第461章 地宮之戰
「我問你。」
「喔,給妳問。」
首發聲音的,是這場沉默風暴核心的前魔王大人。敢在這種時候答話的,也就只有那個男人而已。她用著兇狠的眼神,盯著某人,問:「你為什麼老是在琢磨著這種事情?」
「哪種?哦,你是說這個啊。──」林指了指還跪在地上的那個縫合屍,「──在我老家,謊言太多。所以別人說的話,我最多相信三分。有另外三分得要想一想別人沒講的部分,還有三分是要思考合理與矛盾的地方,剩下的就是賭對方不是一個非常高明的騙子。剛認識妳的時候,我有對於妳掛掉之後的那段歷史特別去研究一下。而那段時間的紀錄其實是相當混亂的,矛盾處也相當的多。不過之前在研究的時候,我沒有特別去研究背後的理由就是了。因為那段時間,我只是想找找妳有沒有什麼禁忌而已。我可不想因為觸怒妳,而橫死街頭。這還是今天聽到他講起,解開我的一個疑惑,這才順口提起。其實這些事情,以妳的聰明才智,並不難推論出來,只要妳肯多想一想的話。」
「以前想太多,太累人。重新活過的這一回,我想輕鬆一點,不去考慮那些討厭的事情。再說應該要煩惱的事情,你都煩惱個徹底了。多我一個用悲觀的眼神看這個世界,光是想就覺得很累。」
說到底,我的錯囉?可惜這句話依舊不敢問出口。而自認為猜透這位前魔王大人心事的某人,決定推波助瀾,說道:「其實妳到現在都沒有下死手,就說明了在妳感性的那一面,妳是願意相信他的。那何不給他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讓他有重新獲得你的信任的機會。」
三人的小劇場演得夠久了,旁邊的群眾演員可不甘於只看戲,不參與的。對翰恩會的長老來說,他們一開始的指望,是以這具千年以前的縫合屍為先鋒,擊潰來犯的敵人。最主要是因為敵人之中,有傳聞為魔王提卡爾的大魔法師。
對於魔王的身分,眾人原先是存疑的,但是大魔法師的資格是無庸置疑的。即使對方的美貌很容易讓人忽略她的實力,魔法師協會的認證,從錫嘉區分會一路走來,到這個遠離西南半島的地方,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協會可以剝掉對方的其中一條金穗線,就是實力的證明。
而自己手下最強的戰力,直接跪倒在對方面前了,還能怎麼玩?翰恩會的長老們對看一眼。這樣的狀況其實早就有討論過,也有應對的方案。這一眼,是讓他們明白,得拿出當初討論結果的時候了。
原本守在巨棺旁的一群黑袍人,首先呼啦啦地跪倒一片,口中稱道:「偉哉,偉哉,黑暗君王。願隨吾主,侍奉在側,重建黑暗軍團,再次君臨天下。」
長老們開了頭,翰恩會的最初核心成員,同樣口中稱頌,半跪於地。而新加入的成員,有些人見到黑暗軍團的正主來了,激動地稱頌跪地;但也有些人對於頭頂多了一個女人,是相當不滿的。只是礙於身邊之人的態度,他們也只得裝出同樣的態度。
至於長老們會跪下的原因也很簡單,先把人穩住,供起來,以後有大把時間可以炮製。就好像被封印起來的巨岩翰恩一樣,最終還不是淪為他們的打手。也許掌握了魔王之後,他們行事可以更大膽一些。不該只滿足於城主的地位,也許應該嘗試著成為一個國王,甚至是皇帝。
雖然身在不同陣營裡頭,但看著對面全部都跪倒了,進攻一方的組織頭人們則是有些不知所措。他們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種事情。跟著跪嗎?要是錯過機會,會不會給收拾了?要是一起跪了,自己的地位要怎麼算?
「史東。」
「陛下。」
聲音雖然同樣冷漠,但聽得出來,這位魔王大人的情緒已經緩和很多。跟隨著她攻入翰恩會的組織頭子們也跪了一地,同時雙方都豎直了耳朵,等待這位大人的御旨意。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跪下,林依舊站得直挺挺的。兩個學徒、四個銀須矮人,還有烏佐夫甘提亞和他的戰友們,同樣站著。這些人從一開始,就不是想著要投奔魔王的勢力而來,或者是和芬相當熟了,他們沒有任何下跪的理由。
而眾人的反應,當然看在芬的眼裡。她嘴角輕揚,從戰鬥開始以來,首次露出笑容,說:「史東呀,假如要展示你對我的忠心,那就把翰恩會那群人全部殺光。他們的嘴臉,跟我們過去看過的那些討厭的傢伙沒什麼兩樣。這樣的人不值得被信任,也不值得活。而你能不能重獲我的信任,就看表現了。」
「謹遵御意,陛下。」
接二連三的轉折,眾人已經不知道該做何表情了。芬推開了跪在她身邊的人,使用塑形術,從土堆中塑造出一張高背椅。她像是等著看好戲般坐於高背椅上,翹起那雙從魔法師長袍間不經意露出來的大長腿,用手撐著那精雕玉琢般的下巴。
史東翰恩,芬妮提卡爾親手創造的第一具縫合屍,黑暗軍團不曾換過的巨岩近衛軍團長,以翰恩會之人從未見過的氣勢起了身。他緩緩地轉身,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眼神平靜到像是雕像般毫無感情。本該是死屍的身軀,體液開始流淌,並且發出隆隆的恐怖聲響。
戰士職業的最極致形態,就是可以控制自身的血液,形成一種獨特的攻擊手段。近身吃上一擊,就連神靈也會受傷。而以亡靈之身,使出這活人才能掌握的技巧,才是『巨岩』翰恩能穩坐魔王之下第二人地位的理由。
同樣起身的翰恩會之人,有些人是露出絕望的表情,有些人是氣憤難當。他們從沒想過,最大的倚仗有成為敵人的可能,但就在眼前發生了。
隨著縫合屍一步步的踏前,翰恩會的大長老,怒極喝斥道:「你確定你要和我們為敵,難道你忘記了當初我們將你從地底救出來的恩情了嘛,翰恩!」
眾人一聽,就明白這才是翰恩會的真正起源,而非什麼什麼翰恩的子孫後代所組成的。
然而被質疑的當事人沒有回答,他唯有意志堅定地貫徹其真正主人的命令。這跟巫妖控制著亡靈造物的情況不同,擁有意識的他是自由的,沒有任何束縛,只是他選擇無條件服從巫妖的命令而已。他移動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不過對將這具縫合屍自墓穴中挖出,又修復了肢體上殘缺的翰恩會來說,怎麼可能不在他身上留下後手。也許咒術師鑽研的都是反魔法,但並不代表他們就不會使用魔法。尤其搭配反魔法的咒術使用,要摧毀一具亡靈造物,並不是太過困難的事情。
儘管不舍,未來也無法繼續扛著巨岩翰恩的大旗。但如今他們算得上是氣候已成,這種程度的變故雖然傷筋動骨,也不是不能承受。所以幾名長老眼神一交流,就決定了縫合屍的末路。他們齊唱頌引動咒術的咒文,就在發動的前一刻,變數驟生!
史東翰恩一把扭下自己的右手臂,也擰斷了臂骨,只余小半節骨頭突出在斷臂處。咒術符印這時才自斷掉的右手臂處發揮作用,將那條右手,變回單純的屍塊,並且迅速腐爛、發臭,但卻對整具縫合屍沒有影響。同時已近人群的史東翰恩,掄起爛掉的手臂便砸了過去!
當第一個人的腦漿被砸了出來,就像是開戰訊號一樣,所有人都動了起來。會加入翰恩會的人,很多都只是奔著那不知真假的黑暗軍團近衛軍團長頭銜。
也許他們曾在成為正式成員時,見過這具縫合屍,但沒多少人親眼見識過他的戰力。所以大部分人都不認為在雙方懸殊的人數差距下,他們會是失敗的一方,所以他們很勇敢地迎戰這個要『殺光』他們的亡靈。
少部分人繞過了激戰中的狹小地帶,朝著被封鎖的階梯間前聚集起的敵人處攻擊,打算將來犯的敵人全部殲滅。這樣的舉動,當然讓跟隨著林和芬來此的人無法置身事外。這個時候不作為或投降,都阻止不了對方的殺戮。想活,唯有反抗。
而原先的最強戰力,拿著斬艦刀的魔法師,並沒有再次殺到第一線上。他讓兩個少女帶著四個矮人,頂在他的身前,自己則是探測迷宮地形的魔法。
林第一眼看到石棺的塊頭時,就不認為那玩意兒可以通過剛剛他們下來的階梯間搬運,所以這處地宮一定還有其他出入口。而要找到那個出入口,不是想要逃,而是要阻止翰恩會中任何想要跑的人。
也許開戰之初,勝負局勢還不明顯,不會有人想逃。但林可不認為有那隻巫妖在,對面那群人有任何機會。
最糟糕的狀況,就是這裡的人全部死光,就剩下巫妖那個殺不死的。喔,也許在那之前,自己會用閃現術逃跑。但只要勝敗態勢逐漸浮現,對面肯定會有怕死的想跑。而他們的最佳選擇,就是除了自己背後階梯間外的其他出入口。
既然對方很配合地將人全部封鎖在這有限的空間中,對某人而言,這可是求之不得的局面。要是自己再放跑幾個人,那簡直太對不起他們的用心了。所以林必須在那之前,找到被翰恩會之人隱藏起來的出入口,再想辦法將其封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