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7章 斬
龍首京觀嚇不嚇人?
別說嚇人,龍都嚇著了!
但這還沒完事。
沒了腦袋的龍身,原本飛在空中的,也一個個砸落地面。原本站在屋頂上的,也紛紛無力癱倒。要是沒能擺出個好姿勢,占據個好風水,牠們的無頭屍身就得從屋頂上掉下來。
磅礡的龍血雨再怎麼灑,龍心中的血液擠出來後,壓力驟降,後繼血液雖然一樣從斷頸處流出,卻沒有原先的氣勢了。反倒是這是宮殿的庭院內,積起了一漥漥血泊。
血泊中包含各色龍種的血液,混合之下,竟起了莫名的作用。只見那一漥漥血泊冒著泡,咕嚕嚕作響。
比起血泊冒泡作響,還活著的人與龍都陷入了死寂之中。特別是宮殿的窗前,仍有為數不少的人化龍族。不知為何,牠們沒有在第一時間恢復原身,試圖朝某魔法師攻擊。
也許是因為如此,僥倖逃過一劫的牠們,沒有感受到絲毫劫後餘生的慶幸;而是一股深深的恐懼,令牠們口乾舌燥、臉色鐵青。牠們甚至不敢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站到屋外的銀龍公主則是同樣的鐵青面容。更慘者,因為牠站在屋外,所以被天上下來的龍血雨淋了一身。那身絲綢衣裙更在龍血腐蝕下,蝕出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洞來。要是再泡得久一些,恐怕整件衣服都要腐蝕殆盡。
龍血本有奇異,接觸者能奪其中造物精華,滋養自身。跟隨林與威廉而來的格雷科商會老人們淋了雨,平白得了這一好處。但他們心中沒有任何欣喜之意,只感到一股死到臨頭的恐懼惡寒。
自己就算受龍血強化,怎樣也強不過巨龍原身。而這裡死了那麼多頭龍,龍島的群龍們可會輕輕放下?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反倒是威廉跟林的選擇一樣,龍血雨落下之際,就被隔在身外。威廉一身白衣,又愛清潔乾淨,怎麼可能容許血污沾身。林則是身上玄武袍發動,直接將那血雨隔了開來。
時至今日,林的惡魔化身軀受龍血滋潤,其實也還有進步的空間。但要發揮最大效益,也不是直接拿生血洗澡就能做到的,得要經過一番提煉才行。
不過眼前某人也沒想那麼多,走到這般地步,早就沒了算計,全都是憑直覺做事。畢竟從一開始就沒有個明確的計劃,全都是走一步算一步的見機行事。所以與其多想,不如就不想了。
而首要解決的問題,還是在眼前的銀龍蘿莉身上。所以林又一個閃現,出現在這位不知所措的公主面前幾步路遠。
可汗、歲月輪雙劍收在腰後,珠鏈纏腰,一身不沾血腥的純黑玄武袍在這血色的夜裡,襯得某人既高大且兇惡。
荷諾莉婭怔怔地開口說:』你為什麼……』話沒說完,就被自己的侍女打斷。
胖侍女的位置本就靠前,林的突然出現,牠第一反應就是一馬當先,擋在了銀龍公主之前。並叉腰戟指,嚇罵來人。』你居然殺了他們,你居然敢殺他們。伱完蛋了,知不知道!在龍族的地盤耍橫,你沒資格。有種就連我也一起殺了呀,你個弱小的人類憑什麼──』
一如過往的肆無忌憚模樣,全然忘了眼前之人才做下的兇案。胖侍女伸手就要推開眼前的魔法師,氣勢之盛,盡顯其潑辣性格與龍族驕傲。但牠挾帶巨龍之力的一雙胖手沒能推開任何人,口中言語便嘎然而止。
既然已經開殺,那多殺一個不多,少殺一個不少。林果斷地遂其所願,直接右手一甩,同時可汗閃現在握,由下而上,將胖侍女從中一剖兩半!左手再甩,可汗換位,逼住了另一邊想衝上前的高個兒紅龍戰爭侍女。
至此,銀龍公主身邊再無護衛。
林走上前,低著頭,俯視這個表情滿是糾結著羞愧、惱怒與後悔的銀龍蘿莉。當然,牠心中更多的是不解與絕望。牠不知道這個魔法師走到面前是要做什麼?難道是殺死自己嗎?
林這時陰沉著臉,壓低了聲音用迷地通用語,一個字一個字緩慢地說道:」殿下,我不知道你是出於何種心思,才提出了那種荒唐的要求。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了,妳卻充耳不聞。這是想要聽到我說出那句實話嘛。那麼現在就豎起耳朵,仔細聽好。我們兩個之間,只有很簡單的三個字,妳不配!」
將左手可汗放下,林不再指著紅龍侍女,甚至正眼也不看一眼。但那高個兒的侍女依舊不敢上前,更不敢亂動,生怕引起誤會。牠死了,並不算什麼;最可怕的是牠沒死,但公主死了。
牠就算做事再怎麼不經大腦,那麼多龍死在面前,已經足以證明眼前魔法師要殺牠,只在起心動念之間。所以牠只能暗暗祈禱,自家公主千萬別作死。
而銀龍蘿莉仰頭與魔法師對視。簡簡單單三個字,讓牠一掃原本的情緒,如今就只有滿滿的不甘心。不甘心出生尊貴的牠,為什麼從區區一個人類口中得到如此的言語。
可惜那雙眼神帶著恨意,即使這隻銀龍蘿莉的相貌再甜再美,如今也只給人面目可憎這樣的感受。但某人就算再抓狂,也不至於因為一個眼神、一句話就憤而動殺。這時他冷言說道:
」殿下,很遺憾,我不是任人玩弄的人偶,我也不需要去乞求誰的寵愛。假如妳只是想要玩娃娃的話,挑個不會動的布偶吧。要我建議,少用囂張跋扈的人。否則牠犯下的錯,會要妳去承擔。──」
林指著紅龍侍女被剖成兩半的殘軀,
」──第二就是在說話做事之前,先經過腦子。雖然妳變成人之後是孩子的模樣,或許年紀在龍族之中也確實是屬於未成年,但這並不是其他人縱容妳的理由。我也不信妳活了至少數十年的時間──」
銀龍蘿莉的底細,林之前早就從古龍厄俄斯口中探聽清楚,
」──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明白。惡毒,可不是能用天真來替代的詞,無知更不是罪惡的保護傘。今天妳是遇到我,要是這種事情再來一次,妳不見得有命活下來。聽明白了嗎。」
說罷,不輕不重地拍了拍銀龍公主的腦袋後,離遠幾步,轉過了身。林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另外一側,負責龍島鎮守衛的守護龍們,正站在庭院的一角。
這群人化龍披甲執戟,除了戰靴踩在血泊中,身上沒有半點血污。顯見他們是事後才來的,至少是那場龍血驟雨下完之後才出現,沒能看完全程。
眼看兵刃出鞘,閃閃發亮,彷佛戰意昂揚。林用龍語簡單問道:』馬爾庫大人,報仇嗎?』
被點名的人化古龍,臉色同樣難看,但卻強顏歡笑說:』我有勝算嗎,魔法師?』
該說實話還是說客套話?這樣的念頭只在林的腦海里一閃,他說道:』大人假如沒有藏幾招不為人知的絕殺招式,我想結果不會變。』
魔法師的自信,雖然聽在巨龍們耳里是相當刺耳。但小山般的龍首京觀就在眼前,站在守護者馬爾庫身後的人化龍們,就只是提起一百二十分的戒心,卻沒有誰敢擅自上前。
馬爾庫完全沒有辯駁的意思,牠只是朝著手下揮手,說:』把公主殿下帶走,安全送回到龍帝陛下身邊。』
古龍守護者絕口不提報復,又或者撂下幾句沒意義的狠話。死得龍再多,跟牠一點關係也沒有。但假如銀龍公主死在這裡了,那怕龍族親情淡薄,難保龍帝不會藉機生事。
但老實說,馬爾庫認為事態已難收拾了。牠只能想辦法不讓眼前的損失擴大,不要在自己管轄的範圍內鬧到不可開交。
至於之後,這些死龍的氏族做出什麼樣的反應,都跟牠沒有關係了。就算真有誰拉關係拉到自己身上,馬爾庫也絕不會為其出頭。
這位龍島守護者的退縮之意清楚且明顯,但林可沒打算見好就收。事到如今,已經不是考慮怎麼明哲保身了,更不存在以戰求和的選項。
從古至今,凡啟戰端者,除了全勝,就是身死。畏手畏腳的,縱然取得了部分勝利,只要想著半途而廢,最終能吃下的也與敗果無異。因為沒有一個輸的人會甘願輸,只要贏家一露膽怯,他們就會千方百計想要回本,甚至倒贏對方。
既然眼前動手了,林就開始考慮到要往哪邊殺的問題。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的說法絕非無的放矢,而是有其道理的。
要是自己跑去找,且不幸打錯了,那自己可就是犯了打草驚蛇的錯誤,還增加了跟自己有仇的對象。這些都只是平白給自己的通關增加難度,沒有其他好處。所以最好的方法,還是讓對手主動跳出來。
但龍族有那種』打了小的,跑來老的』的優良傳統嗎?某人懷疑中。
還是主動打上龍帝的氏族鬧一鬧?
就在林盯著馬爾庫看,看到這位人化的古龍頭皮發麻,且心裡頭正盤算著下一步該怎麼走的時候。一聲龍嘯由遠而近,氣長且凶,似要噬人。
然而在場還活著的巨龍們聽到這聲長嘯,牠們可沒有援軍來援的欣喜鼓舞感,反而是陷入更嚴重的恐慌。待在宮殿中的人化巨龍們紛紛奪路而逃,銀龍蘿莉那位還活著的高個兒侍女,更一把抱起了自家的公主,沖向馬爾庫派來之龍的身邊。
林自覺省了一些麻煩。就這麼帶著三分期待,七分警惕,看向嘯聲出處。只是在夜晚的月色下,暫時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