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力可以斷定，這位年輕人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但是他人的家事他並不好問，於是李力換了一個問題：「這篇論文你打算多少錢賣？」
「三十五張金票。」
大約是三萬五千塊的購買力，在西北地區當的上普通研究員一年的總收入。
李力挑了挑眉毛，「那看一次一張金太祖，你這有點過分了吧。」
「。。。不好意思」，年輕人臉上浮現出一絲歉意，「我只是不想路人隨便翻看我的論文而已。」
「好吧」，李力點點頭，從兜里摸出一張金票遞給這位年輕人，「我對你的這篇論文還有些興趣，我女朋友本身也在研究符文結構，我也對這一塊有所涉獵。」
「你？」年輕人愣了愣神，「你女朋友是你導師？」
「可以算是。」李力點點頭，沒有否認。
不知為何，年輕人聽了這個消息後表情突然變得燦爛起來，態度也更加友好，他看著手裡的金票，摩挲了一下，毅然決然地遞還了回去。
「你的定金已經付過了，這張金票我不能收，論文你可以翻開看。」
李力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他轉頭看了一眼莉莉絲，從她臉上也看到了略帶好奇和欣賞的目光。
李力不是矯情的人，如果想要買他的論文，另掏錢便是，於是他收回了金票，然後移開青磚，拿起論文。
被青磚遮擋的署名漏了出來，原來這位年輕人叫樂正本，李力看了一眼這個有些罕見地姓，然後翻開了論文。
論文很長，大概有三十幾張稿紙，但和一般行文整潔的論文不同，這一本論文更像是論文初稿，除了嚴謹的正文字體以外，還有一種清秀的批註寫在論文的空白處，看起來像是導師的批註。
不過因為他並不會投稿，所以格式規範性並不是什麼大問題，李力仔細向下看去。
大略瀏覽了幾頁，李力的眉頭便深深地皺了起來。
前面的段落很簡單，大致說明了一下幾何學在符文中的應用，雖然與標題有所關聯，但是無論是事例還是觀點，他在其他論文上都看到過，如果單單只是這些內容，他不得不斷定這位樂正本是一位隨便搜刮一些其他作者的結論來水論文的學術騙子。
後面幾章則是論述了代數式與幾何之間的簡單關係，包括隱式方程與三角函數對笛卡爾坐標系中的平面幾何元素的作用。
這些是李力在幾個月前撰寫的關於平面幾何的論文論點，看來這位樂先生還知道挑時髦的論文抄。
李力有些不耐煩地隨手翻了幾頁，翻到了中間的一章，標題為：論規則幾何代數式的可延伸性。
「。。。隱式方程是通過代數表達式表示圖形的最簡單的方式，以圓為例，圓的代數表達式為【此處為數學表達式】，而通常情況下此表達式用來表示半徑為一的圓的方程，但是如果將表達式的兩個未知數當成一個向量上的坐標，那麼就有【此處為數學表達式】，用來表示從圓心到圓周的向量集。。。」
「。。。給定一個周期t，讓向量以圓心為中心進行逆時針旋轉，其x軸坐標與y軸坐標就會得到三角函數的周期性圖像，我們可以做出以此t為未知數的方程P，滿足【此處為數據表達式】。。。」
「。。。此函數決定了單一向量繞軸旋轉的圖像為一個圓形，但由於圓形的半徑為一，我們可以看做其為關於常數c的方程P，c=1；如果我們增加一個常數更小的常數，比如三分之一。。。」
「。。。多個函數疊加後其複合函數的圖像會變得複雜，然而整個函數隨周期性t的變化完全取決於每個單一函數的常數c1，c2，c。。。」
「。。。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生成一個存在周期的多項式函數【此處為數學表達式】來描述某一個圖像的繪製，比如描述某一個符文。」
李力不耐煩的表情已經完全退去，臉上則完全是震驚。
他抬起頭來，望著樂正本，難以置信地問：「難道你就是樂·傅立葉·正本？」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中間要插個奇怪地名字，但明顯插錯了地方，樂正本猶豫了一下，小聲說到，「我姓樂正，不姓樂。。。」
然而李力完全沒有聽到，他已經將注意力重新投入了下一章節，也就是上一章章底所想要討論的：通過多項式函數表示符文。
論文選擇了三個代表性的符文：加熱、分裂和聚集。
而後面的內容一大段都通過各種晦澀難懂的符號和公式，推出了每個符文的多項式，其中簡單的聚集符文包涵十二個項，加熱為十六個，分裂最為複雜，整整三十個項卻也沒有描述出完整的分裂符文，描述出的符文與真正的分裂符文相比缺少一部分，李力肯定按這種方式繪製出的分裂符文無法起效。
關於計算部分很長，足足占據了論文的一半，李力略過冗長地證明過程直接躍到了結論的部分，盯著那個表達式和繪製的對比圖像，久久不能平靜。
良久，李力深深地嘆了口氣，抬起頭來，表情嚴肅地望著樂正本：「樂先生，我現在有一個很嚴肅地問題要問你。」
「我姓樂正。。。你問。」
「這本論文」，李力伸出手指彈了彈論文，「確確實實是由你完成的嗎？」
「還有我的導師。」樂正本說到。
「那麼我有個問題」，李力看了一眼論文，思考了一下，「並不是所有的符文都是周期性函數，正如你沒有完成的分裂符文，它差一段，你覺得會是什麼原因？」
樂正本眼前一亮，「我和導師談過這個問題，我們出現了分歧，我認為是多項式的選擇有問題，或者符文缺少合適的過度，但導師認為是因為符文本身的問題，她認為這個符文應該被簡化過或者複雜過，又或者它本身並不是一個簡單符文。」
簡單符文與複合符文對立，指複雜符文是由簡單符文組成，但是這種理論僅僅是一個猜想，只有少數複雜的符文被成功分解，但這不足以證明這個結論。
「如果一個複合符文是由多個簡單符文所組成的，那麼如何確定它是由那些簡單符文所組成的？」
「我不知道。」樂正本搖搖頭，他要是知道早就成大魔導師了，這個可是符文結構學本質的問題，無數學者在此問題上折戟沉沙。
李力看了一眼樂正本，將他的論文翻到最後一頁，然後食指輕輕點了點那個作為結論的多項式。
樂正本疑惑地看了李力一眼，順著李力的手指看著這個多項式。
突然，他仿佛想到什麼，眼睛猛然睜大，漏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難道！！！？？？」
「我不知道」，李力當然知道他想到了什麼，但是他搖搖頭，「一個，這是個有待驗證的猜想，另一個，你的代數式有問題。」
「不可能，我的代數式能夠正確繪製出其他兩個符文。」
「那是你省略了常數為零的多個子式！」
「我。。。」樂正本想要反駁，卻無法說出口。
他拾起論文，仔細盯著結尾的公式，想要看出是不是真的有問題，但是思維定式讓他無法找到正確的途徑。
看著論文，有看了看李力，樂正本猶豫了很久，終於一咬牙，低下了頭：「請先生教我，我願意出學費。」
看到樂正本的態度，李力最後一絲顧忌也消失無蹤，他漏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滿意地點點頭，話語一轉卻又說到了完全不想乾的話題：「你的導師現在是不是也待業在家？」
樂正本疑惑，卻也點點頭：「是。」
「你們兩個，有興趣來我的實驗室工作嗎？」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