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成功刺殺

  老實說,當孔建善的司機絕對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分場裡路好走,同慶里是近路,但孔建善就是不走。

  堅持要走路不好開,而且還抄遠的金美路。

  害的領頭的,本來都快開進分場裡的車,又被後面一連串的喇叭聲變換了道路。

  可誰讓他是自己的老闆呢?

  後排座位上,孔建善和伊藤綾子不斷抓撓著身體。

  癢比疼還要難熬。

  其實只要冷靜下來仔細的想一想,這件事情還是有破綻的。

  比如為什麼馬鴻根會在飯店裡大發雷霆?明明只是一件小事。

  比如為什麼之前住的好好的,今天忽然就出現了跳蚤?

  比如為什麼這兩件事情都出現在了同一天?

  但是奇癢難熬,已經讓孔建善根本沒有心思冷靜下來了。

  兩輛轎車終於進入到了金美路。

  速度立刻慢了下來……

  ……

  「來了!」

  穆德凱放下瞭望遠鏡。

  他的聲音,立刻讓所有人都變得興奮起來。

  人手一枚手雷,全都拉開了保險。

  周圍靜悄悄的。

  孟紹原有些緊張,還有一些期待。

  這將是自己第一次親手殺人。

  殺的是一個即將成為漢奸的人。

  兩輛轎車一前一後的出現了。

  樓頂上,是孟紹原、穆德凱和祝燕妮。

  判斷不會錯的,孔建善一定在第二輛車上。

  他有強迫症!

  即便真的判斷錯了,項守農和袁忠和也還在前面等著呢。

  到了!

  「扔!」

  孟紹原叫了一聲。

  三枚手雷同時扔了下去。

  彼時,第一輛轎車剛剛開過。

  「轟——轟——轟!」

  三聲爆炸,第二輛轎車驟停!

  不用任何命令,孟紹原、穆德凱、祝燕妮同時站起,三枝衝鋒鎗瘋狂的由上而下掃射。

  而在邊上的屋子裡,田七猛的衝出。

  手裡的衝鋒鎗,槍口不停跳躍,他幾乎是一口氣把所有的子彈全部掃射出去。

  此時,在前面攔擊的項守農和袁忠和也動手了。

  一輛好好的轎車,幾乎被打爛了。

  車身上全是槍眼,車窗全被打爛。

  孟紹原本來還在擔心車子會爆炸,特意囑咐田七別靠的太近。

  只是這情況並沒有發生。

  孟紹原從屋頂下來的時候,那邊的項守農和袁忠和也回來了。

  「沒截住,跑了!」項守農懊喪地說道。

  孟紹原心裡一怔。萬一自己的判斷錯了呢?

  他趕緊飛奔到了被打爛的轎車前。

  當他看清楚了車內的情況,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

  他看到,轎車裡的人全都死了。

  坐在後排的孔建善和伊藤綾子,被打成了馬蜂窩,血從身上一個個的血洞裡大量流出。

  這次刺殺,是在短短的時間裡一氣呵成完成的。

  可是在此之前,孟紹原卻做了大量匪夷所思的準備。

  潔癖、強迫症。

  孔建善怎麼也都不會想到,自己居然死在了這兩項看起來不致命的心理疾病上。

  老實說除了唐銘水外沒人能夠想到這個辦法!

  每個人都掏出了剩下的手雷。

  「一、二、三!」

  「三」字數完,手雷全部扔到車裡,幾個人飛速撤離。

  「轟——轟——轟!」

  連綿不絕的爆炸聲接二連三響起……

  ……

  「賣報,賣報!金美路發生槍戰!」

  「賣報,賣報,刺殺大王王亞樵重回上海!死者身份不明!」

  「喂,來張報紙。」

  孟紹原叫住報童,買了一份報紙。

  刺殺大王王亞樵?

  他們把這筆帳算到了王亞樵的身上?

  那也好,可以讓上海站的同僚看起來和這件事更加沒有任何關係了。

  「小孟。」袁以昌興沖沖的走了過來,衝著孟紹原豎了一下大拇指:「漂亮!」

  這次乾的真的漂亮。

  不但成功刺殺了孔建善,而且最關鍵的,還是在刺殺發生的時候,上海站的人全部都在監視那些遊行的學生呢。

  和公共租界的巡捕們一起,一個不少。

  那些洋鬼子雖然心存疑惑,但根本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力行社和這起刺殺案件有關。

  孟紹原笑了一下。

  袁以昌隨即又說道:「剛剛接到南京方面的電話,是戴處長親自打來的,他說你們辛苦了,在上海玩個七八天再回去。」

  成啊,之前一直在執行任務,這次可以好好的散散心了。

  「小孟啊,一切費用我們全部報銷了。」袁以昌說完,隨即顯得有些為難:「本來呢,這次你幫了我們上海站那麼大的忙,我應該陪你好好玩玩的,可惜啊,這兩天學生的遊行一場接著一場,實在騰不出空啊。」

  「沒事,我們自己轉轉就行了。」孟紹原順口問了一聲:「學生們怎麼了,那麼頻繁遊行?」

  「哎,別提了。」袁以昌嘆了口氣:「五月份的時候,馬相伯他們在上海成立了全國各界救國聯合會,要求立即停止軍事衝突,釋放政治犯,各黨各派制定共同救國綱領。當局……」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壓低了不少:「當局很是不滿,所以派我們嚴密監視,選擇適當時機抓幾個人。你說,我們去抓誰?馬相伯他們都是名流,沈鈞儒更加厲害,聽說連外國人的一個做大學問的,叫愛,愛什麼來著?」

  「愛因斯坦。」

  「對,對,這個叫愛因斯坦的都是他的朋友。」袁以昌有些抱怨:「這要真抓了,還不得鬧出點大動靜來?到時候上頭把責任往我們這些小特務身上一推,我們非成替罪羊不可。

  那些學生呢,年輕熱情,一被鼓動起來,遊行一場接著一場。我們總不見得去抓學生吧?爹娘養大他們可不容易。」

  說著,又是長長一聲嘆息。

  孟紹原聽著他的話里,對學生們非常同情,一點都不像是在作假,他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老袁,我們說幾句貼己的話,咱們真正的敵人還是日本……」

  他也不再往下說了。

  人心隔肚皮,萬一袁以昌把自己的話透露給了上峰呢?

  「可不。」袁以昌大生知己之感:「要去抓日本人,我袁某人絕不含糊。可是抓自己人,下不了手啊。算了,我操不著這個心,反正到時候出工不出力,睜一眼閉一眼就算了。就求求那些學生別弄得動靜太大。哎,這日子不好過啊。」

  看了一下時間:「成了,小孟,我先走了。記得一切開銷都記帳啊。」

  「好勒,老袁,這幾天你不用管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