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發變故,讓所有人都錯愕不已。
這是怎麼了啊?
好好的,就是打一場麻將,為什麼要抓人啊?
難道是孟長官輸不起?
不對啊,他也沒輸錢啊?
「動一動,打死你!」
甘寧的槍口對著沈貞欽。
「其實呢,剛才我要換茶,是傳遞了一個暗號。」孟紹原手裡玩弄著一張麻將牌:「我的手下一聽就知道,拿茶葉,就是帶著槍到我這裡來。沒辦法,日本間諜活動的太猖獗了,我不得不小心提防,我還年輕的很,不想那麼早就死了。」
沈貞欽不動聲色:「我實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還請孟長官指教。」
「本來我對你是真的一點都沒有懷疑。」孟紹原放下麻將牌站了起來:「這還得多謝施老闆啊。」
謝我?為什麼啊?施敦宇滿頭霧水。
「你不斷的拿出懷表來看,本來也是正常舉動。」孟紹原走到了沈貞欽的身邊:「可是施老闆問你幾點了,你的回答是,『有四點了吧』。你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我來解釋給你聽。『有』和『吧』,前後連在一起,那是疑問,是自己都不確定,可你明明才看過時間。
我當時聽到就懷疑了,然後我悄悄看了一下時間,四點三十五分。沈老闆,是你的表壞了?不會吧,你那麼大的一個老闆,帶著一塊懷表?而且你的懷表表面那麼新,分明是才到手沒有多久的。那麼只有一個解釋了,你身上的那塊懷表根本不會走字!」
他從沈貞欽的身上掏出了那塊懷表,打開,表面上和一塊真的懷表沒有任何區別,但正如孟紹原所說的,這塊表根本就不走。
「高科技啊。」孟紹原翻來覆去看著這塊表:「本來我也不認識,可巧了,抗戰爆發前,軍統進了三塊這樣的表,是給高級潛伏人員用的,我見過。」
這種「懷表」,是經典款的間諜用微型照相機,沈貞欽用的這款,和軍統進的牌子相同:
TICKA懷表相機。其使用特殊的小型膠捲,鏡頭焦距25mm ,光圈16 ,簡單的快門只有一個速度,鏡頭隱藏在表把上。
TICKA懷表相機生產於1906年的英國,與美國產的EXP0不僅外觀相像,功能也基本相當。
這兩款懷表相機是真正的間諜用裝備,在全世界範圍內沒有任何競爭對手,同時也是第一次有設備能做到「拍攝照片卻不被人發現」。
「好東西,好東西。」孟紹原看著這塊懷表相機讚不絕口:「我眼饞很久了,可沒地方弄啊,沒想到你居然有一塊。沈老闆,需要我拆開它嗎?」
「不用了。」沈貞欽居然一點都不害怕:「沒錯,這是一款照相機,我也到手剛剛一個月都不到。你孟長官大名鼎鼎,可我們居然連你的一張清晰照都沒有,不得不說是遺憾……」
「可我們居然連你的一張清晰照都沒有。」
就這一句話,就完全暴露了他的真實身份。
「這種相機唯一的缺憾就是不能當真正的懷表用。」沈貞欽嘆息一聲:「但我又不能帶兩塊表,這樣更加容易引起別人懷疑。施老闆啊,本來我都要成功了,可你為什麼要問那麼一句?功敗垂成,功敗垂成。」
施敦宇聽的面色發白。感情自己認識了那麼多年的人,居然是個特務啊?
忽然想起什麼,急忙解釋:「孟長官,我和這件事情一點關係都沒有,我發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那當然。」孟紹原笑了一下說道:「你要是他的同夥,也就不會拆他的台腳了。好了,你們先迴避一下,我要單獨審問沈老闆。」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了,孟紹原讓沈貞欽坐了下來:「沈老闆,爽爽快快的說吧,大家都是聰明人,你知道不說意味著什麼。我還有一個叫許諸的人在那候命,這個人是用刑的一把好手啊。」
「可惜啊。」沈貞欽又嘆了口氣:「我自從上了船,一直都想拍攝一張你的清晰照,但卻始終沒有成功,偷拍的幾張都很模糊不清,這才是這種相機的缺點,必須要近距離拍攝才能洗出來的時候清晰。」
孟紹原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傢伙已經偷拍自己不少照片了?
變態!偷窺狂!不要臉!
沈貞欽卻根本不知道對方心裡在想什麼:「這次聽說要和你打麻將,我認為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能夠拍攝到你的清晰照片,並且將其順利傳遞出去,對於我們是有極大的好處的。所以我不惜冒險,可惜千算萬算還是算錯了一步。」
「我要知道的不是這些。」孟紹原立刻問道:「你的真實姓名?你在南京潛伏多久了?你的任務是什麼?到了重慶後你的聯絡點在哪裡?」
「我的任務有以下幾點。進行商品販賣和毒品交易;策動中國各縣獨立,利誘某某為自治區長官,促其加速進行;向當地土匪提供槍枝彈藥,讓其擾亂社會治安;編造散布謠言,擾亂人心,挑撥人民和政府之間的關係;攔截並竊取中國方面電報;搜集當地軍事機密和繪製地圖;收買失意軍人政客。」
沈貞欽絲毫不加掩飾,在那侃侃而談:「至於我的姓名,我叫山本孝……我代號是『猛禽』……」
「山本孝?猛禽?」孟紹原笑了:「你很有經驗啊。先是告訴了我你的那些所謂任務。可惜這些所謂的任務,我們在之前破獲日特組織的時候就已經掌握了。你很會利用人的心理,先滔滔不懼的說出這些狗屁任務,然後再說出你的名字和代號。正常的人,在聽到你的長篇大論之後,一般情況下都會對下面的話深信不疑。可惜啊,我不是一個正常人。」
這下,就連甘寧也都忍不住多看了孟長官一眼。
還有人說自己不是「正常人」的?
「人在說謊的時候,無論這個人受過多麼嚴格的訓練,說謊的部分,總會有之前的語速有所不同。當你說到『山本孝』和『猛禽』的時候,語速相比之前明顯加快,這種心理叫什麼?那是你想儘快的說完謊,那是自我心理調整。」
山本孝看著孟紹原。
他的眼神里寫的是好奇,以及對孟紹原這個人的研究,過了一會,他才說道:「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你的名字,並且還了解到一點,沒人可以在你面前說謊。老實說,之前我還不太相信這種說法,現在看起來,這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沒人可以在我面前說謊。」孟紹原淡淡地說道:「現在你可以把真話告訴我了嗎?」
「不可以。」沈貞欽斷然搖了搖頭:「我承認,沒有辦法騙過你,但我也不會泄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孟紹原很認真的點了點頭:「那麼抱歉,我必須要對你用刑了。」
「沒有什麼可以抱歉的。」沈貞欽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笑了笑:「你落到我的手裡,一樣會是這樣的結局,也許更加慘烈。不過讓我感到慶幸的是,你不會攜帶很多特殊的用刑工具吧?你的用刑人員,只能在船上就地取材。我想,那些普通的刑具,我還是能夠頂過去的。」
「那又如何呢?」孟紹原問了聲:「到了重慶我一樣可以製作特殊工具拷問你。」
沈貞欽看起來一點都不在乎:「那是到了重慶之後的事情了。也許這一路上,我受不住死了,又或者被我找到了逃跑的機會,甚至是自殺的機會。」
孟紹原看了他一會:「我發現你還是挺厲害的,我遇到過很多特工間諜,不過我有一種感覺,你是他們中最厲害的一個。」
說著,轉向了甘寧:「把馬岱和許諸都調過來,許諸負責用刑,你和馬岱負責監視。在到達重慶之前,如果這個人死了,逃跑了,自殺了,你們三個自裁吧。」
「是的。」甘寧不動聲色地說道:「從現在開始,我會親自餵他吃飯,餵他喝水,幫他解手。」
「去吧,把人叫進來。」
「我不去。」
「為什麼?」
「我要看著這個人,不能分心,所以請孟長官去把馬岱和許諸叫來,我在這裡寸步不離。」
很好。
這就是孟紹原要的手下。
屬下頂撞你幾句不要緊,最要緊的是如何完成任務。
孟紹原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一路,你們吃喝拉撒都在這裡吧。」
……
馬岱和許諸被叫進去了。
已經是晚上了,甲板上的風很涼。
丹尼爾來到了他的身邊,把一個麵包遞給了他:「吃點東西吧,晚飯還沒有吃。」
「這不要錢吧?」
孟紹原警惕的問道。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孟?」丹尼爾一臉的委屈:「我們是合作夥伴啊。真是要恭喜你了,孟,在船上,你居然還能抓到一個間諜。」
「沒什麼好恭喜的。」孟紹原卻一點都看不出喜悅來:「日本人的間諜無孔不入,現在,就連難民里都混進了一個間諜,而且我還可以確定是一個級別很高的資深間諜。」
「孟,我發現你對那個相機很感興趣。」丹尼爾認真地說道:「我可以通過我在英國有影響力的朋友幫你弄到,要多少有多少,當然價格會比較高一些了。」
孟紹原一笑,然後開口溫柔說出一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