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8章 德政令
跟某穿越眾親近的人裡頭,關心銀行發展的又豈止有世界樹與精靈那一掛,某個退休的大公爵也非常關心。
自從把領地事務一股腦丟給親兒子,退休的老公爵整日裡拿公款吃喝玩耍,過得好不快活。就連他貴為一國皇帝的老朋友都看不下去,三天兩頭把人召進帝都折騰著。
反正訂製車那麼方便,跑個兩三天就到了,不像以前走一趟要半個月以上。那就多進帝都跟老朋友見見面吧。或許再見,也沒有幾回了。
而且有的時候,退休老公爵的身分適合做很多其他貴族不方便做的事情。再加上他與聖城那個魔法師的關係,幾乎就要成為皇帝專屬的聯絡員了。
這也沒辦法,某魔法師搞的事情太大,縱使有智囊團專門研究分析,也不見得能夠完全看透那人的真實意圖。所以不時問一問一切的發起人是有必要的。不論是否有說真話,或全說出來,總是個參考。
再說不管是設立套層銀行賺取放貸的利息,或是去借錢來辦事,對貴族來說都相當有吸引力的。所以老公爵就算不為皇帝傳話,他也想看看卡維公爵領適不適合發展這些事情。
他縱使退休,影響力總還是在的。對於家族的領地,又怎會不希望愈發展愈好。
某魔法師只提了一句:還記不記得皇帝陛下曾允諾他,會按照他的要求考慮頒布一道全國性的命令。然後就賊兮兮地將某份文件展示在水鏡術屏幕上,讓老公爵看個清楚。
裡頭是文情並茂地寫著,有感於帝國上下臣民深受債務之苦,且有販賣妻兒子女,或有販賣領地頭銜等不正當行為出現。
即日起,停止所有不正當的販賣還債行為,並准予無力償還者要求作廢一切債務。如有已履行之不正當行為,可向皇帝申訴,予以仲裁,歸還被強占的領地、妻女,剝奪不適任者之繼承人頭銜。
此為德政之始,無終止之日。
寫作德政令,實為批准大家合法賴帳的法律,甚至帶有強力暗示意味。看得某位退休的老公爵是頭皮發麻、臉色漲紅、心跳加快,彷佛快中風的前兆。
這別說無力償還者視為福音,有能力還錢的人那還不裝傻賴帳。反正這部法律一旦頒行,認真還錢的人在旁人眼中就是傻瓜。
現今的迷地,除了南方卡爾斯魯厄帝國正在進行改制,有朝著法治國家的方向邁進外,其他國家基本上就是領導者言出法隨。不用刻意搞什麼三讀、公告、施行等步驟。
這篇德政令由皇帝口中頒布,儘管不涉及其他國家,或是封臣的封臣。但政務會有仿效的效應,只要有利好,不用皇帝督促,底下的人或其他國家的人當然會跟隨執行。
要說受害者,那就只有設立套層銀行的那些人,再來就是將自己的錢存進這些假銀行的人。德政令只要頒行,可以說包準一網打盡,無一倖免。
對於前者,老公爵只想到一種下場──死。想不到有其他種下場。
但是後者的損失也是實打實的,他們難道就不值得同情?
針對老公爵的問題,林就只回答道:兩害相權取其輕。他並沒有要求皇帝』一定』要頒布他所提出的法律,當初的約定也只是有一個可以直達天聽的管道。做或不做,決定權當然在皇帝的手裡,某人並不干涉。
也就是說,林並不解釋當無力還債的人大量出現後,他們和放貸的人哪一方比較值得同情的問題。畢竟前者的情形僅止於紙上談兵,還沒真正顯現,所以老公爵對德政令有所顧慮。
事實上當這次交談的兩年後,德政令就正式由格瓦那帝國皇帝阿爾明卡札爾尼亞頒布了。並且在極短的時間內,成為迷地共識等級的通用法令。
當然,伴隨著法令的頒行,衍生出許許多多金錢糾紛所造成的仇殺。有銀行針對那些刻意欠錢不還的債主,也有銀行聯合存戶,針對所有不論是無力償還或刻意賴帳的人。
更多的還是錢存在套層銀行中,最終真的被套牢,一分錢也拿不回來的人,他們針對套層銀行的人員所進行的報復行動。
這些人不會想越過銀行,直接去找那些欠錢不還的債主。因為債權對他們並沒有一個明確的歸屬,欠他們的是銀行。所以當然找上這些目標明確的套層銀行。
這在很多地方都形成動亂了,不過貴族領主們無一例外地無情打壓了。
會造成這樣的結果,得要從套層銀行出現前後的借貸關係來看。
舊時,迷地人不論平民或貴族,要借錢是非常困難的。那怕借錢的利息相當高,借出去的人都會擔心自己能不能最低限度回收本金,更不用說賺取利息了。
所以想借錢,要麼關係好,要麼名聲好。
關係好的人對彼此知根知底,當然知道對方有沒有能力還錢。確定這錢是不是僅為救一時之急,而非有去無回的救一世之窮。
名聲好的人當然不可能放任自己欠錢不還的消息在外流傳,破壞自己的名聲。而且這類人多半是有能力的;就算一時還不上,他也有辦法去借另外一條,還了到期的這條。要是名聲真臭了,那借錢就成了妄想。
所以在這個金融經濟還相當落後的迷地,借貸關係的成立沒有那麼簡單。甚至每一筆借貸成立,借出的人都有無法回收的心理準備。
更重要的是,要是因為還不出錢,宣告破產了,債主通常也不會選擇趕盡殺絕。而是會用其他方式解決這筆債務。
貴族賣地賣頭銜,普通人賣子賣女甚至賣妻,當然是正常操作。但不會有人一開始,就奔著這個目的去的。除非雙方真的各有算計,借錢不為借錢,就是要謀人家產。
但只要是正常的借貸關係,不管最後是什麼樣的結局,基本上人還是可以活下去。
再說這個時代的迷地,可不是什麼沒錢寸步難行的社會。有把刀子,就能靠打獵養活自己。有點力氣,就能在野外開荒、種植作物,同樣養活自己。
在迷地,要活下去沒那麼困難。
但是當追逐利益的套層銀行出現了。他們有必須給付存戶利息與員工薪水的壓力,所以他們就必須將攬儲來的資金放貸出去,又或是投資其他可以產生利益的項目。
再加上這是個經濟體系不完善,且完全沒有相關的金融監管制度。在這個套層銀行攬儲與放貸的市場上,可說是百鬼夜行、群魔亂舞呀。
就說一個最簡單的例子。最早創建套層銀行的人,明顯有著先進的金融知識。知道保留一定數額的準備金,以應付那些拿著代金券兌換錢幣的人。
但其他模仿的人根本不明白呀。他們哪裡知道什麼準備金,攬儲一千金幣,他們就敢借出價值兩千金幣或三千金幣的紙鈔!要不,紙鈔貶值是怎麼來的。
除了銀行本身資金利用的問題外,他們在放貸上面也有相當大的問題!
舊時,是真的有需要,且手邊資金不足的人才會考慮借錢。但對於金融環境相當原始的迷地來說,會遇到這種情形的人相當少。就算遇到了,也會找親近的人幫忙,而不是找陌生的銀行。
但是當套層銀行出現,有必須要放貸的壓力時,什麼互助、救窮,都是屁話!
請記得重點,銀行是營利機構,不是慈善機構。
既然是以營利為目的,那麼那些真正急需一筆錢或許就能渡過難關──也或許不能──的人,只要提不出抵押品,首先就會被銀行排除在外。
站在銀行的立場,他們沒有義務,也沒有權力拿別的人錢,賭一個人是否能夠翻身。
最佳的放貸對象,就是各地貴族領主了,因為這些人一定可以拿出一些具有價值的抵押品。一些鄉紳地主也可以,但這些人大多是存錢在銀行的人,而不是有借錢需求的人。
至於那些一無所有的平民,除非開設套層銀行的人有別樣的心思,才會往這方面靠近。
但是這些理想的放貸對象沒有借錢的需求,那該怎麼辦?
這時就要靠套層銀行方面的人主動出擊,描繪各種美好的願景。而這個願景又剛好是他們以原始的實力無法達成的,那麼這時銀行就可以用幫助人圓夢的理由介入了。
以貴族領主來說,就是各種基礎建設、創辦實業,彷佛造個垃圾出來都能順利賣掉,大發利市一樣。隨便一個施恩的政策出來,領民就會拼命生孩子,拼命勞作,拼命上稅。
以平民來說,就是創業當老闆,小作坊搞成大工廠,租房變買房,住十平米的陋居升級成為千平米的豪宅!彷佛借這個錢出來,分分鐘讓自己變成地主老財,爽爽過日子。
總之銀行的錢借出去了,賺到了利息;借錢的人辦成了自己的大事,讓生活質量與社會地位升級。看似兩方皆贏的美好局面,事實上沒有考慮到兩個重點。
第一、那美好願景下的東西是不是真的有需要?
第二、借錢的人是否真的有能力在未來還錢?
站在銀行的立場,有抵押品,有債權在手可以進行各種騷操作,穩賺不賠!
然而借錢的人從本質上來說,就是在預支自己的未來呀!假如未來的自己配過上這樣享受的生活,夠資格站在那種社會地位上,那就沒話說。這裡的預支,不過是提前享受。
但假如不配呢?一切就只是打腫臉充胖子的心理在作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