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錦年有一瞬間的遲疑。
司循用力拍開他的手,被腹痛急出了一頭冷汗:「聽不懂我的話嗎!」
司錦年回神,完全忘了作為醫生,判斷司循現在的情況是不可以下床的。
「好,我帶你去。」
邊安慰司循,邊小心穿過他的腋下、膝彎,想要將人抱到衛生間,豈料身體剛離開床一點,懷中的人突然昏厥,控制不住的尿在了地毯上。
「司循!」
「呃……」
司循聽到聲音,並不能理解發生了什麼。只覺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轉,隨之變幻出刺眼的光斑,努力對抗了片刻,陷入深深的黑暗。
「不著急司循,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不會有事的。」
「對嗬……不起……呃……」
耳邊是尖銳的嘯鳴聲,怕小朋友擔心自己,司循努力想做出回應,無意識堆積的口水流不出來,反而堆積在喉嚨,令臉色更青白了幾分。
「司循乖,我陪著你呢!不怕不怕。」
看到司循兩眼微微翻白,顫抖著向上斜斜的頂去,司錦年趕忙重新將人放在床上,快速將口水清理乾淨後,拉過一旁的氧氣面罩扣在他的臉上。
雖嘴上說下人清理一點不麻煩,但司錦年哪裡捨得將他交到別人手上。
一番有條不紊的忙碌後,司循換了棉質的睡衣,清清爽爽被抱回床間。好在是夏日清晨,栩栩微風並不沖人,司錦年打開窗子散掉不潔之氣,不多時賀伯將早餐端了進來。
「司循醒醒……」
輕揉太陽穴呼喚他的意識,有營養液保著,司錦年並不著急,將一人半份的餐點幾口塞進肚子裡,起身走到制氧機前。
進氧量適時調弱,為換鼻氧做準備。
時間一晃來到中午,見司循仍沒有自主醒來的可能,司錦年決定不再等下去了。他將親手做的滑蛋蝦泥羮放在床頭柜上,而後小心按揉太陽穴等人適應了扶到肩膀上靠著。
捻針刺穴。
不疼。
但司循心裡害怕會無限放大痛感。
想到司循醒來肯定不會樂意,司錦年只扎了他脖子上風池穴一下,就又不敢下手,轉而按揉他的太陽穴去了。
這口飯一直等到晚上八點才吃上,司循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檢查自己有沒有把司錦年弄髒,他心裡打鼓看著司錦年餵過來的一勺梨湯,手指顫顫巍巍向下摸去,被巴氯酚鎮定的肌肉卻只夠他指骨屈伸原地抽筋。
摸不到,就當什麼都沒發生吧。
司循失落的安慰自己,無聲喝下溫熱的甜梨。
一小盅湯見底,司循習慣性想用帕子擦嘴,大腦指令傳達下去,手卻一點不給面子。無奈只能接受自討苦吃的事實,見司錦年又在吃自己的剩湯,司循冷不丁沉色道:「你回房間睡吧,在我這影響你休息,明天……」
「醫院我請了長假,等你徹底好了,我再回去上班。」
司錦年滿不在乎的說完,司循眉頭瞬間皺了起來:「錦年,你辭職好不好?津城沒有醫專大學,我們搬上海去,我想辦法讓你進逸夫學院,做老師教課可以嗎?」
不提上班還好,司錦年一說醫院工作,司循神經再次緊繃起來,他被那場病人醫生間的醫鬧嚇怕了,不想錦年再有一點危險,慌張之下滿眼央求。
「教課倒可以,但我不能辭職。」
這不僅僅是份工作,離開醫院,司循的巴氯酚就沒著落了。除非他去求王妃,但王妃也肯定不是無條件贈予,關係走的太近,司循心裡又會不舒服。
綜合下來看,司錦年只能先拖著,安慰司循:「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
「被人惡意傷害,險些切掉整個胃嗎?!」
司循不滿那件事的處理後續,他想親自搞清楚其中的緣由,卻被告知嫌疑犯中槍逃獄了。此案草草了事,沒有懲罰,更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司循……這件事等你好些再說行嗎?」
司錦年無奈深呼一口氣,他沒辦法解釋一刀捅進腹部,實際上並不像護士說的那麼嚴重。
司循越想越氣,一時控制不好氣息,帶動手腳胡亂在司錦年懷裡發抖:「你若出事……嗬……嗬嗬……要我……怎麼辦!」
想起那日滿地紅色,司循痛苦到心臟劇烈收縮,他難受的蹭動手指捏住司錦年的襯衣,再如何哄,也無濟於事完全聽不進去。
司錦年以為司循只是一時激動,沒想到過後三五天,他還是堅定的要斷送他的職業生涯。
睜著眼睛不眠不休,問就是怕他拿銀針扎他。
司錦年再三保證扔了針灸袋後,司循又重提辭職的事。
不答應,就絕食。
讓他稍復健一點,各種理由抗拒。
司錦年拿他沒辦法,又怕長時間躺著血栓堵塞,有生命危險,只能不顧他的反對,強行將人扶到地毯上站起。
「司錦年!你放開我!」
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司循氣惱的一推,司錦年後背狠狠撞在一米高的粉彩琺瑯瓶上。
瓷器應聲而碎,司循下肢無力也隨即摔在地上。
「呃……」
「司循別動!我檢查下,有沒有哪裡骨折?」
司錦年沒空安慰,仔細檢查他的手腕、腳腕有沒有受傷,再確定沒事之後,司循仍雙眼發直的盯著那對摔爛的瓷片,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無奈,將人抱回床上,司錦年推了一針安定給司循,醫院的事只能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