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列克塞·阿納托利斯基上校,歡迎你!」
在國際飯店的套房裡,「戴維斯先生」,蘇聯飛行員,援華教官阿列克塞·阿納托利斯基上校終於見到了這個神秘的「孟主任」。
「先生,感謝你費盡心思的保護我們的安全。」
阿納托利斯基認真地說道:「我們繞了一個很大的圈子到了香港,然後乘坐英國郵輪來到上海,原本以為會遭到很多阻礙,但是沒想到,你居然給了我們一個如此完美的安排。」
「我必須要這麼做。」孟紹原微笑著說道:「你們從蘇聯來到了中國,協助我們的抗戰,我沒有辦法陪著你們飛上天空,但至少我可以安全的護送你們,給你們提供滿意的環境。」
說完,他拿過了一瓶酒:「伏特加?」
阿納托利斯基的眼睛一下就亮了:「那真是太棒了,來上這麼一瓶,旅途上所有的疲勞立刻可以消除。」
老毛子對酒的瘋狂熱愛,那是全世界都有名的。
孟紹原拿過了兩個杯子,倒上酒,遞了一杯給對方:「阿納托利斯基上校,我會儘快護送你們去武漢,不過在這幾天裡,為了確保你們的安全,請你們留在酒店裡,你們無論要什麼,只管和我的人開口,我都會滿足你們的。」
「謝謝,孟先生。」阿納托利斯基上校喝了一大口酒,頓時覺得渾身都爽快起來:「我接受了上級的任務,負責培訓中國的飛行員,同時也兼顧加入志願航空隊,保衛中國的天空,狠狠的干那些日本人,我最大的願望,是立刻趕到武漢。」
「我會的。」孟紹原淡淡一笑:「不過上海的局勢比較複雜,我必須確保你們安然無恙的離開上海到達目的地,那些日本間諜,可不會允許你們走的那麼容易的。」
阿納托利斯基上校聳了聳肩,看得出來他對這些日本間諜可並不怎麼畏懼。
一大杯子的伏特加,阿納托利斯基只喝了幾口就見底了,孟紹原隨即又幫他倒滿。
「啊,孟先生。」阿納托利斯基心滿意足:「能夠在上海喝到這麼好的伏特加,真是讓人愉悅。啊,孟先生,我有一個學生,是第一批到達中國的,他叫波留寧,你有他的消息嗎?」
「當然有,你還不知道嗎?」
為了迎接這批蘇聯飛行教官,孟紹原特意讓人弄來了全部的資料,而這些資料,在中蘇兩方都屬於絕密資料。
大量的內容都屬於絕密級,遠在蘇聯的阿納托利斯基當然不會知道自己在中國的學生做了什麼。
「波留寧上尉,那可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孟紹原一手拿著杯子,一隻手用力的揮動了一下:「他的名字,絕對應該被所有人記住!」
首批到達武漢的蘇聯志願航空隊指揮雷恰戈夫上校,制定了一個非常大膽的計劃:
轟炸日本在台北的空軍基地!
而執行這一任務的,正是波留寧上尉!
漢口距台北直線距離將近1000公里,波留寧中隊裝備的快速轟炸機作戰航程僅1200公里。
從漢口起飛轟炸台灣,意味著戰機投彈後須立即返航,任何差錯都可能導致行動失敗。
松山機場選址於山谷中間,地形隱蔽,防衛森嚴。
要轟炸這樣一個重點防護的目標,沒有戰鬥機護航,轟炸機編隊很難全身而退。但為了增加遠程奔襲的隱蔽性和突然性,最終決定放棄戰鬥機護航。
在精心策劃之後,2月23日,28架滿載炸彈的轟炸機依次升空,爬升到5000米以上高空直飛台灣。
這個高度飛機耗油量少,但機組人員必須長時間耐受低溫和缺氧的折磨。
兩個小時後,飛機越過台灣海峽。
日軍做夢也沒想到中國能夠有力量對台灣實施轟炸,松山機場甚至沒有搞任何偽裝,剛剛組裝好的飛機整齊地排列在跑道一側,而在跑道的另一側則是巨大的油庫、機房……
當天濃密的雲層又遮住了日本防空觀察哨的視線,等他們看到了空中的轟炸機時,280枚航空炸彈從天而降,機場的停機坪、跑道騰起一股股濃煙,爆炸聲驚天動地。
扔完炸彈,意猶未盡的波留寧又下令機組低空通場,用航空速射機槍掃射目標,然後從容返航。
在福州加油後,轟炸機群順利返回漢口機場,無一折損。
是役炸毀日機40餘架,破壞未及組裝的戰機不計其數,機場油料倉庫儲備的夠機場使用3年的航空燃油被焚一空。
日本空軍在此次轟炸中蒙受了巨大的損失!
而創造出這一戰果的,就是波留寧上尉!
「啊哈,真是一個好孩子!」阿納托利斯基說別人是孩子,但自己卻像個孩子一般的快樂:「波留寧給日本野蠻人的屁股上狠狠的踹了一腳,真該獎勵他一枚勳章,可惜這樣的功勳沒法公開。先生,讓我們一起為波留寧幹上一杯!」
「為波留寧,為蘇聯飛行員,為中蘇友誼乾杯!」
阿納托利斯基喝酒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一瓶伏特加他一個人就喝了一大半。
孟紹原又開了第二瓶酒。
他媽的,老毛子太能喝了。
「我會為這個國家戰鬥到底!」
阿納托利斯基酒精上涌,喉嚨也大了起來:「我們的那些為了中國而戰的孩子們,我會每人獎勵他們一瓶伏特加的!」
這傢伙喝的臉紅紅的,一會英語,一會俄語。
「可惜啊。」孟紹原的酒量,和老毛子根本不能相提並論,他的臉紅的像某種動物的某個部位:「戰鬥到現在,也有很多的蘇聯飛行員陣亡,有的遺體也都無法找到……」
「孩子,我的孩子。」阿納托利斯基左手握成了拳頭:「犧牲,在反抗侵略者的戰爭中,一定會有犧牲,而且會是重大犧牲!我們的祖國和人民,絕對不會忘記他們的!從十月革命開始偉大的蘇聯,偉大的戰士們,從來就沒有畏懼過犧牲!」
他揮動了幾下拳頭,然後開始低聲唱著:
「遠處的營地已點起了燈火,晚霞消失在晴朗的夜空。跨上戰馬,背起長槍,年輕的騎兵整裝出發。廣袤的原野上一片寂靜,戰士們機警地搜索敵情……」
他的喉嚨雖然不怎麼樣,但唱起來卻美的動人心魄。
這個時代,除了蘇聯,沒幾個人聽過這首歌。
可孟紹原太熟悉了,他不知道多少次聽過:
「遠在小河對岸」。
這是蘇聯騎兵之歌。
他忍不住也跟著用漢語唱了出來:
「勇士們高呼著沖向敵群,草原上展開了殊死的鬥爭。一個戰士中彈滾下馬背,他是為人類的幸福而犧牲……」
雖然聽不懂漢語,可是歌曲的旋律完全正確。
阿納托利斯基驚訝到了極點:「你也會唱這首歌?」
「我會,我當然會!」孟紹原喝的上頭,可是卻亢奮到了極點:「騎兵之歌,我學過。我還會唱很多歌。」
「來吧,我的孩子,唱出來!」阿納托利斯基舉著酒杯:「沒有什麼比伏特加更加燃燒勇士的鬥志,沒有什麼比歌曲更加能夠振奮戰士的信心!」
孟紹原的嗓子同樣不怎麼樣,可他還是唱了起來:
「正當梨花開遍了天涯,河上飄著柔曼的輕紗;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
喀秋莎!
這是日後被稱為「蘇聯第二國歌」的喀秋莎!
這首歌創作於1938年9月,也就是說,到現在為止,阿納托利斯基這個蘇聯人,也都沒有聽到過這首歌曲。
他聽不懂中文,聽不明白孟紹原在那唱的是什麼意思,可是聽著聽著,卻只覺得胸中熱血沸騰,忍不住跟著哼了起來。
「駐守邊疆年輕的戰士,心中懷念遙遠的姑娘;勇敢戰鬥保衛祖國,喀秋莎愛情永遠屬於他。勇敢戰鬥保衛祖國,喀秋莎愛情永遠屬於他……」
兩個人大口大口喝著酒,大聲的唱了一遍又一遍的「喀秋莎」。
他們時而歡笑,時而淚流滿面。
為了那些已經犧牲的,或者是即將犧牲的同伴們!
……
孟紹原離開酒店的時候,面紅耳赤,甘寧和許諸一邊一個拖著,好不容易才把他塞進了轎車裡。
「索……索菲亞……你,你怎麼在車裡?」孟紹原醉眼朦朧。
「夫人有事,讓我來接你回去一趟。」
「啊,開車,開車。」
甘寧發動了轎車。
「索菲亞,我怎麼發現你……那麼漂亮……」
俗話說酒壯慫人膽,索菲亞本來就長得漂亮性感,孟紹原垂涎已久,平時在薔薇公館還不敢怎樣,現在在轎車裡,又喝多了,居然一把握住了索菲亞的手:
「我告訴你,索菲亞……」
「鬆開。」
索菲亞冷冷地說道。
「我就不松,我就……」
「最後警告。」
「我就不……嗯……」
索菲亞一掌切在了孟紹原的頸部。
孟紹原一聲悶哼暈了過去。
索菲亞整理了一下衣服,一聲不吭,只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開車的甘寧和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許諸互相看了一眼,誰也沒有說話。
老闆被打了?
嗯,他們心裡冒出了相同的一個心思:
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