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4章 狂歡之後
林當然時刻注意著戰局的變化。他信任可汗，並不代表他就信任其他匣切，那怕在知識的領域上，大伙兒是掏心掏肺地拿出壓箱寶互相交流。之所以會維持著這份警惕，是因為林聽得到匣切們的』聲音』。
這個聲音並不單指和可汗一樣，利用空氣震盪發出和人類說話類似的聲音，還包括了匣切們瘋傳的腦電波對話。過去匣切只能和接觸者進行意識對話，這種方式無法在遠距離使用，但這並不意味著它們做不到，只是很費勁而已。
如今匣切們在能量上有富餘的空間，它們當然就不介意大聲嚷嚷。當上百個聲音同時在腦海里響起，雖然沒有震盪耳鼓，造成失去平衡的生理狀態，林也沒有多好過。
更讓某人崩潰的，其實是匣切們對話的內容。諸如：』俠盜中隊進攻！』、』黑貓中隊回防！』、』阿姆羅出擊！』、』左側，彈幕太薄了！』、』復仇者集結！』特別是各種語調的』嘻哈』聲不斷，彷佛匣切們要在這歡呼聲上表現出各自的個性。
在這種狂歡的氣氛中，林不得不擔綱起冷靜的那個角色。在極怒與極喜的極端情緒中，人是最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林可不會天真地認為，匣切就是一群天真無邪的小寶貝，什麼壞事都不會做。事實上，愈天真的人，愈容易做出可怕的事情。並非它們存心如此，就只是它們的理解中不認為那是惡事。
果不其然，當匣切們開始找起被自己標記起來，伏擊者以外的不相關人士時，林果斷地使用閃現術，將瀕臨失控的匣切劍丸給挪移了回來。找自己的敵人試刀，算是林的底限。要是找上不相干的人，林也不可能坐視不理。
身上同樣有閃現術定位記號的它們，是不可能逃出某魔法師的手掌心，除非它們主動抹去那個記號。但抹去那個記號，就代表主動斷去與那個魔法師的聯繫，想從某人身上再拿到什麼好處，那可就想也別想。
這倒不是某大穿越眾小心眼，用控制行動、掌握行蹤的恐怖情人手段，控制匣切們的行動。而是原本無法單獨行動的匣切們，最便捷的手段莫過於某人的閃現術。為了方便定位，在自己身上加一個定位記號是很自然的事情。
如今匣切們可以用劍丸的型態飛行了，它們也還是需要定期進入維度隙縫的次位面塔補充能量。所以身上閃現術用的記號也不曾抹除，對於某人的要求，它們也沒打算違背。總地來說，現在匣切們需要林的時候，遠比反過來的情形要多得多。
只是某人利用他的能力，強制停止了某些匣切狂歡的舉動，還是引起其他匣切的注意，特別是可汗。特化量子算力的它，就像是所有匣切的指揮塔兼戰情中心。
整合來自所有匣切的情報，然後按照各個匣切的要求，制定合理路線，以及分配對手。不讓多個匣切齊往一個倒霉鬼身上扎，也不在飛行的時候擦撞，就是件不那麼簡單的事情。
但是被某人用閃現術抓回來，意義就不一樣了。一慣以不干涉自居的林，終究是出手了。匣切的各種行為中，究竟是哪一條觸發到他的敏感神經，這一點，大家都想要搞清楚。
這樣的想法，當然也在第一時間傳進某人的意識中。距離某人十分近的可汗，要傳遞這樣的訊息不費吹灰之力。
將幾粒不安分的匣切劍丸，用閃現術牢牢地控制在掌心上方的林，向這群情緒中帶有不安的朋友們說道：」放心，不是對你們有意見，我只是不希望你們傷及無辜而已。」
」無辜？」可汗用質疑的語氣問道：」誰？」
下一瞬，林帶著所有匣切，閃現到那個被自己救了一命的人面前。
林並不算高大，但一身黑袍，站在一個跌坐在地的人面前，那個威懾感是滿分的。尤其剛剛大舉肆虐過的匣切劍丸們，漂浮在鄰近四周，維持在小範圍內旋飛著，就像是伺機噬人的野獸，見者無不顫慄。
跌坐的人並不是什麼普通百姓，而是一副冒險者裝扮。至少普通人在亞速爾港市出門，不會穿上皮甲，帶著小圓盾與長劍。也正是因為這些特徵，才會在被匣切劍丸指定為目標後，可汗放行了攻擊許可。
可是這個年輕人沒有在兩波攻擊中出手，他甚至沒有拔出腰際的長劍，這還不說他的實力跟那些伏擊者無法比擬。所以在林的判定中，沒有將這樣的人視為威脅。
類似條件且還活著的人，其實在附近還有不少。
在林看來，假如伏擊者用封路的方式限制不相關的人進入埋伏圈，這勢必會引起他自己的注意。所以埋伏圈的清場，很有可能只是臨時的作為，把進入的人就近往隱蔽處控制了事。所以才會有人還活著。
林腦子裡的判斷不用說出口，很快就在匣切們之間轉過一輪。不過對於這樣的判斷，可汗倒有些不認可。它說道：」假如這小子跟其他人是同夥的，只是不負責打，只負責打雜的呢？」
嗯，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要讀心嗎？這裡的都很擅長喔。」可汗問道。也有不少匣切躍躍欲試。
林無所謂地擺擺手，說：」算了。不管他是或不是，總歸沒有出手攻擊。假如他跟背後主謀有關，就當作讓他回去傳話的就好，也就無所謂讀不讀心了。」
某魔法師的大度，讓這個臉上雀斑未退的年輕人點頭如搗蒜，示意自己可以做道任何事情。緊繃到極點的情緒在這一刻，讓他眼淚、鼻涕直飆，都顧不得抹了。
匣切們當然沒有意見。它們並不嗜殺，或者說它們根本沒有嗜殺的概念。這一趟放風，就是試驗一下自己現在的實力，一方面也有火力展示的味道。
它們可是從可汗口中得知，現在那個魔法師掌握了多少力量。所以這一回，頗有要證明它們同樣不比其他勢力還要差勁的意思。
對於匣切們跟機人的較勁，林其實並不清楚。兩方的特性看似相近，其實是有著根本上的差異。
機人自帶能量源，理論上可以無限活動。匣切就只有類似蓄電池的功能，可以在適合的環境中充電，但基本上是入不敷出的情形。
在微觀層面，機人只能到奈米級的控制。海芙奎恩就是實例。匣切卻可以做到量子級的控制。
要說巨大化的話，虛數號的仿Macross殖民艦，那可是足以支撐起一座城市的體量。而指望著單一匣切可以變出一套鋼鐵人的鋼鐵戰衣，可汗之前可是計算過了，得把它丟在次位面塔吸收混亂能量，吸個上百年才有機會。
而且憑心而論，林對於匣切的信任度會高於機人。這實在是因為機人的原身，土元素精靈們長久以來的不良素行，讓某穿越眾毫無信心所致。
不過這點小事，倒也不會被放到檯面上來討論，因為都是些不足為外人道的瑣事。
放跑了眼前長滿雀斑的年輕人，四周圍也有些原本就藏身在隱蔽處的人逃跑，林一概不理那些從一開始，就沒有動手攻擊的人。反而是看著匣切肆虐之後的一地狼藉，若有所思。
」怎樣？想找個戰利品？」被倒提在某人手裡的可汗問道。
林沒好氣地說：」你們來了場狂歡派對，還有留下什麼東西算得上是戰利品的嗎。」
匣切們既然是來』試劍』，當然是盡往目標身上最堅硬，或是蘊含最多權能的東西上頭撞。而且大部分匣切一頭撞進去還不滿意，不來個七進七出，它們都捨不得放棄一個目標。
誰叫伏擊的人數跟匣切的數量差不多。要不是有兩頭巨龍在，它們彼此間還有可能因為分不平均而鬧起來。
而那些最堅固，或是蘊含有最多權能的道具，當然也是最有價值的部分。也就是說，這些東西都被匣切盯著毀掉了。林連去甄別裡頭有沒有可回收的材料都懶得做，乾脆無視了。
雖說龍族一身是寶，同樣的情況，被匣切們盯上，就只有變寶為廢的下場。龍牙、龍爪齊碎，龍骨沒有一根完好，龍鱗也被洗過一遍，龍血被那詭奇的渲染空間所污染，就連龍晶都碎了一地，找拼圖大師來都湊不回去。
要是挑挑揀揀，或許還是可以從兩條龍身上，找到一些可用的材料。畢竟龍族的體積那麼大，匣切們雖然可以打出致命攻擊，但也還沒做到挫骨揚灰，不留一分一毫的程度。
不過林怎麼可能會有時間留下來做這種事情。尤其這兩條龍的背後，還有龍島這個陰影在。不管龍島會不會幫這兩條龍出頭，或是這整件事情，根本就是龍島與人類一方的幕後黑手所合謀，林都只能謹慎面對。
要是在其他地方，屠龍之後的戰利品，當然屬於屠龍者所有。但是在卡爾斯魯厄帝國，龍島上有龍墓，不論是不是從龍島出去的巨龍，也不管牠們是找死還是被人刻意殺害，龍屍是要被完整回收的。缺了哪個部分，龍島都會千里追討。
但也千萬不要以為這是龍島上的龍族，尊重同為巨龍的遠親近鄰們，才做出這樣的決定。
潔白劍聖威廉格雷科的家族，跟其他有和龍島做生意的家族，他們從龍島上交易來的土特產會是什麼？這些都是大家心知肚明，但不能說出口的。
只能說腐敗無所不在。林雖然不知道龍島的內情，但從各種消息旁敲側擊，不難得知那座島上是如何烏煙瘴氣。家裡供養的老黑龍奧古斯都更是直說，他寧可死後被自己各種回收再利用，墓碑都不立一塊，也不願意回歸龍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