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1章 往日陰影
曾經，在一個小女孩眼中，這個世界是明亮且有著繽紛色彩的。還有著疼愛她的父母，寵愛他的親人，一同遊戲的堂表兄弟姊妹，和更多將她呵護在掌心的人們。
然而要失去這一切，比想像中還要容易。而改變，也來得十分突然。破壞，則是來自最熟悉的陌生人。
那一日，那位親切的伯公壓在沒有穿衣服的母親身上，並且將雙手放在母親的脖子上。然後，母親就不曾再站起身了。
同樣那一日，看到不會動的母親，哭泣的父親沒有注意到躲起來的伯公。直到那位伯公拿一把刀，刺進父親的後背時，父親才發覺到伯公的存在。不過很快的，父親也不會動了。而那一地艷麗的鮮紅，成了記憶中最後的色彩。
而那一日，捉迷藏中最後被發現的自己，只記得自己不斷大叫、苦喊。因為好痛，好痛……
然後在接下來的日子，自己不知道該不該長大。疼愛自己的母親與父親也不再出現，抱抱自己了，就好像他們不要我一樣。
也為了不要再感受到那樣的疼痛，所以自己只想待在自己的房間裡頭，誰也不願意去見。直到有人可以告訴我，不會再讓我受到那樣的痛楚。但，沒有……
那雙粗糙的手，恐怖的臉龐，即使我關緊了房門，也時常會出現在我的夢裡。我還能逃到哪裡，才能逃出那個可怕的人？
救我……救救我……
小女孩那揮之不去的夢魘，如今也成為了那位痛失么子的老人家的。當記憶中的畫面，僅餘血色與灰色交雜，那是什麼樣的痛苦才會帶來這樣的變化，老公爵不曾體會。然而當他發覺到，這是他親孫女所看到的世界時，那撕心裂肺的感覺，幾乎要令自己喘不過氣來。
而那記憶中的恐怖面孔，也許已經扭曲到看不出原樣來，但老公爵很熟。這是迷地沒有這句，或是類似的話，否則這位老人家一定會說：這貨就算燒成灰，他也認得出來。
格瓦那帝國里薩家族的掌舵者，安吉里薩大公爵……
當卡維公從匣切處，看到這一切後，他甚至沒有多要其他證據，或是質疑這一切可不可信。很多事情就像拼圖一樣，零零散散的，讓人不覺得他們彼此間有任何關聯。可是當最重要的那一塊出現，將整幅拼圖拼湊起來，事情的全貌就相當清晰了。
在自己人生的後半段中，有很多事情有著相當不尋常的發展。但因為找不到更多線索，所以老公爵只能把那絲困擾著自己的詭異直覺，歸類到自己疑神疑鬼的態度。特別在失去么子，沒多久又喪妻的情況下，就算自己在戰場上有再武勇的表現，也架不住接二連三的喪親之慟。
其中最讓老公爵摸不著頭緒的，莫過於里薩公的改變。
里薩和自己，可是當今皇帝在那連皇太子都還不是的時代，就伴隨其左右的侍從。雖然那個時候互有爭執，但也還能算是戰友，共同輔佐著皇子。
皇帝即位了，自己一開始與里薩互相對立的立場，其實更多像是演給那位皇帝看的一場好戲。來自長輩的告誡，要是臣屬團結一心，反倒是坐在至尊之位上的那個人要擔心了。所以來自於彼此勢力的爭執從沒停歇過，但雙方也是將局勢壓在可控制的範圍中，並一直保持著這樣的默契。
可是當征戰回來的自己，聽聞么子病逝的噩耗後，一切事情就開始不對勁了。
因為喪子，加上愛妻病重，那時的自己不光要移柩回到自己的領地，讓自己的愛子可以進入家族墓地中，也是要讓自己的妻子可以回去靜養。所以那時向皇帝請了一個長假，並且將宮廷中的勢力託付給這位亦敵亦友的』同伴』。這是為了避免不明真相的部屬，斗出真火，一發不可收拾。
怎知當時隔一年後，自己回到宮廷中時，所有事情都變得不一樣了。宮廷內經過一次大換血，和自己相關的勢力一個不存。
不管是政務，抑或是軍務，自己見到的儘是陌生的年輕人。曾經的友人一個個回到各自的領地養老，只剩下里薩公作為掌控這巨大國度的操舵者，依然在相同的位置上，執掌著帝國之手。
而這位曾經不那麼親密的友人，也一改過去的默契，從各方面朝自己進逼，不管是政務上、個人品德上，又或者是家族領地的私事上。甚至有不死不休的味道。
原本，老公爵以為這是皇帝希望傳遞的一個信號，就是將帝國的事務交接給其他年輕人，讓他們有機會成長吧。所以自己退讓了，將宮廷中僅剩，還沒被清理掉的暗線交代給自己的長子，讓他留下來輔佐皇帝。自己就回到領地，過起了養老的生活。
哪怕如此，來自宮廷的刀光劍影，仍沒有一日停歇。只不過因為路途遙遠，又是在自己的地盤上，所以傷害沒那麼嚇人罷了。
如今看來，這所謂』逼自己向年輕人讓位』的行為，其實是對方打算趕盡殺絕的隱密做法而已。趁自己不明真相，想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前，一口氣將自己打死！一勞永逸的作法。
想得很對！再對不過了！換作是自己，與其道歉，想辦法贖罪，不如把被自己得罪的對手一鍋全端了。一家老小，半個不留！這樣才真正沒有後顧之憂。
還記得自己么子的妻子，是一家小貴族的女兒，也是國都內享負盛名的美人兒。追求者眾多，其中不乏一些老頭子，只是希望她能夠成為一個隱密的情人。
本來是門不當、戶不對的一場婚事。但禁不住自己最疼愛這個小兒子，他又有相當靠得住的長兄，自己更沒有什麼往上爬的野心，所以就任由他挑選自己喜愛的女人結成連理。更不用說這還是兩情相悅。
還記得自己么子病逝的消息，以及第一時間處理一切的人，正是這位自己以為還算親密的友人。自己家族中，夠份量的人出面，已經是數天後的事情了。
還記得自己在不經意間，看到那張滿是怨毒的臉色。自己還以為是里薩是想要為年輕人騰位子，所以埋怨自己這個老不死的還待在宮廷內礙眼，所以才有那樣的表情。
原來……這一切都是誤會呀。
該死的誤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