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世界樹拉赫蒂
智人種是一種很有趣的生物,當精靈們將與世界樹締約的選擇權,交到成年精靈的手上,反而讓選擇締約的精靈變得相當少,甚至可以說是沒有。想想也很正常,誰會在習慣了某種生活之後,突然選擇一個限制更多的生活,而且這樣的改變除了麻煩外還沒有任何意義。
但是當這個選擇權搖身一變,變成了只有少數菁英才能擁有的殊榮,只有成為神木衛隊,才可以和世界樹締約。儘管一旦締約,就必須一絲不苟地遵從戒律,但還是有無數年輕精靈追求成為數量固定的衛隊一員。
與世界樹關係的改變,好處是解放了精靈們的生產力、創造力與破壞力,甚至精靈們一度君臨迷地世界,建立起龐大的帝國。
但隨之而來的副作用,卻是世界樹像是退化一般,化身不再出現,甚至精靈們也失去和世界樹溝通的能力。只剩下某支特殊血統的精靈,還能和世界樹交流。
也許枝椏依舊繁密茂盛,也許樹蔭之下依舊讓人不敢輕侮,但除了那支成為王族的血統,和極少數神木衛隊的成員外,世界樹像是封閉了自己的心,成為了一棵純粹的植物。
對此,王國的精靈們也不知道該怎麼挽回。說到此,也唯有深深地一嘆。
從這些老精靈口中得到的消息,果然和木精靈所講,以及自己所想像的狀況完全不相同。而背後的理由是什麼,某人卻是靈光一閃,好像有些頭緒,但腳邊突然出現的毛茸茸感覺,把自己那點剛萌發的想法給打散掉。林訝異地看著在自己腳邊蹭著的小貓。
「喵~。」
伸手抓起這只用奶音叫著的不速之客,林好奇地問道:「嘿,小東西,你是怎麼跑進來的?」
印象中,一群武裝的精靈不是把外頭封得嚴嚴謹謹的。這是有老鼠洞,才讓這隻小貓追著進來了嗎?只是自己一手托著貓的動作,在其他人眼睛卻是副疑惑的模樣,林笑著問道:「怎麼了?看到這隻花貓,你們也感到很意外嗎?先說好,牠可不是我偷渡進來的,得要問問你們自己。」
「不,閣下,您手上沒有任何東西呀。」盧卡蒂托夫說道。
這位王國宰相騙人,還是……林扭過腦袋,看向坐在身旁的芬,問:「妳也沒有看到嗎?」
巫妖用一副看到白痴的表情,看著某人。某人就算再蠢,也該知道些什麼了。他看回單手托著的小貓,說:「嘿,小東西,你到底是什麼?」
「喵。」
「你叫什麼名字?」
「喵。」
「叫喵呀,真不錯的名字。──」某貓翻了白眼,「──你怎麼進來的?」
「喵。」
「你家長在哪裡?」
「喵~。」
兩手托住前肢腋下,將小貓舉高。「你到底是公的還是母的?」
「喵喵喵!」小貓很不配合的下肢亂甩,後腳爪子就打算往某人臉上撓。
「好啦,好啦。你是想找我幫忙吧。是的話就喵一聲。」
這隻雜色,應該還是喝著奶年紀的貓卻是安分下來,歪著小腦袋,一臉萌樣,還不停地喵喵叫。看起來就是副打算裝傻到底的模樣。
心裡才有些猜測,怎麼可能任由這隻小貓裝傻。林笑著問道:「好吧,我對於你是什麼東西非常感興趣。所以你同意讓我把你解剖嗎?喔,那就是切開來研究一下。同意就喵一聲,非常同意就一直喵。」
原本賣萌中的三花小奶貓,直接用一副生無可戀的死魚眼,看著眼前之人,什麼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呵,不是打算裝聽不懂嗎?會說人話不?」
「喵喵。」
「不懂啊。那就沒有價值了,還是煮來吃好了。貓肉呀,聽老廣說滋味很特別,可惜到今天我也還沒有機會嘗過。」
三花小貓這回也不叫了,直接扭頭朝抓住自己的手一咬。不要看這小東西個頭特別小,爪子跟牙口都夠力,某人一吃痛,當然是甩了開來。掙脫的小貓卻是靈活地竄過桌上,就想跑開。
但某人哪有那麼容易讓一隻已經進入視野的小動物跑掉。一個閃現,抓住後頸處的皮;再一個閃現,就又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這場獨角戲,當然是讓一票精靈給看懵了。他們完全沒明白某人的一番操作,究竟有什麼意義。尤其是演得活靈活現,彷佛他手中真的有什麼東西一樣。但最後那一個突然出現又消失的技巧,還是嚇到這群見多識廣的年邁精靈們。假如這樣的技巧用在暗殺,他們有誰防得了?
饒有興致地看著某人壓在桌上,那空無一物之處。芬問道:「這是什麼緣故?你看得到,但是我卻看不到。而且我換了幾種觀察方式,可完全沒有偵測到任何東西。是存在意識中嗎?還是特定波長的光頻率中?」她當然不會認為某人在騙人,這種欺騙行為毫無意義。那麼可能性就只剩下,他手中之物確實用某種方式迴避了其他人的視線。
把手中的小貓壓在桌上。被壓住的幼貓倒是很認份地趴著,不動也不叫。那雙黑溜溜的眼珠子卻是不安份地亂飄。
面對芬的疑問,林想了一會兒後,說:「這應該是高維生物的一種特徵。假如他不加限制自身的資訊傳遞,就好像那些不可名狀之物一樣,只要看一眼,人都會被多餘,且無法處理的資訊給逼得發瘋。但假如他收斂自身,那麼在其他人的認知中不存在,他就真的不存在。」
「摸不到嗎?」芬伸手朝著某人壓制之物底下摸去,果然是空空如也。而在林的眼中,卻是巫妖的手一掃而過,那隻小貓不愉快地叫了一聲。芬疑惑地問道:「那為什麼你可以?」
「嗯,因為他傳遞了某些訊息給我,也就與我建立起關聯,讓我能觀察到他所傳遞出來的部分。當然,是以我能夠理解的方式去認知他所傳出的情報。但是這種關聯是永久性的,當建立了之後,不是他想要再度從我的認知中消失,就能夠消失的。所以我想假如他可以保持這樣狀態的話,是不是要出現在更多人面前,也許就需要考慮了。不過也不是沒有其他方法啦。」
也許兩個魔法師之間的對話,精靈們大部分都聽不懂。但是他們聽得懂的部分,像是說明了這個人類魔法師看得到某個存在。而且很有可能是……「難道閣下看得到拉赫蒂陛下?」
陌生的名字,讓林直接問道:「拉赫蒂?誰?」
幾位老精靈提起這一位,無不肅然起敬,說道:「王國的守護者,世界樹拉赫蒂陛下。」
看著被壓在手下,裝著乖巧的小貓。林說道:「他是你們的世界樹嗎?我不確定。也許他只是順著世界樹的通道,從其他世界跑過來的小東西。」
「喵~。」
對這不確定的猜測,某人突然聯想到自己。自己是怎麼來到迷地的?能不能循著同樣的路回去?這樣一分心,手自然而然放鬆。被壓在手下的幼貓當然抓准這樣的機會,嗖地就竄了出去,在長桌的另一側警惕地看著某人。
對於逃掉的小貓,林看著空掉的手,倒也沒有想過把牠再捉回來。而是一臉壞笑地看著壓低了前肢,屁股高高翹起,隨時準備衝刺的幼貓。
因為有猜到自己被邀請來到精靈王國是為了什麼,所以林有事先做好一些準備。這時他拿出了一顆早就準備好的魔石,裡頭是跟世界樹天生魔法陣紋有關的入門知識。主要是一些整理歸納的內容,以及用數學方法的解釋。
這原本是用來搪塞精靈們,交差用的小玩意兒。要是對方提出什麼不合理的要求,自己就會丟出這顆魔石來打發精靈。如今這顆魔石正好拿來引誘眼前這只不曉得是什麼來頭的小貓。
而從某人一拿出魔石,那隻幼貓就像是察覺到裡頭是什麼東西,兩顆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一刻也不放鬆。隨著某人故意似的上下左右游移,小腦袋瓜子跟著轉動。
看到這副模樣,林不由得一笑。他也不再逗貓,就將魔石輕輕拋出。這一動作,不光那隻小貓盯著,在場的所有精靈與芬也都看著。當魔石重新落在桌上,彈了幾下後,骨溜溜地打著旋,所有精靈們才驚醒,發覺自己看著某人的獨角戲已經夠久了。
有那比較沉不氣的老精靈,才要出聲喝斥某人。但就在他們眼前,那顆打著旋的魔石很突兀地停了下來。他們隱約看到了一隻雜色幼貓,用那短小的前肢交叉捂住魔石。隨後就是低下腦袋,將魔石往自己的嘴中撥。
就在含住魔石的小貓,想要仰頭吞下時,牠發現到自己成為所有人的注目焦點了。
認知是相互的行為。並不會有單方面可以看到另外一方,卻又不被人發現。跟小貓沒有建立起任何關聯的人,在牠的眼中就是個背景,和路邊的石頭沒什麼兩樣。一旦建立起關聯,對牠有所認知的人就像是在牠的世界中活了過來那般,所以牠也才能發覺自己被看到了。
裝作若無其事吞下了魔石,三花幼貓依舊賣萌,歪著腦袋,用那奶音叫了聲:「喵嗚。」
隨即朝著桌子邊緣蹦跳去。短小的四肢奮力一蹬,騰空的小貓身形漸淡。就在落地之前,從眾人眼前消失。
這時某人在一旁說道:「要讓別人看到那些不存在的東西,首先要有他們可以觀察到的東西作為媒介,讓人意識到確實有東西存在。當認知建立,就可以看見原本不存在的東西了。當然,這不見得是好事就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