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2章 變異的史萊姆
事實證明,當事情的主導權不在自己身上,甚至整件事情乍看之下都跟自己沒關係的時候,像個老父親、老母親一樣煩惱太多,是沒有意義的行為。
要麼整件事情辦砸了,誰都無法接手,最終只有自己出面收拾殘局。這是大部分人都擔心的情形,所以他們寧可把』不信任』三個字掛在臉上,早早就介入,以免自己花費更大的勁來善後。
但絕大多數的狀況是,事情在年輕生命的碰撞下,以一種可以接受的方式被完成了。偶爾裡頭還會出現一兩個亮點,值得那些自認為』老父親、老母親』的傢伙深思。
不要把年輕人與失敗劃上等號。假如他們真的是未來的主人翁,那麼現在的主人翁該做的事情應該是保駕,讓對方有歷練的機會,而不是剝奪一切主導權,培養出沒有感情的應答機器。
以上絕對不是某人為自己的偷懶找藉口,而是發生在眼前的事實!
前一秒,林還在煩惱變異的紅花史萊姆只出不進;相較之下,惡魔一方受傷受得盛大無比,回血的本事也像是用唧筒回填一樣。血條就像在跳探戈,前前後後變個不停,愣是沒有明顯的下降。
下一秒,變異的小紅花史萊姆先用餐刀似的匣切山河動,給某位深淵大君來了個開膛剖肚全餐。所有內臟與難以言述之物灑滿天,動作之猛烈,當場颳起了腥風,下起一陣血雨。
跟之前惡魔一方受了傷,一眨眼的時間,牠們身上的傷口就會全部痊癒,自己還活蹦亂跳的情形不同。這一回,被掏心掏肺的深淵大君連一聲咒罵都沒有,雙眼眼神黯淡下來,也不再喘息。
掏完胸腹還不打緊,變異的紅花史萊姆更是學著熊孩子甩布偶的模樣,光拉著一條胳臂,就隨意往身邊又甩又砸。
要知道,這可不是什麼一對一的單挑,而是眾多惡魔群攻變異體的場合。所以那具看起來跟破爛的布娃娃沒兩樣的深淵大君殘骸,頓時成為了最為強而有力的武器,招招都往身旁圍攻的惡魔腦門上、身上招呼。
被抓著當武器的深淵大君雖然看起來像是死了,但誰能光從外觀判定一個惡魔是死是活。
不過就算還活著,惡魔們可沒有什麼』人質在手,安全就有』的人道主義精神。別說被當成武器揮來揮去,就算是被當成盾牌擋在身前,其他惡魔也會毫不猶豫地進攻!
那位可憐的深淵大君軀體,頓時就成了兩條惡狗朝著不同方向爭咬著的破布偶;又有時變成熊孩子手中,往各種尖銳危險器物上拍,並且奮力回扯,扯出幾個破洞的可憐布偶。
假如這位深淵大君還活著,相信牠現在一定很想死。幸好這貨應該是死了,還是死透的那種。
因為這個大傢伙可是被某人的反權能方程式,第一個洞悉的深淵大君。亦即在最初的攻擊,紅花史萊姆變異體恐怕就在匣切山河動上,附加了那致命的解。
至於有些神靈級別的存在被用這種打擊方式殺了之後,會灰化消逝,是因為祂們死了個徹底,所以才會什麼都沒留下。
但這是指神靈正常死後讀檔等待覆活的狀態;或者是那種連存在都被抹去,徹徹底底消亡,再也無法復活,被從迷地與深淵之中除名的狀態。
不過眼前的狀況,肯定有不太正常的地方,所以深淵大君才會在死掉之後,遺留下屍身,變成別人手中的玩物。至於理由,某人對於自己的孤陋寡聞無比愧疚,當然猜不出答案來。
但這場偶然發生的局部勝利,並沒能改變史萊姆變異體的劣勢。能夠打出反權能方程式效果的,唯有那根不起眼的匣切短刺。
總之,想得到這樣的結論,對惡魔們來說並不難。某魔法師手中的匣切,不負其過去的屠神威名,剁起牠們這些惡魔來也是乾淨利落。
可是不斷強調自己是』巨劍』的匣切,在眾多深淵大君與深淵邪神,還有紅花史萊姆變異體這種規格層次的戰鬥中,實在是太過微小了。
意思是惡魔們要迴避山河動的刺擊與割傷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且紅花史萊姆變異體的體型,註定了它有足夠大的面積去捱惡魔們的攻擊。而且這依然是一場一打多的不對稱戰鬥。
一直站在一旁觀戰,且被緊迫盯人的某位塔主,並不是不想趁機做些什麼。
但他的感知被眼前的深淵邪神干擾,沒辦法確認其他神靈級別的惡魔,牠們的具體權能構成,也就無法求取反權能方程式的解。
被玩弄到只剩半條胳臂在變異體手上的那位深淵大君,大概是唯一一個權能被完全解析的惡魔。其他惡魔,都還處於樣本數太少,不足以分析的情況。
最大的用途被封鎖了,林在接下來的戰鬥中,能做的選擇不外乎是繼續觀戰,但作為一個指揮塔,接手匣切們的調度戰鬥;要不就是親自下場,同樣作為衝鋒陷陣的一員。
再不然,就是專心看戲。以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將眼前一切高高掛起。
其實最後一個選項,是最糟糕的選項,縱使看起來十分符合某人懶散的態度。但假如紅花史萊姆真因為某人的不作為,而被眼前的惡魔分食了,那自己還能有好的結局?
但是,又來一個但是了。某人可沒忘記,自己在這場戰鬥中的尷尬定位。
深淵惡魔群體,針對深淵側門之雙塔的這場戰鬥,最終要證明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那就是魔法塔有資格在深淵中占有一席之地。假如它沒辦法自己做到這樣的事情,那就請臣服於某惡魔。
在某人看來,深淵意志發起的這次戰爭,目的就這麼一個而已。至於個別惡魔自己的盤算,那些都不是重點。
很明顯的,自己不屬於深淵的一員。這一點是相當明確,且用什麼方式都騙不過的。假如自己真的坐穩了擁有一切主導權的塔主,估計這樣的戰鬥就會以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戰的頻率發生。
假如自己只是一個過客,而魔法塔屬於深淵的,且不歸屬於任何惡魔麾下,這簡直就是某人夢寐以求的最佳配置。
自己心心念念的,不就是思索著如何促成這樣的結局。而眼前的發展,不就是有可能朝著這樣的結果邁進。那麼問題來了,自己應該強硬地插手嗎?
儘管現在看起來,各方面都處於劣勢的門之雙塔塔靈,紅花史萊姆沒有贏得這場戰鬥的機會,但是局面也還沒糜爛到無法挽回的程度。所以林還沒能下定決心介入。
用回長輩與年輕人的那個比喻,那就是在還沒觸碰到底限——這個底限可以是犯法,可以是傾家蕩產,——之前,或許長輩要能夠忍住,給年輕人一個機會。就算最後是花錢買教訓,也沒什麼不好。
這應該不是為自己偷懶找藉口吧。……應該不是。
就在某人患得患失,左右為難的時候,場中的局勢又起了變化。
一直在戰場上,努力修著腳的三具匣切人殼,可從沒停過自己的攻勢。然而在這種層次的戰場上,沒有找到有效打擊神靈方法的話,那麼它們也就是比較鋒利的武器而已。
大概唯一的優勢,就是在是否隸屬於深淵的判定上,匣切以工具的角色出現,會得到比較寬鬆的認定吧。……其實這點某人也不敢保證,就只是一廂情願地希望如此。
其實以匣切們數量,要計算反權能方程式的解不是做不到。它們之前也曾經輔助某人,作為子機進行運算。但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理由,匣切們似乎並不熱衷於做這種針對性的課題。
或許它們都還在尋找著某個可能不存在的萬用解吧。
總之在不間斷的無效戰鬥中,三具人殼總算放棄了原有的戰鬥方式。它們瞬間將自己解離!只保留一個火柴人的骨架,手握塵世五劍之一,並且讓朱雀、青龍、白虎三件法袍,可以掛在骨架上。
而那些從人殼身上解離出的匣切劍丸,則是投入到紅花史萊姆的變異體中。一如之前被吞噬掉的玄武人殼一樣,進入變異體中的匣切們瞬間與外界斷開音訊。
雖然要對外聯絡有些困難,但在同一區塊內,林想要和匣切達成無接觸聯繫是十分容易的。不過只要進入紅花史萊姆的體內,就好像從全領域消失一樣,沒有留下任何蹤跡。
帶來這樣狀況的,究竟是紅花史萊姆的特殊體質,隔絕了內外的聯繫;又或者是進入的匣切,主動斷開與外界的聯繫?真實情況暫時不得而知。
可以確定的一點,從匣切們主動投入變異體的表現看來,早先一步進入的匣切正在籌謀著某件事情,而不是被困在裡面。要是狀況為後者,恐怕某人耳邊已經傳來大呼小叫的各種求救聲了。
所以,匣切們究竟在謀劃什麼?有沒有可能成為翻盤的手段?或者說那只是某種無力的掙扎?就好像被撈上岸的魚,就算還有辦法撲騰幾下,也沒有任何意義。因為結局已經註定了。
就在某人心理防線斷裂,打算下場,親自出手之前。一直被圍攻著的紅花史萊姆變異體,總算又發生了變化。
一直沒有固定型態的腐土軟泥,突然像是有了個模板一樣,開始朝著某種形象變化。更重要的是,其型態好像穩固了下來。
不知為何,一眾惡魔都停下了牠們的攻擊,靜待著眼前的變化終止之時。
牠們不是沒想過,當這坨腐土軟泥變化完成的那一刻,可能就是牠們覆滅的時候。但就是有一股奇異的魔力,驅使牠們停止行動。
或許是變化中蘊藏著大智能,又或是其中的大恐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