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在南京罪行曝光!」
「人間地獄,慘絕人寰!」
「鐵證如山,不容辯駁,冤靈不散!」
幾乎所有的報紙上,都刊登了這樣的文章。
甚至有些報紙用整版來描述在南京發生的慘絕。
而且,即便在這個時代沒有電腦,沒有手機,這一消息也正以最快速的方式傳播著。
電話局、電報局排滿了等待的人,他們要儘快把這一消息通知給自己的國家。
悲哀、震撼!
即便是過去那些看起來麻木不仁的人,也覺得自己有義務要為這個國家做點什麼。
全上海、全中國都知道了。
國民政府宣布下半旗為南京死難同伴默哀。
重慶、武漢、廣州……舉辦了聲勢浩大的遊行。
支援政府抗戰到底,要求讓日本血債血償。
大量的青年,走出校門,扔掉紙筆,憤而從軍。
夜晚,一個個火盆放在門口,一串串的紙錢在其中燃燒。
那時燒給死去的南京同胞的。
在某些中國陣地,局部發起了猛烈的反擊。
有的部隊,甚至還打出了白色的旗幟,上面寫了兩個血字:
南京!
彼時,中日雙方正以徐州為中心,調兵遣將,準備展開一場大戰。
我前敵總指揮,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在高級軍官會議上,由始至終一言不發,待參謀長部署完作戰任務,李宗仁起身,只留下了幾句話:
「諸位,勿忘南京之恥,勿忘南京之血!」
南京新敗,軍隊重整,士氣不高。但現在,部隊的士氣,卻在政工人員、各級長官的調動下,完全的因為南京慘案而激發了。
51軍小蚌鎮陣地,官兵死守不退,在「勿忘南京之恥、勿忘南京之血」口號的鼓勵下,全體官兵血戰到底,殲敵500餘人。
南京……南京!
各國駐華大使館、領事館,都紛紛表達了對南京慘案的關注,在沒有得到政府明確指示的情況下,他們以私人的名義向此事件表達了致哀,並建議日方儘早做出解釋。
日本政府陷入了極大的被動之中。
原本,在大年初一的這一天,上海、南京兩地同時舉辦招待會,是為了證明日本軍隊是如何的軍紀言明,對待中國是如何的友善。
但現在看起來這一番的表演完全就是小丑在那演戲。
日本大使、駐滬總領事做出了蒼白的,完全令人無法信服的辯解,他們指出這些都是中國人編造出來的謊言。
可是,鐵證如山,無論他們怎麼辯解,那些影片又該如何解釋?
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總董莫耶斯,約見了日本駐滬總領事館領事岡本季正,正在焦頭爛額的岡本季正,委託武官廣澤伯滿與其見面。
莫耶斯毫不掩飾的表達了自己的嚴重不滿:「請轉告領事先生,就工部局的職責來說,南京慘案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也不在我們的管轄範圍之內,但我本人,身為一個正常的,有感情的人類,對南京發生的大屠殺,我極度的悲傷和嚴重的憤怒!」
「那是中國人的謊言。」廣澤伯滿無力地說道:「假的,都是假的。」
「行了,武官先生。」莫耶斯不屑的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是法官,我無權做出判決。但我相信我看到的,照片可以偽造,影片卻無法作假。從現在開始,我建議日本人在公共租界儘可能的老實一些,不要擅自外出,否則或許會造成很可怕後果的。」
他還有一些話沒有告訴廣澤伯滿。
過去,因為受到了孟紹原的威脅,他不得不對軍統在上海公共租界內的活動採取包庇的態度。
但現在卻不一樣了。
他的感情,已經完全的傾斜向了中國方面。
人類的歷史上,怎麼可以有如此醜陋的一幕發生?
而莫耶斯的警告也很快得到了應驗。
大年初三這一天,一樁命案在公共租界發生。
一對日本夫婦,無視日本駐滬領事館的警告,來到了靜安寺遊玩。
他們使用日語在那交流,這瞬間便遭到了所有中國人的敵視。
商販拒絕向他們出售任何商品,拒絕提供任何食品。
飢腸轆轆的這對夫妻,在要求購買食物的請求再一次被拒絕後,那個日本男人大聲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但這,迅速遭到了中國人的謾罵。
不知道這個日本男人說了一句什麼,他遭到了中國人的攻擊。
日本男人練過空手道,並且打傷了一個中國人。
於是,現場瞬間炸鍋。
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圍著這對夫妻就是一頓痛毆。
當人群散開之後,所有人驚訝的發現,日本夫妻的身上竟然被人捅了幾刀。
日本男人當場身亡,而其女人重傷,送到醫院後不治身亡。
這被日方稱為「靜安寺血案」。
日方要求工部局立刻破案。
其實根本不用破案,當天下午,就有人來投案自首了。
此人,曾經當過軍統上海潛伏區特別辦公室主任孟紹原的幾天獄友:
刀鬍子!
孟紹原那次出獄後,便拜託杜月笙將刀鬍子放了出來。
「刀鬍子,再忍耐一些時候,很快就會有人把你放出去了。可要出去了,記得自己還是條俠肝義膽的好漢。」
刀鬍子從來都沒有忘記那天孟紹原對自己說的話。
「我用的是一把剔骨刀。」刀鬍子甚至把兇器都帶來了:「我捅了男的四刀,女的三刀,好漢做事好漢當,人是我殺的,砍我的腦袋我也認了,別牽連到其他人。」
靜安寺捕房英國探長羅斯問道:「目的呢?你殺人的目的是什麼?」
「為他,為南京。那個日本人公開辱我國民,南京血案,歷歷在目,我一時憤怒,故而殺人!」刀鬍子慨然說道。
「胡說。」羅斯忽然這麼說道:「死者身上的傷口,類似於軍用刺刀創傷,怎麼是你這樣的武器?你這個人腦子一定有問題,人明明不是你殺的,卻非要攬到自己身上。」
刀鬍子反而怔住了。
人,真的是自己殺的啊。
看他還要辯解,羅斯非常不耐煩地說道:「我很忙,我還要破案,來人,那這個瘋子給我趕出去。」
更加過分的是,羅斯不但趕走了投案自首的刀鬍子,而且還以衛生為藉口,迅速火化了那對日本夫婦的屍體。
所有的證據都沒有了。
所以,「靜安寺血案」就成了一樁懸案。
而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鑑於這樁血案帶來的影響力,日本僑民果然乖乖的待在了湯恩路一帶,不敢再出來。
而日特也變得低調了不少。
如果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中國老百姓的手裡,那就真的太不划算了……
……
「聰明啊。」羽原光一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麼表情:「我們終於知道了,孟紹原從南京帶出來的,是膠捲。他之前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夠在這一天順利的播放影片。」
「你不覺得我們好像是一群傻瓜嗎?」川本小次郎苦笑著說道:「我們就好像一群木偶,被人操縱在手裡肆意玩弄,觀眾們看的哈哈大笑,他們仿佛在說,看啊,看啊,那群木偶好像小丑啊。」
「是啊,一群小丑。」羽原光一淡淡地說道:「我們的那位老師孟紹原,又給我們好好的上了一課。你看,他從上海到南京,順利拿到膠捲,又從南京回到上海,把我們原本準備好的盛宴,肢解個七零八落,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後果。」
川本小次郎接口說道:「是的,現在支那人的憤怒已經被完全的調動起來了。我們面對的困難將會增加幾十倍。」
「不,不僅僅是這樣的。」羽原光一緩緩說道:「上海的情報機構,將會迎來一場大的動盪,這次事件,凸顯了我們的無能。總要有人為這次事件負責的。我想,萬田機關長的位置,也許會發生變化。川本君,該為我們自己考慮了。」
……
「民眾抗戰到底的決心,被徹底的激發出來了。」孟紹原看起來並不覺得如何高興:「可是任何事情,有好的一面就有壞的一面。這次我在南京,已經察覺到日方正在對特務機關進行整頓,在膠捲事件後,這種整頓力度一定會加大的。」
吳靜怡完全能夠理解:「肯定的,任何事故都需要替罪羊,我們如此,日本人也是如此,不過誰來都一樣。」
這句話倒沒有說錯。
誰來都一樣。
孟紹原算了一下時間,很快,日本會最大力度的提升對華特務活動的力度。
所謂的「土肥原機關」,對華特別委員會的成立,日本陸、海、外務省將被完全融合到一起。
看看三個機構派出的負責人,就可以知道日本方面是如何痛下決心要扭轉在華情報的被動了。
陸軍部派出的是土肥原賢二,中將!
海軍部派出的是金田芝,中將!
外務省則由陸軍中將,繼青木宣純之後的日本對華諜報的第二代特務巨頭,被稱為「七代興亡之不倒翁」,日本陸軍中所稱的第三代中國通土肥原賢二、板垣征四郎、本庄繁等人均出自其門下,赫赫有名的坂西利八郎,親自擔任顧問。
三個中將,三個巨頭,完全不是所謂的「帝國三虎」可以比擬的。
對於日本而言,他們這次組成了超豪華的陣容,就是要完全改變對華情報局面!
(昨天為了兒子的學習,加更都忘記了,對不起各位兄弟們。今日兌現諾言,今天三更,明天也是三更。希望兄弟們還能滿意!另外,我靠,我設定的自動發布時間錯了,我是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