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3章
「因為你和我們在一塊……」凡林頗有些理直氣壯的說著,「哦,當然,主要是鄧布利多,不過,哈利,達力那頭……他沒對你怎麼樣吧。」
「哦,當然。」哈利點了點頭,「事實上,他現在怕我怕的要死。」
「怕你怕的要死?」凡林想起達力那張肥大的臉瑟瑟發抖的樣子,就覺得有些好笑。
「不過,你們怎麼,我是說鄧布利多沒有告訴我……」
「我們過來接你,當然,順帶著還要在辦一些事情。」凡林說到,「具體你到了就知道了。」
這讓哈利有些不太相信,在他看來,接他才是順道吧?
當然,要是鄧布利多還是那副將死的狀態的話,要知道,在原來,哈利連魂器的概念都沒有。
不過幾個人交談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女貞路的盡頭。
「哦,對了,」鄧布利多似乎是剛想起什麼,「你應該還沒有通過你的幻影顯形測試吧?」他說。
「啊,是啊,」哈利說。「我想我必須要到17歲才行吧?」
「對,」鄧布利多說。「所以,你需要緊緊抓住我的胳膊,我的左臂,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哈利抓緊了鄧布利多伸過來的前臂。
「很好,」鄧布利多說。「那麼,我們走吧。」
哈利感到鄧布利多的手正在掙脫他,於是又用力把它握緊:緊接著一切都暗了下來;有東西從四面八方朝他猛烈地擠壓過來;他感到無法呼吸,似乎正被鐵做的帶子束縛著他的胸口;眼球都快被擠進腦子裡了;耳膜也被深深壓進了頭顱,然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夜晚寒冷的空氣,睜開淚汪汪的雙眼。他覺得自己就像剛剛穿過了一個密不透風的橡膠管。
過了好幾秒他才意識到女貞路已經不見了。現在他和鄧布利多還有凡林正站在一個荒廢的鄉村廣場上,廣場的正中間立著一座陳舊的戰爭紀念碑,還有一些長椅子。
哈利的思維跟上了感覺,他意識到剛剛做了這輩子第一次的幻影顯形。
「你還好嗎?」鄧布利多熱切地看著他問,「這種感覺確實需要慢慢習慣。」
「我很好,」哈利揉著那雙看似極不情願離開女貞路的耳朵。「但是我想我還是更喜歡用飛天掃帚。」
「哦,是的,不過幻影移形更方便一些。」凡林說到,「雖然這滋味並不好受,不過把它變成本能,讓身體記住……」
「讓身體記住,哦,我想我可能不太願意這麼做。」
「當然,我會幫你的,這個學期開始……」凡林不在意的說著。
鄧布利多笑了,他把系在脖子上的旅行斗篷緊了緊,然後說,「往這邊走。」
他邁著輕快的步子經過了一家空蕩蕩的小酒店和幾幢房子,根據附近一座教堂的鐘上面的顯示,現在已經是午夜了。
「那麼告訴我,哈利,」鄧布利多說。「你的傷疤……有沒有疼過?」
哈利下意識地抬起手摸了摸他前額上閃電形狀的標記。
「沒有疼過了,」他說,「我一直很奇怪。現在伏地魔又強大起來,我還以為我的傷疤會不斷地疼呢。」他偷偷看了一眼鄧布利多,發現他臉上帶著一副滿意的表情。
「我卻不這麼認為,」鄧布利多說。「伏地魔終於還是意識到讓你盡情地侵入他的思想和感覺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看來他正在用大腦封閉術對付你。」
「哦,那真沒什麼可抱怨,」哈利說,他既不想記起那些煩擾的夢,也不會懷念進入伏地魔思想的那驚恐的一瞬。他們轉過一個彎,路過一個電話亭和一個公共汽車站。哈利又側過頭看了看鄧布利多。「教授?」
「哈利?」
「呃——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哈利,這裡是迷人的巴德利.巴貝爾頓村。」
「那我們到這兒來幹什麼?」
「啊,是啊,當然,我還沒有告訴你呢,」鄧布利多說。「唉,這幾年來我都已經數不清楚說了多少次,但是我們又一次面臨著教員短缺。我們到這兒來是為了勸說我的一位老同事重新出山,回到霍格沃茨。」
「我要怎麼才能幫上忙呢,教授?」
「哦,我想你會找到自己的作用的,」鄧布利多含糊地說。「我們走吧。」
他們走上了一個陡峭、狹窄的小道,兩邊都是整齊的房子。所有的窗戶都黑著。盤踞在女貞路上長達兩周的古怪寒意一直延續到了這裡。
這讓哈利想到了攝魂怪,他回頭望了望,握緊了口袋裡的魔杖。
「教授,為什麼我們不直接幻影顯形到你老同事的家裡呢?」
「因為這就像踢翻人家的大門一樣粗魯,」鄧布利多說。「禮節要求我們為我們的巫師朋友提供一個拒絕我們進入的機會。不管怎樣,大多數的巫師住宅都用了魔法保護來對付幻影顯形的不速之客。比如說,霍格沃茨——」
「——在霍格沃茨的建築物和場地里都不能幻影顯形,」哈利馬上說。
「哦,是的,事實上,這沒有什麼問題,相信凡林也是深有體會。」鄧布利多說到,「不過,現在,我們先右轉。」
他們身後的教堂響起了午夜的鐘聲。哈利有些疑惑,為什麼鄧布利多不覺得這麼晚還來拜訪他的老同事是一件頗無禮的事,但既然已經挑起了話頭,他還有更多緊迫的問題要問。
「教授,我看到《預言家日報》上說福吉被解職了……」
「是啊,」鄧布利多說,拐進了一條陡峭的小支巷。「他被替換了,我相信你也知道,是被魯弗斯.斯克林傑所代替,前傲羅辦公室負責人。」
「那他…你覺得他好嗎?」哈利問。
「一個有趣的問題,」鄧布利多說。「他的上任其實對於我們而言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但事實上,他和我的一些理念,就像報紙說的那樣……」
他對著哈利笑了笑,於是哈利知道他沒有責怪的意思,並且還可以繼續提問。「教授——我收到一封貓頭鷹郵遞的來自魔法部的宣傳手冊,是有關那些我們對付食死徒時需要採取的安全措施……」
「是的,我自己也收到一封,」鄧布利多仍然微笑著,「你覺得它有用嗎?」
「其實並不覺得。」
「不,我不認為是這樣。比如說,你就沒有問我最喜歡什麼口味的果醬,來驗證我確實是鄧布利多教授而不是一個冒牌貨。」
「我沒有……」哈利開始說道,他並不完全確定鄧布利多是不是在責備自己。「也許將來用得著,哈利,我最喜歡的是覆盆子口味……不過,如果我是一個食死徒,我肯定會在扮成鄧布利多之前調查他最喜歡什麼口味的果醬。」
「呃……對啊,」哈利說。「嗯,那封信上說了一些關於陰屍的事情,它們究竟是什麼呢是我們看到過的……?那份宣傳手冊上也沒講明白。」
「哦,沒錯,就是在海邊看到的那些,它們是殭屍,」鄧布利多平靜地說。「被施了魔法的死屍,聽命於黑巫師。自從伏地魔最後一次的掌權結束之後,陰屍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了……當然,那時候他殺死了足夠多的人來組成一支大軍。我們到了,哈利,就是這兒……」
他們走近一所矮小、整潔的石頭房子,它坐落在一片自帶的園地中。
哈利正忙著消化那個關於陰屍的可怕念頭,而沒有多餘的注意力來關注其他的東西,但是當他們走到大門口的時候,鄧布利多突然停住了,於是哈利撞到了他的身上。
「哦,天哪。哦,天哪,天哪,天哪。」哈利的目光順著被精心護理過的門前小徑看過去,感覺心猛地一沉。前門沒有栓著。
「有人來過這裡?」凡林謹慎的說著,「但是,沒有明顯的魔法氣息,教授。」
鄧布利多來回掃視著那條小街。它看上去空無一人。
「拿出你們的魔杖跟著我,」他輕聲說。他推開院子的門,快步走過園子裡的小徑,哈利緊跟在他後面,而凡林走在最後,謹慎的看著周圍。
鄧布利多緩緩地推了一把前門,舉起了他的魔杖。
「螢光閃爍。」鄧布利多的魔杖尖被點亮了,照亮了一條狹窄的走廊。走廊左邊是另一扇敞開的門。鄧布利多高高舉起他的魔杖走進了那間起居室,哈利緊緊跟在他後面。
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片狼藉的景象。一隻裂開的老爺鐘橫躺在他們腳下,鐘面支離破碎的,他的鐘擺躺在離他們稍遠的地方,像一把落在地上的劍。它旁邊擺著一架鋼琴,琴鍵撒了一地。一個摔下來的吊燈殘骸在一邊發著閃閃的光。
墊子都被壓得扁扁的,羽毛從旁邊的側縫裡漏出來;被砸得粉碎的玻璃和瓷器落得到處都是。鄧布利多把他的魔杖舉得更高一些,使光可以照到牆上,牆紙上濺滿了一些粘糊糊的暗紅色東西。
哈利輕輕抽了口氣,鄧布利多轉過來看著他。
「不太漂亮,對不對,」他沉重地說。「是啊,這裡發生了些可怕的事情。」
鄧布利多小心翼翼地走到房間的正中間,仔細察看著腳下的家具殘骸。哈利跟著走過來,環顧著四周,他驚恐不定地疑有什麼東西藏在鋼琴和被打翻的沙發背後,但其實那裡什麼都沒有。
「說不定這裡發生過搏鬥——然後,他們拖走了他,教授?」哈利猜測說,努力不去想像一個人要傷得多麼嚴重才能在牆的半中腰濺上這麼多血跡。
「我不這麼認為,」鄧布利多輕聲說,瞥了一眼他身後一個過於臃腫的扶手椅。「你的意思是他——」
「教授,這些血液……」凡林皺了皺眉頭,和盧瑟福接觸的多了,對於血液,凡林也變得敏感起來。
「我想有東西還在這裡,不過……」凡林猶豫了一下,「我並不覺得是食死徒,這裡缺少了一些東西,教授。」
「是的,他還在這裡的某處。」
沒有任何預先警告,鄧布利多閃電般地撲過去,把魔杖的尖端戳進了那把臃腫的扶手椅的座位,只聽見一聲大叫,「哎唷!」
「晚上好,賀瑞斯,」鄧布利多一邊說一邊直起身子。
哈利的下巴差點掉了下來。剛才還擺著一張扶手椅的地方瞬時出現了一個蜷縮著的肥胖、禿頂的老男人,他一邊用手揉著肚子,一邊用他水汪汪的眼睛愁悶地看著鄧布利多。
「沒必要那樣用力地戳我,」他粗聲粗氣地說,掙扎著站了起來。「會受傷的。」
魔杖發出的光照著他閃亮的光頭、突起的眼睛和一大把海象一般的銀色鬍鬚,他身上那件栗色天鵝絨夾克衫上的扣子被擦得閃閃發亮,裡面穿者一件丁香色的絲綢睡衣。他站直了身子,不過卻只能夠到鄧布利多的下巴。
「我是怎麼暴露的?」他一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嘴裡一邊嘟囔著,手還在揉著肚子。他一點兒也不為被發現裝成一把扶手椅而感到害羞。
「我親愛的賀瑞斯,」鄧布利看上去很開心,「要是食死徒真的來拜訪過你的話,他們會留下黑魔標記的。」
那個巫師用他肥胖的手在寬廣的前額上拍了一下。「黑魔標記,」他喃喃自語。「就知道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啊對。可我也來不及變出那個了。你們進來之前我才剛做好最後一點兒偽裝。」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把鬍子的末得一動一動的。
「你想讓我幫你收拾收拾嗎?」鄧布利多禮貌的說。
「請吧,」他說。他們背靠背站著,一個高瘦的巫師和一個矮胖的巫師,用一個同樣的動作揮舞了一下他們的魔杖。家具都飛回了原來的地方;裝飾品在半空中就復原了;羽毛急速地鑽進他們的墊子;被扯爛的書回到架子上之後修復如初;油燈高高地飛到旁邊的桌子重新亮了起來;一大堆銀質畫框的碎片閃著光飛過房間,然後完好地落到桌子上,又變成了灰撲撲的老模樣;屋子裡各處的裂縫和缺口都不見了;牆上的血跡也一掃而空。
「順便問一句,那是什麼東西的血?」鄧布利多響亮地說,聲音蓋過了那座復生的老爺鐘所發出的報時聲。
「牆上的?是龍血,」那個叫賀瑞斯的巫師大聲叫道,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磨擦聲和清脆的響聲,那盞吊燈自己回到了天花板上並擰緊了螺絲。鋼琴最後砰地響了一聲,而後一切歸於平靜。
「是啊,龍血,」那個巫師自言自語地重複道,「我的最後一瓶,現在的價錢都高到天上去了。不過,這個還能再用。」他蹣跚地走過去,取下了餐櫃頂上的一個小水晶瓶,然後把它舉到燈光下檢查裡面粘稠的液體。
「嗯。還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