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1章 暴風雨前的平靜
本該是吹響反攻號角的最佳時機，反而成了所有人默默積蓄力量的時間。
其實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的話，任何一條戰線的兵力，也都沒有保證可以打穿惡魔聯軍的把握。除非把所有勢力整合在一起，多方面協調出擊，打得惡魔聯軍顧此失彼，才有勝利的可能。
既然沒打起來，那麼人類一方樂得有更多準備時間，聚集更多兵力。
根據情報，惡魔占領地中心的那扇深淵之門，是已經開啟的完全體。這意味著普通惡魔的進出已經徹底沒了限制，亦即惡魔一方的戰爭潛力可是整個深淵呀。
至於半獸人是從哪邊冒出來的，這樣的問題大家都不想深究。迷地的地表世界與地底世界間的隔離，可沒有像迷地與深淵那麼分明啊。
可能哪處山坳間的洞穴，往深處走就連通地底世界。再不然地底世界的居民朝頭頂硬挖，也總能挖到地表世界來。
不過地底世界可不像地表，可以四處旅行且毫無阻礙的。
地底世界可是被分成許許多多相互隔絕的區塊。彼此間要聯絡，只能透過傳送魔法，要不就是人為開鑿通道。然而後者費時費力，且通道也不見得能長久維持。
所以對於這支和惡魔混在一起的半獸人來歷，對消息靈通之人或是各國國王都不難得知。能夠從這個地區鑽出來的，還能是哪個部族的半獸人。
當然是以火斧氏為首，熱愛爆炸藝術的數支半獸人部族呀。既然來歷清楚，那麼對於對方的數量、擅長的方向等，在心裡也就有了底。
唯一讓人顧慮的是，在戰爭的前期，惡魔聯軍捕獲了多少女性？這些女性都有機會成為半獸人繁殖的苗床。
而半獸人的孕期和成長期都相當短。要是真拖上幾年，擺在各國國王案頭上，關於半獸人情報中的數據就得翻上幾翻。
對於這麼一場戰爭，能夠速戰速決的話，相信沒有人願意拖延。
但現實的情況是，當深淵之門被發現的時候，惡魔與半獸人聯軍就已經成氣候了。相較之下，人類一方的反應不只是慢半拍，還包括決策失誤，導致事情朝著更糟的方向傾斜。
所以在某些眼光足夠遠的掌權者心中，他們預料這將是一場曠日費時的戰爭。甚至……迷地不是沒有淪陷的可能，一切取決於深淵一方侵攻的力度。
霎時間，一場本該是如火如荼進行著的戰爭，陷入了一種莫名的平靜。洶湧的波濤轉為不可見的暗流，各國國王們都有各自的盤算。即使是帝國的皇帝，也有他們高度才能思索的問題。
不過有一個問題閃過大多數人的腦海里，卻沒有停留多久，就被近在眼前，更為現實的問題所覆蓋。而原本的那個問題就是，那扇深淵之門究竟是怎麼開的？
深淵之門的開啟有很多種可能，有人為的，有自然演變的，但過程一向是循序漸進的。即使是在某個山旮旯角突然出現一道迷地與深淵之間的破口，而這道破口也緩慢轉換成門戶。
然而在這樣轉變的過程中，也會出現許許多多徵兆提醒人注意。包含魔獸與普通野獸出現惡魔化的特徵，植物大面積異常乾枯、死亡，新生兒與幼崽的異變。
四處探險的冒險者們，其實有相當的功用就是在監視著這種文明光輝照耀不到的地方。不全是跑到某地打打殺殺，吃吃喝喝混日子。
這樣的功用並不必然有專屬的偵查任務。有時是包含在其他委託任務中，因為順道回報該地的情形，被冒險者公會記錄下來。
將這些情報整合，或許無法覆蓋全迷地，但也監控了絕大部分的地區。
某人以』諦聽』為名的論壇監控系統，其實在更早的時候就有人在進行了。只是用不一樣的方式，且效率與難易度也不盡理想而已。
天然產生的深淵之門想要不被人發現，成長到眼前這扇門的水平，甚至讓惡魔聯軍做足了前期的戰爭準備，這種事情照理說是不可能發生的。
再加上這扇門開啟的地點，可不是什麼人煙罕至的偏僻地區。
或許鄰近的人類聚集地規模並不大。但一大群活人真沒半個察覺到異常，就這麼渾渾噩噩放任深淵之門成長到惡魔可以跨界，將他們屠戮一空嗎？
所以合理推測，這扇門是人為的，才有可能在短時間內爆發式的成長。並且讓惡魔有所準備，在可以跨越境界的第一時間，就開始集結軍隊、尋找盟友。
甚至可以合理懷疑，這整件事情背後存在一個迷地側的』人奸』，一個幕後黑手。
不過這個問題即使有人想到了，也會被放到一旁。惡魔都殺到眼前來了，這時就算揪出幕後黑手是誰，有意義嗎？就算真找到了那個人，殺了對方，能夠改變現狀？
惡魔的威脅已經存在了，深淵之門也已經開啟完畢了。也許這一切處理完後，再去追究這一切是怎麼造成的還說得過去。
現在追究，嫌事情不夠麻煩嗎？把這個不知道對不對付得了的』人』給炸出來，有沒有可能造成不可預料的後果。有心人即使尋找這個問題的答案，也是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
至於這個幕後黑手會不會還有其他陰謀，造成迷地更大的危害？
這都深淵入侵，迷地要準備和深淵打位面戰爭了，』更大的危害』會是什麼？這個問題假如真有答案的話，反倒勾引起有識者的興趣了。
直接炸掉迷地？這跟惡魔的利益不符。
率領惡魔征服迷地，成為新一代的魔王？
深淵自家就亂成一鍋粥了，惡魔在迷地就會齊心合力？
更不用說還有半獸人在，地底世界中，背叛與陰謀可是日常。誰想幹這個魔王，首先要對付的就是惡魔與半獸人這兩家背刺專業戶。
千年以前的魔王，用以征服迷地的主體還是沒有強烈主觀意識的亡靈大軍呢。
不過笑惡魔內部亂成一鍋粥，人類一方又何嘗不是如此。
在這場大戰中，最為關鍵的蘇里唐帝國態度曖昧不明，幾次錯誤的決策都像為了白送。帝國大汗與惡魔已有勾結，是最多人擔心，又不敢質疑明講的事情。
現如今，惡魔聯軍暫緩的攻勢，讓人類一方有了喘息的空間。在惡魔聯軍可以進攻的三個方向，東、西、南都有軍隊戍守著。
除非惡魔翻越北面的高山，奇襲蘇里唐帝國的汗廷。否則他們不論朝哪一面出擊，都會撞上人類一方所經營的防線。
雖說以現在防線的強度來說，不一定能擋得住惡魔聯軍的全力攻擊。但只要能夠拖住，後續的支持上來，不讓惡魔像洪水泛濫一樣一瀉千里，大家還是有把握的。
再說另外兩個方向的軍隊也有可能趁虛而入，減緩防守方向的壓力。這種默契都不用事先商量。
只要事情發生了，倚靠論壇傳遞情報的速度，另外兩方的軍隊就算高層不想動作，只想等打起來的兩敗俱傷，都會被底下的人壓著上。
打惡魔可是迷地的大義呀。之所以不上去打，唯一的理由就是沒有萬全準備，可能白白浪費性命卻殺不了一隻惡魔，這純粹是賠本的買賣。但假如有機會撿便宜，誰能忍？
不過現實的狀況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大家依舊在積蓄著力量。
對人類一方而言，後續的支持不斷抵達，防守的力量是愈來愈充足。繼續增長下去，反攻的時刻也將來臨。
令人不解的是，惡魔一方的等待又是為了什麼？等候從深淵之門中，走出更多惡魔軍隊嗎？
按照大多數人的想法，已經有深淵大君降臨的惡魔與半獸人聯軍，最好的作戰方法就是由大君率軍衝鋒。那肯定是勢如破竹，打哪破哪。
但這樣的作戰方法在那些真正觸碰到高層的人士來說，是不可能成立的。深淵大君敢在迷地耀武揚威，真當迷地眾神是吃素的不成。
就算單挑的情況下，沒幾個神靈有把握贏一個深淵大君，但這裡可是迷地眾神的主場呀。即使有守護之主這個防火牆在，眾神無法真身降臨。但變著花樣用圍毆的，一樣可以把深淵大君送回老家。
就算善神不夠，惡神也會來湊，誰叫大家當初都是收拾後黑暗時代的英雄。大伙兒拼了命才拼出迷地今天的局面，可不是為了拱手送給惡魔的呀。
而且守護之主還沒出面！這位實質的迷地最強者還沒出手。
只是比起外頭那明里對峙，暗地裡頭各方都在使心眼的詭譎局面。聖城埃斯塔力的大宅邸里，也正上演著另外一齣戲碼。
羅文和基什雖然最終沒有逃過追兵的襲擊，但第一時間追上來的半獸人隊伍，都不是他們的對手。等到惡魔們想要出手的時候，其實已經追之不及了。
但是主動殿後與截擊的艾吉歐，可就是完全不同的待遇了。他視為重要證據的惡魔腦袋，可是一顆換過一顆。最終送到冒險者公會櫃檯上的，是一顆大惡魔的腦袋。
作為交換，他雖然保住了逃跑用的兩條腿，但是左手沒了。袖劍也毀掉了，不過龍牙所研磨的劍刃沒有那麼容易被毀，還是被艾吉歐搶救出來了。
或者說，要不是他為了搶救龍牙劍刃，不見得會受到那麼重的傷。但假如沒搶回龍牙劍刃，或許之後的他也逃不出那一回回劫難。
右耳沒了；右眼珠雖然還在，但一道幾乎要剖開腦袋的可怕傷痕縱貫其上，不可能留存有一絲視力。左臉頰從嘴角處開了一道口子，看起來就像是時時刻刻都在咧嘴笑著。
艾吉歐身上各處那數之不盡的傷疤就不多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