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7章 自救
最讓人害怕的戰鬥是哪一種?
不是敵人太強,也不是隊友太渣,而是根本不知道敵人是誰!
既然已經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要對付的是什麼人,或者說是什麼,那麼自然就能知道自己所能使用的最佳手段是哪一種。
簡單地說,現在自己的身體就像一台已經被黑客入侵的計算機,失去了控制權。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失去控制的就只有身體。深淵意志的影響力再強大,也干涉不了次位面塔的運行。某人意識只是被封鎖在深層,而非被抹消,則是另一項有利的因素。
遇到黑客入侵怎麼辦?物理斷網就好呀,個人計算機哪有那麼多顧慮。假如拔掉網線仍沒辦法阻止對方,那就已經不是犯罪事件,而是靈異事件了。
而要切斷一個來自形而上存在的關注,很不湊巧,某人還剛好有這麼一個辦法。而且那套魔法,還是屬於紀錄在次位面塔上的看家絕活之一,也是好久沒有使用的夜幕星空。
要是解決的手段是其他魔法,林可能還要煩惱怎麼奪回身體的部分控制權,好趁機施展相關的魔法脫困。
但源自次位面塔的魔法,既不使用迷地的八種權能,施展也完全依賴已經編寫好,有著固定使用邏輯的程序。只要某人念頭一動,即使主意識被封鎖在深層之下,也立刻在現實中展開!
霎時,龍島上的龍島鎮邊緣,那座已經滿目瘡痍的宮殿周遭,像是被從迷地與深淵重疊的世界中挖掉一樣,籠罩在遮蔽了所有視線與窺視手段的漆黑之中。
也許身體的狀況一樣糟糕,仍舊處於內分泌失調的狀態。即使能夠睜眼,看到的依舊是那個有著光怪陸離色彩的異想世界,但是腦子卻是一陣清明。
來自歲月輪的聲音愈加清晰。甚至可以說太過清晰了,反而更加亂鬨鬨的。因為所有匣切,除了不在身邊的可汗外,全都在某人的腦子裡開著會議,狀態堪比菜市場。
現實的夜幕星空底下,除了個別之前被龍神一擊傷得太狠的匣切,其餘劍丸就像是衛星一樣,圍繞著某人旋飛著。
不遠處則是威廉左手可汗,右手普通長劍,雙劍縱橫翻飛。用一觸即離的戰法,不停削弱著眼前這頭體型超規格的異形巨龍。
只是這樣的戰術僅有牽制的效果,並沒有打出多少實際的傷害。
普通長劍的傷害效果就不多提了。那把劍拿來對付一個神靈,頂多當成盾牌或撐竿,讓有潔癖的劍聖不用那一身白衣去格擋異形巨龍黏稠身體的攻擊。
可汗雖然每一擊都能削掉對手一層皮,或是挖掉一塊肉,最好的情況就是斬斷一片翅膀。但是巨龍本就是肉泥聚合而成,被砍掉的部分在地上抽動幾下,重新被粘回巨龍的身上後,那異形般的身驅吭哧抖個幾下,斷掉或被挖掉的部分就長了回來。
這就等於威廉加上可汗,就只是砍了個寂寞。
誠然威廉格雷科已經到達了』人』這個層級所能走到的極致,但他還不是』神』,也沒有打一場神戰的能力。武藝或魔法並不是打這場戰的關鍵,那道不足為外人道的門坎才是。
而且威廉的處境,也不是像表面的表現一樣,單方面拿著可汗狂虐異形巨龍姿態的龍神。在精神層面的交鋒,威廉可就像是赤身果體純挨打了。
不過他也沒心沒肺慣了,而且能夠走到他這個層次的人,精神也會比普通人更加堅韌。沒有一顆大心臟,是不可能攀上高峰的。所以一時半會裡,龍神也沒能在這個層次的戰鬥上獲得壓倒性的勝利。
和威廉、龍神間的暫時僵局不同。在夜幕星空底下,來自老家的星辰排布,強烈地暗示著這裡不屬於迷地的事實。在迷地與深淵以外的第三意志,更是強烈地保護著這遠在他鄉的一畝三分地,不容侵犯。
迷地對於這個非固定存在的一小塊飛地,並沒有強硬地打壓。因為某穿越眾的老家處於末法時代之故,聚集起人們的信仰,而又無法成形的諸多偉力,竟在林的夜幕星空之中重塑其形體。
儘管夜幕星空下的祂們並非實際存在,即使具現而出,也只有短暫的時間。但夜幕星空底下所蘊含的』神性』,是相同階層的意志所無法忽視的。
即便守護之主以保護迷地為由,入侵某人的夜幕星空,也會像是失去了地利一樣,喪失祂腳踏迷地時,所能得到無限支持的能力。那時阿波羅斯還有沒有神擋殺神、魔擋殺魔的本事,可就值得商榷了。
深淵意志倒想強硬地打滅這個突然出現的對手,讓祂把被劃拉到自己碗裡的肉食給吐出來!但兩邊的交鋒,可不亞於神靈闖進另一個神靈的國度中,打算來一場以滅神為前提的神戰。深淵再強硬,在準備不足的前提下,祂沒有一絲一毫勝利的希望。
在大地球意志的保護下,林重新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所有顯化的惡魔特徵開始消退,那些額外灌入身體,來自深淵的權能全部逆流回那顆將近成形的魔核。
不論是否清楚』魔核』背後的陰謀,林下意識地排斥身體裡頭多出這麼一個器官。
所以就在身體完全恢復正常之前,秉持著長痛不如短痛的原則,半浮於空中的身體高挺著胸膛。玄武袍從中裂開,然後是某人一根根肋骨揭開胸口血肉,朝著左右翻了出來。
這種跟開膛剖肚沒啥兩樣的畫面,任誰也想不到是由林主動。在翻開的肋骨血肉底下,則是一顆噗通跳著的鮮紅色心臟。然而這顆心臟跳動的速度相當緩慢,可能要常人幾次呼吸的時間,它才會慢騰騰地收縮再舒張一次。
不過心臟在這時可不是主角。心臟旁邊,那由權能絲線所纏繞起來虛影才是。而且那些絲線可不光是糾結成團,纏出一個實物般的形體,其末梢還連接某人的身體各部位,並緊緊纏繞於其上。
不論是噗通跳的心臟,隨著一呼一吸起伏的肺臟,還有更多沒有曝露出來的內臟,或是臟器以外的器官,都有這本該是無形的權能絲線所纏繞著。
林雖然沒有』親眼』看到這樣的畫面,但他比誰都還要清楚,這顆沒成形的魔核究竟有多麻煩。
這可不是像盲腸一樣,摘出來,切斷,就可以丟掉的。
魔核與惡魔身軀的因果關係是,這些充滿權能的細胞,必然會聚合出一個核心來。除了控制之外,其實也是為了形成能量的閉鎖循環。而不是先有魔核,才浸染全身細胞,使其充滿權能。
所以一直以來,林不只是用次位面塔替代魔核的功能,也在壓制著魔核的成形。這一回精神失守,又有來自深淵的大量』饋贈』灌入體內,魔核的成形也就成為某種必然的結果,而且還是不可逆的。
所以』看』著這顆魔核半成品,林竟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下手。
切掉是不可能有用的。就好像把河川的出海口堵住一樣,只要上游的水源源不絕,那就只是逼著這條河找其他地方出海。要是乖乖找到新的出海口也就算了,就怕直接泛濫成災。
放任魔核成形?這個想法只在腦海里一閃,就被林放棄了。放任這種事情,就好像任由外人在自己的身體裡面亂搞,是否埋了個炸彈也不知道。
林今天已經知道,深淵在自己身上留有暗手,而且看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甩掉,但這可不是放任這種暗手繼續增加的藉口。即使阻止不了,至少也要想辦法將即將成形的魔核導引到其他用途上,有個宣洩其力量的途徑,而不是任其在自己體內壯大到威脅性命的程度。
生物或神靈要墮落成帶有深淵屬性的惡魔很容易,但是不曾聽過有惡魔放棄自己的身份,變成神或是人的,原因就在這顆魔核。要是真斬斷了與魔核的聯繫,沒死也會去掉半條命,丟了大半的實力。也別以為代價就只是如此,這時那些新仇舊怨再冒出頭,小命不保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留給林決定處理方式的時間並沒有太多。全身上下多餘的權能回流,意味著這顆魔核成形的速度會加快,力量增強也代表處理難度的增加。假如什麼都不做,自己多一個要命的弱點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突然一個念頭不可遏止地興起。林胸膛以上的血肉,以眉間的中軸線,朝著左右剝了開來,露出了底下包含頭顱在內的骨骼與臟器。那顆未成形的魔核就這麼帶著無數絲線,從胸膛中剝離浮起,再艱難地一路向上。
權能絲線牽引著所有臟器,這本該無形的絲線長度,是會隨著連接器官與魔核位置而有變化的。然而這個變化卻有著要命的時間差,這代表上移的魔核,幾乎要把某人的內臟全部拉扯出體外。要隨著時間適應,這些器官才又回到它們應該待的位置。
這樣的大手術,又沒做任何麻醉措施,哪怕某人現在意識與肉體仍舊處於分離狀態,但終究是一個人呀。沒有了深淵意志在自己腦子裡作妖,林這一番大手術,直接把自己給痛到靈魂里了!飆出個海豚音來。
一路往上爬的未成形魔核,最終落在額前,在頭蓋骨上打出了個洞,跟大腦的松果體緊緊糾纏在一起。然後左右剝開的血肉復歸原位。
原本赤紅龜裂的皮膚,這時已經恢復成人類的膚色。林也褪去了惡魔的特徵,就連額頭上的兩根犄角,也都縮了回去,半點痕跡不留。唯有額前出現一條光縫,在夜幕底下異常地顯眼。
隨著某人雙眼猛地一睜,額上的光縫卻是朝著左右裂開,彷佛豎瞳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