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血奴，被人定期取血……
而且時間居然是長達萬年之久。
一想到這裡，羽輕澤的雙手不禁緊握成拳，那指節處寒涼而蒼白。
百里落嫣的聲音在這一刻也響了起來。
「所以，其實現在異族的王，應該就是墟妄吧，而他在這萬年裡，一直鮮少露面，怕也是因為他正在利用你爹娘的血脈之力來提升他自己的實力吧，而所謂的一皇般若……」
「應該是他的女人，或者說，是他在異族的代言者，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傀儡。」
「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墟妄之所以會讓你一直活到現在，應該也是因為你爹娘的原因，也許每隔一段時間，你爹娘都會確定一下你是不是平安。」
「就是因為這樣，墟妄才不得不容忍著讓你長大，並且活到現在。」
「只是……」
「萬年過去了，墟妄的實力現在應該已經很強很強了，而且他應該也快要將爹娘體內的血脈徹底煉化了，而到了那個時候，你的爹娘必死，而你自然也沒有再繼續活著的必要了。」
「所以，般若才會為你準備了上好的玫瑰花，讓你自己動手釀製玫瑰露。」
羽輕澤將百里落嫣的話全都聽下去了。
而且他也是深以為然。
啞叔看著面前這個已經長大成人的少主。
乾枯的臉上笑容踏實而放心。
他……終究是沒有辜負主人的所託。
而且這麼多年來，他苦苦熬著，苦苦撐著，苦苦等著，也終於讓他撐到了，可以親眼再看看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小主子一眼了。
而且最關鍵的是，他現在不再是一個人了，他的身邊還有了可靠的夥伴。
真好。
他終於可以放心地離開了。
少主，你要好好的活著，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這是啞叔最後的心聲。
而在這個聲音在羽輕澤的心頭響起的時候，啞叔的眼睛已經閉上了。
讀魂與傳魂在這一刻也嘎然而止。
「啞叔，啞叔……」
羽輕澤緊緊地抱著啞叔的屍體，涕淚橫流。
這個人……
這個被自己忘記的人，在他的生命里有的卻只是自己。
這麼多年來……
雖然啞叔沒有說，可是看到他此時此刻的慘狀，羽輕澤也能夠想像得到，這麼多年來，啞叔的日子有多難捱，又有多痛苦。
他，他從來沒有這麼恨過自己。
如果，如果他沒有吃下那枚忘憂丹，該有多好啊。
這樣一心全都是自己的人，怎麼可以被自己遺忘了那麼多年。
他，他羽輕澤，果然是這天下間最大的大混蛋。
百里落嫣沒有阻止他，也沒有開口安慰他。
少女只是靜靜地坐在一邊，靜靜地等著羽輕澤哭完。
她從來也不是一個會安慰人的人。
至於阻止羽輕澤讓他不要哭。
這樣的事兒，百里落嫣覺得現在的自己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放過，啞叔到底是人類，還是異族人不談，這樣可敬的老人，都值得人去尊敬。
而且……
傷心的時候，就應該流淚。
高興的時候，就應該歡笑。
……
羽輕澤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
他終於停了下來。
然後紅著眼睛，翻手取出一個罈子，將啞叔的屍骨小心地放進了罈子里，然後封好壇口，又重新收進了空間戒指里。
這才抬頭，對上百里落嫣投過來的，帶著幾分關切的眼神。
羽輕澤的眼睛有些腫，眼底里也染了紅。
不過他卻還是努力地給了百里落嫣一個笑臉。
「我們走吧，琉璃若，還有閭丘默霆他們也應該等急了。」
「琉璃若是異族人，冷月離若才是人類。」百里落嫣糾正道。
羽輕澤一笑：「哦，我這一次不會再記錯了，冷月離若，呵呵，這個名字很適合他。」
不過說到這裡，羽輕澤卻沉默了下來。
他低垂著頭。
眼底里有著墨色翻滾。
他的聲音有些飄搖，有些幽遠。
似乎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
「落嫣，我要去救我的爹娘。」
「嗯！」百里落嫣一點也不覺得意外：「我幫你。」
聽到百里落嫣說出來的最後三個字，羽輕澤卻是詫異地抬頭。
「那會很危險。」
百里落嫣理所當然地道。
「所以你不是很需要幫手。」
羽輕澤怔了怔。
片刻後這才繼續問道。
「你為什麼要幫我？」
在他看來，百里落嫣應該不是這麼一個熱心的人。
百里落嫣笑眯眯地豎起了一根手指。
「這第一嘛，你可以當我是把你當朋友，既然是朋友，自然是幹這種兩肋插刀的事兒了。」
說著，又豎起了第二根手指。
「這第二點，我被你爹娘的故事兒感動了。」
羽輕澤：「……」
你確定你不是在騙我玩？
不過，百里落嫣這個時候又不緊不慢地豎起了第三根手指頭。
「第三點，你娘是鮮于一族的人，鮮于一族，還有另外四族，都是神隱軒轅氏的附屬種族，所以這真的是很巧，我是軒轅一族的人。」
羽輕澤愣住了。
「你，你不是叫百里落嫣嗎？」
是啊，他確定他沒有記錯，不管是冷月離若，還是閭丘默霆都說她複姓是百里的啊。
百里落嫣點頭。
「沒錯啊，我養父複姓百里啊。」
「而且你不是也不姓墟，也不姓鮮于嗎？」
所以，他們兩個人是半斤對八兩，彼此彼此啦。
羽輕澤臉上的笑容有點苦。
「只怕我不管是想要姓墟還是姓鮮于，都不會被歡迎的。」
墟姓可是異族的王族之姓。
他一個混血的雜種，怎麼配姓此神聖的姓氏。
至於鮮于一族，雖然他不了解，可是能成為神隱的附屬之族，想來也絕對不是普通的家族可以與之相比的。
而越是這樣的家族，規矩上越是嚴苛的。
萬萬不會同意讓他這麼一個身懷異族血脈，不潔的鮮于子弟回歸鮮于一族的。
而且到時候說不定，他們為了維護這名譽，還會殺他奪回鮮于血脈呢。
百里落嫣自然是看出了他的心思。
於是這丫頭當下便抬起爪子，一副豪氣地拍了拍羽輕澤的肩膀。
「得，反正你以後也註定沒地兒去了，那麼便跟著我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