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0章 餘波
第二回合的戰鬥結束得沒頭沒腦，結果也理所當然是無關緊要。
魔王子阿札德拒絕了進塔作客的邀請。他講明白了，這輩子寧可回家裡，光著身子戴皇冠，也不可能進到某人主導的魔法塔中。
對於這樣果斷的拒絕，林總不能把人強拉進塔。自己可不是開剝皮店，在拉皮條的。
匣切們一如既往，在戰鬥結束後就又放飛了自己。它們沒有維持人殼的型態，除了塵世五劍外，其餘匣切都以劍丸的型態，散布在門之雙塔內部與鄰近各處串門子。
這些門之雙塔的小住戶們，有它們一套行為準則。基本上只要不與某人的利益相違背，林從來不會去限制它們的。……老實說，林也害怕被匣切們組團暴打。
總之，門之雙塔內部的情形在那場大戰之後，迅速恢復成戰前的模樣。就好像那場大戰從沒發生過一樣，所有人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迷地側的魔法陣城市，即盾市，早早就解除了關於惡魔進攻的警戒。明面上看起來，已經恢復了戰前的生活，但實際上還是有些不同的。
最主要的因素，當然是因為易市的破壞，對迷地與深淵的交易造成了一定的困擾。要完全恢復之前在交易下所維持的秩序還需要一定的時間，現在就只是保持著安穩的表象而已。
現在大部分人的精力，還是放在查探深淵方面，即易市大戰的始末。
有辦法在那場戰爭中綜觀全局的，唯有魔法塔方面的勢力。但這方面沒有透露出任何訊息，也沒人敢去問。
其餘的，不管是人類或倖存的惡魔，都只能知道自己接觸過的事實，並不全面。所以大家就只能想盡辦法去拼湊消息，還原戰爭的原樣。
至於實際參與過大戰，又還能夠存活的惡魔……半惡魔，就只有一個。那就是魔王子阿札德。
考慮到盾市的一大勢力是來自于格瓦那帝國的貴族。他們當然十分清楚自家第十四皇子的性情，所以從沒考慮過去問到底那場戰爭中發生了什麼事情。
先不說阿札德會不會講實話的問題。敢站在他面前，首先要有勇氣才行，更不用說還要提出疑問了。
而且為了搞清楚戰爭的過程，相關的問題勢必會多到讓人覺得厭煩。猜一猜這位魔王子的耐心歸零後，會發生怎樣的事情？
光是想到這點，就沒人想和阿札德打交道，況且還找不到人。最後那個理由，倒是讓大家心安不少。
至於魔法塔方面，塔主們及其學徒對待城市議會與魔法陣城市住民的態度，和過去也沒有什麼變化，哪怕外界經歷過一場大戰。
塔主依舊讓兩座魔法陣城市保持著一定的自主，不多加干涉，但也不讓外人有接觸魔法塔內部事務的機會。橋歸橋，路歸路。
在外人眼中，這位塔主看起來就像是專注於自己研究中的研究型魔法師，對於權力並沒有太大的欲望。
兩座魔法陣城市的建立，對塔主來說，目的並不是用來防禦惡魔入侵迷地。真實目的就只是為了供應魔法塔一日三餐的食物來源而已，這也的確是某人真正的態度。
身為一個玩過無數模擬戰略類型遊戲的穿越眾，一旦面臨到真實的統治與發展，某人只想說一句話，那就是人心太複雜了，不是幾個數值上上下下就能代表的。
就算是地獄級開局的說法，也很難代表在現實中管理一座城市的難度。比起數值的變化，人與人的交流更加重要。會成為宅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社恐的毛病，某人當然也不例外。
盾市就是表面上波瀾不驚，暗地裡波濤洶湧。但只要沒有掀起翻天巨浪，基本功能還是維持著，就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不論對哪一方都一樣。
所有人關注的重點，還是在作為主戰場的深淵側易市。
雖然某位塔主沒有親口承諾過，魔法塔無法控制魔法陣城市這件事情。有鑑於某塔主給予城市居民相當高度的自治權力，大家有意無意地忽略了這個問題，默認魔法塔是無法控制的。
然而易市一場大戰，消極無作為的惡魔居住區，最終仍是被啟動作為魔法大陣的一部份。整座城市都變成困鎖與抵禦惡魔大軍的巨型迷宮。
這個消息，說不衝擊居住在魔法陣城市內的人們內心，那肯定是說假的。甚至有可能連城市以外的人都會衝擊到，只是他們的反應不見得有居民們那麼劇烈。
想想，自己的小命無時無刻被捏在別人的手裡，能不能活著僅僅取決於對方沒有伸手摁按鈕而已。這樣的環境，對於自以為真正握有權力的那群人，有誰能不感到憋扭的。
不過易市的居民們，居然沒有一個鬧事的！不管是人類或惡魔都一樣。
或許人類一方大多是懷抱著劫後餘生的感動。提早回到迷地避難的那一群，則是在盤點自己於易市內的產業究竟有多少損失。
對於經歷過一次大戰的地方，對人來說的及格線是保住性命。只要不是一切歸零，能留下什麼都能算是賺到。
但是本該沒那麼好應付的惡魔，竟意外地也保持著沉默與平靜。
是說原本就居住在易市內的惡魔，至少有五分之一的數量直接參與了戰鬥，剩餘的至少也都是協助者，沒有誰完全置身事外。這意思是，牠們也害怕塔主藉機清算。
壞就壞在那位塔主在戰後什麼都沒表示！雖然迷地沒有』暴風雨前的寧靜』這樣的說法，但是那股壓抑的氛圍，還是不可避免地在易市中蔓延開來，各種謠言紛傳。
這種時候，當然要有人出面負責破冰呀。否則有些底氣不夠的惡魔，都在醞釀著出逃了。逃跑是最容易的選擇，但也是大家最不願意做的選擇。
畢竟在易市與人類交易，對惡魔來說可沒有賠本的說法。任何一筆交易只要成立，那麼都是賺到。因為在深淵內部，可沒有什麼交易的做法。向來都是強者擁有一切，弱者被剝削。
深淵邪神大眼魔密爾寇站了出來，牠是唯一沒有參戰，但又在魔法陣城市範圍內的大君級別惡魔。
不過不會有誰輕易用背叛者的字眼，因為深淵並非一個整體，所有惡魔各有立場。除非某人或魔的作為，真的侵犯到深淵的根本。
惡魔的核心性格是自私自利，所以牠們會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選項。那怕屈從於一個強者，也是因為這樣可以獲得來自強者的庇護，從中獲取屬於牠們能拿到手的利益。
眾多深淵大君與深淵邪神，就像是迷地的國王或皇帝，統領著一方勢力。牠們所下的決定不僅僅是事關重大，甚至最後的結果也會成為眾魔評價的依據。
作為唯二全身而退的大君級別惡魔，密爾寇的評價可是跟阿札德不相上下。
阿札德毫無疑問，利用這場戰爭坑了不少原先反對他的惡魔。現在那些傢伙全回去等復活了，這段時間假如遇到阿札德上門』友好勸說』，可沒有多少魔能夠堅持反對的立場。
能夠營造出這個極為有利的局面，證明阿札德的手腕與智慧是過關的。
至少已經沒有多少惡魔可以鮮明地高舉旗幟，反對他這個企圖成為深淵王子的半惡魔。即便是那些原本立場模糊的惡魔，牠們在看到阿札德所展示出來的能力後，也都有了支持的傾向。
現在阿札德缺的，只是找到一條真正成為深淵王子的道路，就好像成為深淵邪神或深淵大君一樣。只是這條道路太久沒有惡魔登上，所以早已模糊不清。
獲得所有惡魔的認可是一項條件，但卻不是完成了就自動加冕為王。深淵王子和深淵邪神、深淵大君一樣，是一種至高級的惡魔位階，一種生命層次的超越。
所以阿札德正忙碌著。
大眼魔密爾寇是另一個獲得高評價的惡魔。不是因為牠置身事外，並且成功的明哲保身；而是因為牠在大戰結束之後，重新與魔法塔取得聯繫，為惡魔們爭取到利益。
別以為這種事情很簡單。有膽子在死了數十萬惡魔軍隊，以及五十多個大君級別的惡魔後，依然走進魔法塔的惡魔，不論強或弱，就只有大眼魔一個。
惡魔可不興什麼犧牲是美德的。假如被人逼著送死，那也就算了。但是找死這種事情，除非某個惡魔眼力勁不夠好，遇著扮豬吃老虎的傢伙，否則自己巴著送死是不可能的。
但是大眼魔有勇氣走進魔法塔里，還活著走了出來！這在其他惡魔眼中，簡直就是奇蹟。
那怕是人類看了，也覺得不可思議。那位塔主在與惡魔大戰之後，竟然沒有選擇與惡魔決裂，而是又有了合作的跡象。
這對人類一方來說，還真不知道是好事還壞事。最主要的原因，莫過於擔心塔主立場的問題。
一個親人類的人類魔法師，跟一個親惡魔的人類魔法師，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在迷地的歷史上，後者的數量可也不少。而且一旦可以被載入歷史，就足以證明這類法爺造成了多麼可怕的破壞。這就不用提那些沒資格被記入歷史的。
假如塔主依舊是傾向迷地，那怕只是維持公正，讓一切恢復大戰前的原樣，未嘗不是好事情。
不過不管是進入魔法塔的大眼魔，或是那位塔主都不在乎這些。老鄉之間，是外人無法理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