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解方
對馬克科瓦奇來說,雖然看不慣其他會長的選擇,但也不是不明白他們心中的焦慮。
在一般用戶眼中,論壇的價值在於西南半島數年來所累積的知識與情報。光是無償公開的部分,就不是普通人花上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學得盡的了。
不過那堆東西,以某人的眼光來看,就是迷地沒有人懂得整理和歸納,所以每個人都只自顧自的提供自己的經驗談,裡頭又有很大的部分都是重複或類似的。這也是某人懶得從現在的論壇上獲得知識的緣故,太多也太亂了。
當眼界到達一定層次以上的人,看重論壇的是它的情報流通能力。以往要獲知某地的情報,派人前去調查後,最基本是被派出的人員折返,然後回報。要加快速度,就是騎馬甚至騎乘獅鷲獸之類的飛行魔獸。
飛鴿什麼的在迷地沒有可行性,迷地的天空太危險了,會進行長距離遷徙的候鳥基本上到達目的地時是十不存一。所以在迷地,那些鳥類很能生,一窩幾十個蛋,讓人很難想像那小小的身體是怎麼生那麼多蛋的。
高級一點的傳送消息,當然是用魔法了。但卻對傳送者與接收者有一定魔法造詣的要求,要不就是用很昂貴的一次性魔法道具。
論壇可說是一口氣打破了前兩者的限制,而最低限度的代價就只是一顆紅耀級的魔石。這樣的價格,在迷地只要稍有身家的人,並非負擔不起。更別說一顆瀏覽器魔石,只要不去看一些很多圖片的頁面,理論上可以無限制使用。
而對於情報的快速流通,可以帶來許許多多好處。這一點,不管是西南半島或巴斯克區,都有無數令人可喜的例證。所以不光是魔法師協會的會長們,包括傭兵公會、冒險者公會,甚至一些貴族、王室,都對於論壇有相當高的期待。
但這一切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足夠普及。西南半島本身就面臨到運能不足的問題,根本沒有餘裕騰出手做外銷。儘管魔法師協會在迷地傳統的西南區域,巴克斯區分會本部不斷地輸出瀏覽器魔石,山稜城的埃弗斯會長也因此賺得笑到合不攏嘴,但那個數量對整個迷地而言仍是杯水車薪。
不光是該賺到手的利益沒賺到,情報落後,甚至是一股落後於別人的危機感,讓這些掌權者陷入焦慮當中。內心的渴望也越來越強烈,也因此有人選擇了不怎麼光明的手段。林這位創作者就因此而倒霉了。
事實上假如這整件事情告訴林,他會狠狠地嘲笑這些人,自找死路而不自知。姑且不論在論壇的原始碼中,某人所留下的漏洞。當情報不受限制地擴散,真與假四處流竄,那絕對會成為當權者的夢魘。可憐這群人開心地吃著包裹糖衣的毒藥,還嘗試著大力推廣,希望毒遍全世界。
不過某人不知道那些大人物的焦慮。就算知道了,對他而言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那些困擾也輪不到他瞎操心。他爽朗地笑了一笑,說道:「對於這件事情,我倒有個不成熟的想法,請會長大人聽聽。」
馬克科瓦奇似乎對這樣的展開並不意外。不管什麼事情,遇上了,只要是個人都會討價還價一番。所以他點了點頭說:「請說。」
「不知道會長大人清不清楚,我在錫嘉區所建立的查理李察克大魔法師基金,和曾經辦過的橙果伊頓學院。」
「略有耳聞。」馬克科瓦奇點了點頭。而這位魔法師在這樣的時刻,提起那兩件他曾經辦下過的大事情,用意是什麼,馬克心裡頭有一個隱隱約約的想法。站在會長的高度,不得不說那兩件事情做得漂亮。那麼他是想要……?
「大概清楚就好,細節不重要。就我所知,魔法師協會的各個區分會之間,有相互聯絡的方式。我希望可以藉由會長的這條管道,像所有的區分會傳遞一條訊息。」
「什麼訊息,請說。」其實馬克科瓦奇已經猜到內容了,但他仍舊不敢置信,這個男人居然有魄力放棄那麼大的一筆錢。
「我同意所有魔法師協會底下的區分會,複製並販賣屬於我上繳的魔法知識。我應得的利潤和魔法知識的價格,就比照我在錫嘉區時與協會的約定。而那筆利潤,則轉作查理李察克大魔法師基金。基金的名字和用途,同樣按照我在錫嘉區時所提交的章程,不能更改。不過管理人的部分則委託協會底下的各區分會代管。假如基金的部分能有富餘的話,請建立一所教授魔法和各式各樣知識的學院。不過學院的名字和做法,我就不限制了,交由各地的基金管理人來決定。」
馬克科瓦奇一瞬間就想明白了眼前這位魔法師的用意。此舉不光解禁了魔法師協會底下,所有區分會售賣瀏覽器魔石的限制,而且協會尊重知識創作者的立場也沒有被動搖,或是開了不好的先例。
建立起來的基金雖然限制了用途,但仍就掌握在各區分會所指定的『管理人』手裡。這位魔法師又不可能滿世界亂跑,只為查帳。所以可想而知,這當中肯定會有很多貓膩。
事實上就算近在眼前又如何。在錫嘉區的期間,林就住在五聯城中,敢搞事的人還是大膽地搞事,在乎過誰了。這可是血淋淋的經驗呀。
其次,那筆基金所限定的用途是壞事嗎?提供資金讓魔法師或學徒們,擔任廣布魔法知識的單調工作。希望從增加的群體中,找到更多有天賦,適合學習魔法的人才。
這不光是幫助了那些不擅長戰鬥的人,而且新增加的群體是以前非常難接觸到魔法的族群。同時提供給這一群人,在魔法師的世界裡往上爬的機會。
這是過去很多有理想的魔法師想要做到的事情,但礙於種種困難,沒能完成,甚至沒能進行的事情。如今唾手可得,而代價就只是把最大的那份榮耀,給了蠻荒之地一個已經死掉的『大魔法師』。
據說那一位的頭銜,還是死後追贈的。只能說,那一位交出了一個好學生呀。
也許馬克科瓦奇不像是昔日錫嘉區分會的前會長,橙果伊頓那般,那麼注重死後的名聲。但只要是人,面對這種可以揚名的機會,有多少人會不心動的。
想到此,這位覺得自己是屬於老派研究者的大魔法師,也不得不認同這個年輕人所給的建議和做法,可比自己所設想的還要周到,也還要有魄力。再說即使那些話、那些主意自己有想到,也不是自己能說的或該說的。
既然對方有了這樣的覺悟,馬克科瓦奇當然是就細節的部分深入研究,最終將所有約定落在紙上,白紙黑字定案。
而這一切對林而言,固然是一種換取活命的讓步,但事實上他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首先要改變從地球穿越過來的觀念。第一個要推翻的,就是『金錢不是萬能,但是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這句話。前半句在迷地一樣通用,但後半句卻並非如此。
迷地絕大部分交易的主軸還是以物易物,錢幣只是一種中間媒介,並不是非要使用的指定貨幣。而且這個世界沒有銀行,也就沒有所謂的存款帳戶之類的東西。所有財產,都是要自己想辦法隨身帶著跑的,不會有人幫忙保管。
這也是當初逃離五聯城時,林等師徒三人帶走的錢幣,就只有全部身家的兩成而已。把全部的精錢帶走,然後帶走一些良錢,剩下的錢幣就真的無可奈何了。要是全部都帶走,先不論那頭騾子拖不拖得動那輛裝滿錢的車。當時那台小貨車上,也沒有那麼多空間可以擺一口口錢箱。
至於某人自己來開辦銀行什麼的,則是完全不考慮。銀行在最初,可不是什麼慈善組織。用比較熟悉一點的語言,那就是個放高利貸的。況且開辦銀行除了要有時間,還要有實力,不光有可能擠兌的危機會產生,還有各式各樣的麻煩得要應付。懶癌發作的人,只得敬而遠之。
另外一個讓某人不覺得迷地的錢很重要,理由來源就是那頭貢獻了大半身軀的亞龍。一頭王者級的魔獸,其身上的利益是眾人難以想像的。以至於原本打算自掏腰包購買所需材料,現在只要把東西一車一車拉回來就好。
這是什麼意思?
在某人看來,這就是在告訴別人,缺錢用的時候,出去繞個一圈,獵些珍稀動物回來就好。賺錢就是那麼容易,當然前提是實力要夠。
這當真應了那句話:怎麼賺錢最容易?用錢去賺錢還太慢,速度要快當然是用搶的唄。
所以放棄繼續利用『論壇』來賺錢,除了有為自己的小命做考慮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在迷地錢太多,確實會咬人。金錢,只需要日常生活足夠就好。到了一定層次以上,想做什麼靠得是拳頭打通關,而不是金幣開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