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循,把藥喝了睡,不然發燒了,扎針更疼。」
司錦年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已經不再糾結未來會發生什麼事了。中午十二點,輕輕將人從床上吻醒,司循睡眼朦朧,緩了好半天才看清是司錦年回來了。
「錦年,你傷到哪兒了?」
想起昨日他中了槍,司循立刻掙脫開他的懷抱,一臉緊張要檢查傷口情況。
司錦年抓住他冰涼的手指:「哪有大白天扒衣服的,晚上再給你看,先把藥喝了。」
「我不喝,你就要丟下我走了嗎?」
司循問的認真,司錦年明顯愣了一下,還沒有反應過來這人滿眼冰霜,到底在氣什麼。
「天地良心我哪敢走啊!」
「什麼事咱們等會好好說,先把養胃的中藥趁熱喝了行嗎?」
「司循,我真不騙你,白敬臣的事只是場意外。我向你保證,以後沒有你的允許,我絕不傷他一根兔毛!」
司錦年見他手始終放在脹氣發硬的胃上,再次想哄人喝藥,勺子還沒碰到嘴邊,就被他煩躁的推開保持界限。
司循突然提高了聲音:「是你說我裝病,一直在騙你的!」
話確實是他說的。
但那種情況下,他也是被氣的口不擇言了。
司錦年愣了愣,努力想好措辭,眉頭狠狠擰起:「我……」
「出去!」
司循越想越氣,指著門口請他離去,糾結的低垂眼眸,仿佛多看他一眼,就會捨不得。
「那好吧,你先消消氣,我等下再來。」
說著,視線之內的衣角緩緩消失。
他竟然剛回來又要走!
司循鼻頭狠狠一酸,下意識想拉住司錦年,豈料動作幅度一大,才煎好不久的中藥晃蕩著灑在了玉白的手指上,司錦年皺起眉頭吃痛的「嘶」了一聲,而後快速丟開藥碗。
「司循,好燙……」
還未從碎響中反過勁,柔弱的不能自理的司錦年已一頭鑽進了司循的懷裡,拿毛茸茸的微捲毛不住的蹭在他的脖子上。
司循下意識推開他,言語滿是擔憂:「傷到哪裡了嗎?」
「手疼,肩膀也疼,心……更疼的無法呼吸,尤其是在見你大老遠跑去給白敬臣通風報信的時候,司循,你多愛我一點好不好?」
臥室里安靜的只有司錦年委屈的聲音,他緊緊的抱著司循,即便開了一夜的車渾身都疼,也不願放開一點。
「對不起錦年,是我做事不周。」
怕影響他們母子關係,司循始終沒說王妃的不是。
司錦年本來就是裝的,見司循這麼容易就原諒了自己,這下更加得意:「那你怎麼補償我?」
他翻身倒在司循懷裡,揚了揚下巴,美滋滋的等司循來親他。
司循難為情的瞥過臉:「不行……」
「哎呦!疼死了司循,昨天白敬臣罵我還打我!」
墨綠色的大眼睛眨啊眨,司錦年如何也擠不出眼淚,當著司循的面甩了甩燙紅的手背,下一秒夢寐以求的吻真的碰在了他的額頭上。
只是,美夢太短。
他剛眼前一亮,司循就臉紅的別過了臉。
「咚咚……」
能在這個時候敲門的除了潤子,只會是賀伯。
賀伯應聲進來,手上拎著報紙包裹的一個紙盒,看起來東西不輕。
「這是什麼?」
司錦年好奇的下床湊過臉去。
司循任他去拆,並不打算瞞他,揉了揉僵硬的後腰,輕道:「一些德語書,趁著腦子還沒糊塗,學一些簡單的。」
「你答應跟我和潤子一起出國了?」
這話聽著彆扭,像二拖一他這個累贅。
司循輕輕點頭「嗯」了一聲,他也想起身過去看看,可任憑他怎麼用力,雙腿就是動不了一點。從前也有過這種情況,想著是睡久了腿麻,就沒太當回事。
司錦年興奮的拿過來書靠在司循懷裡,臉上堆滿了得意的笑:「這個我會,從明天開始我就是你的老師了!」
「好。」
「得提前買好船票,選個浪漫的海景房。」
被活力四射的青年人帶動,司循也感覺自己年輕了不少,只可惜他的精力跟不上,只能給他經濟上的支持:「月兒跟我們一起,到時候你們商量著來,錢的事不用擔心,賀伯會提前兌換外幣。」
「司循,到了蘇黎世我們養條薩摩耶吧!你不知道,索菲亞回回來信,回回說她的狗,可把我饞壞了!」
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享受過司循的獨寵了,司錦年幻想跟司循的幸福生活,暫時將風雨動搖的沃卓爾王朝拋諸了腦後。
一旦決定了出國,那麼最要緊的事就是各自養好身體。
司錦年皮實,挨了一槍不到一周就活動自如了。倒是司循,就算有愛人精心照顧,身子還是恢復的不盡人意。
這日,他們送潤子回津城方家見父母,餐桌上司循只多喝了一杯酒,突然下身止不住的發抖,感覺到身體的異樣,上一秒還笑著跟方父閒聊的人,下一秒已心慌的並緊了雙腿。
「我去看看兩個孩子……魚烤的如何了……」
方父、方母並不知司循跟司錦年的事,只以為他是作為長輩關心晚輩,出於對親家的禮貌,客氣的請人安心就坐,喚下人去叫兩個貪玩不懂事的孩子。
司循無奈,只能按著胸口一動不敢動的坐著。
好在沒過多久,司錦年跟潤子就一人拿著幾簽子烤魚走了進來。潤子平均分配自己烤的魚,被方父、方母好一頓誇讚,可惜司錦年完全不放在眼裡,任憑潤子怎麼刻意靠近,也只准司循吃自己烤熟的魚。
「司循,你嘗嘗,我只撒了一點椒鹽,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嫩白的魚肉放進司循面前的勺子裡,仔細撥了刺方便入口,有司錦年在身邊,司循一時也不再時刻注意身上的不適。
他含了一口魚肉在嘴裡,難以言喻的新鮮在味覺上炸開:「挺好吃的。」
想吐,除了想吐,沒有別的想法。
司循強忍不適用完一整條半生不熟的烤魚後,呼吸都變得苦澀起來,兩個孩子又在因為一點摩擦鬥嘴,無意間掃到方父、方母面前的兩個盤子,一個動了一口,另一個吃掉一大半,但也在悄悄吐在紙巾上。
深深嘆了口氣,這下司循總算明白過來,為何方父、方母無論如何,都不願意隨獨生女兒去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