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紹原的一個頭有八個那麼大。
「披荊斬棘」號的問題,在雙方各退一步的情況下,算是比較順利的解決了。
但是。
什麼都怕但是。
但是,凱爾居然又提出了條件。
孟紹原太清楚了,以凱爾這種級別的人,不是困難到極致任務是不會讓自己出手的。
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說說看,看我有沒有本事完成。」
「我們進行的項目,並不是你一個人盯上。」凱爾面色肅穆:「在美國國內,有一個組織,『光榮美利堅』,之前,他們曾經調查過日本、德國使用生化武器事件。
後來,在我們組織內部,出現了一個叛徒,蘭德爾·斯內德,當我們從德國運輸回『塔崩』後,他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光榮美利堅』。」
「你們在『光榮美利堅』也有自己人?」孟紹原隨即問道。
凱爾點了點頭:「是的,我們有自己人。『光榮美利堅』在得知我們也在進行化武實驗的時候,立刻展開了調查。比較嚴重的是,蘭德爾·斯內德曾經是我們的核心成員,掌握了大量的資料,並且提前藏匿了大量的證據。
萬幸的是,我們的臥底在得知了這一嚴重情況後,立刻緊急通知了我們。我們及時做出了部署,保證了證據沒有泄露。」
「恐怕,死人了吧。」孟紹原看似順口的問了一句。
凱爾絲毫沒有否認:「是的,我們啟動了應急方案,做出了兩幫黑幫火併的場面,炸毀了那個存放證據的公寓,在這一過程中,不可避免的會出現一些傷亡。」
具體的傷亡是什麼,凱爾沒有說,孟紹原也沒有問。
凱爾接著說道:「可惜,蘭德爾·斯內德成功逃脫了。這個人知道的太多,他的存在對組織存在著巨大的威脅。」
孟紹原聽到這裡也明白了:「看起來,『光榮美利堅』這個組織,有後台,而且後台很強硬,即便是你們,也不敢公開的對其動手,要不然,這個組織恐怕早就不存在了。」
凱爾苦笑了一下:「你說的沒有錯,上校。『光榮美利堅』的創立者是個醫生。」
「什麼?醫生?」孟紹原都怔在了那裡。
什麼樣的醫生,能讓「紙巾計劃」這樣的組織都產生顧慮?
凱爾沉默了下,說道:「這個醫生,名叫瑞卡多·佩雷斯。他也許沒那麼有名,可他的祖父布倫達·佩雷斯,同樣也是一名醫生,布倫達還有一個同事,艾薩克·羅斯福。」
孟紹原恍然大悟。
羅斯福家族的艾薩克·羅斯福!
從羅斯福家族的第一代祖先克萊斯·馬頓曾·范·羅斯福來到美國開始,羅斯福家族幾乎世代從政。
然而,艾薩克·羅斯福是這個家族的異端:
一個靦腆孤僻的羅斯福。
他學醫但不行醫,據說是因為見到血就受不了
後來,在1827年,艾薩克醫生在37歲時娶妻了,這使人人吃驚。
新娘是19歲的瑪麗·麗貝卡·阿斯平沃爾,她是艾薩克的父親第三個妻子的侄女,出身於美國最有名望的家族之一。
阿斯平沃爾家族與滿足於靠遺產生活的艾薩克·羅斯福不同,他們是擁有駛往世界各地的船舶的商業巨子。
正如富蘭克林·羅斯福後來指出的,正是由於這類婚姻,使羅斯福家族的血統保持著活力,與時代並進,而紐約的許多古老家族則失去其動力。
後來,艾薩克和瑪麗生了一個兒子詹姆斯·羅斯福。
羅斯福家族的旺盛活力似乎在詹姆斯身上日見衰微,而在他的這個沒有出息的患憂鬱症的兒子身上則完全消失了。
富蘭克林·羅斯福傳記作者之一傑拉爾德·W·詹森在寫總統的祖先時,心中想到的可能就是詹姆斯和艾薩克。他寫道:
「他們是樸實而高尚的人,聰明而無天才,正派而無神聖性,受過教育但非博學,雖不怠於經營,但不是實業界巨子——總而言之,雖然可敬可佩,但並不鼓舞人心。」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詹姆斯在母親的鼓勵下,竟然克服了可怕的憂鬱症,並在之後投身到了政治中。
而美國的那位剛剛去世的總統富蘭克林·德拉諾·羅斯福正是這位老羅斯福的兒子。
「布倫達醫生和艾薩克·羅斯福在從醫期間結下了深厚的友誼,並且這份友誼,羅斯福家族和佩雷斯家族一直都世代保持著。」凱爾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憂慮:「並且,次後布倫達醫生還成為了艾薩克妻子阿斯平沃爾家族的專用醫生。同時也得到了阿斯平沃爾家族無條件的信任。」
難怪了。
佩雷斯雖然只是個醫生,但在政治方面有羅斯福家族,同時又得到了美國最有名望的家族之一、商業巨子阿斯平沃爾家族的支持。
無論誰想要動佩雷斯家族,都必須要仔細考慮考慮了。
「布倫達醫生一手創辦了『光榮美利堅。』」凱爾嘆息一聲,說道:「這個組織最初存在的意義,是救助戰場上的傷兵,但是到了布倫達醫生兒子阿迪爾這一代,又進入到了藥品行業,第一次世界大戰,生化武器首次出現,『光榮美利堅』的注意力便轉移到了這方面,並且研製出了大量應對生化武器的專業設備和藥品。」
聽到這,孟紹原冷笑一聲:「只怕,他們也沒安什麼好心。誰都知道,藥品行業有多大的利潤。生化武器行業更是如此。尤其當戰爭爆發,這一行更加是暴利了。」
凱爾點了點頭:「是的,美軍的生化武器防護設備,是由國防部向兩家公司採購的,而這兩家公司,很有可能都是由佩雷斯家族控制的,但我們無法掌握到確鑿的證據。
而現在的『光榮美利堅』,名義上是由一個叫赫蒙奇·戴維的人負責,但實際掌控者,還是瑞卡多·佩雷斯教授。讓人尊敬,在美國政界商界有著無數朋友的佩雷斯教授。
在羅斯福總統病危的時候,佩雷斯教授也加入到了對總統的救治中,甚至,宣布羅斯福總統已經無法救治的消息,也是羅斯福家族最好的朋友,佩雷斯教授首先確認的。」
那麼,這個人就不得了了。
「我們雖然破壞了證據,但蘭德爾·斯內德在『光榮美利堅』的庇護下,我們也奈何不了他。」凱爾看起來很是無奈:「萬幸的是,他們儘管有蘭德爾這個證人,可他們卻沒有更多的證據了,他們也無法再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向民眾公布此事。
只是,蘭德爾同樣也知道在遠東發生的『棉蘭人』號事件。『披荊斬棘』號事件發生後,儘管我們做了最大的保密,但蘭德爾一定知道在『披荊斬棘』號上發生了什麼。
我們從國內得知,『光榮美利堅』組織了一個秘密調查團,將於後日到達馬尼拉。這個調查團,由『光榮美利堅』的名義負責人赫蒙奇·戴維帶領,蘭德爾·斯內德也在這個調查團中。
以佩雷斯家族的勢力,如果他們調查下去的話,『紙巾計劃』很有可能無法進行隱藏了。此事件一旦曝光,我們的組織將會遭到嚴重的無法挽回的破壞。」
不對。
孟紹原心裡猛的一動。
之前,他已經分析出了「光榮美利堅」,其實也是從生化武器中賺取了大量的利潤。
唯一不同的是,他們是站在所謂「正義」一方的。
這次呢?
雖然說證據都被摧毀了,但畢竟還有蘭德爾·斯內德這個「至今組織」的核心成員在。
有了這個如此重要的證人,掌握了「紙巾計劃」的大量核心機密,只要公之於眾,一定會引起民眾軒然大波。
如此,在民間的強烈抗議之下,政府必然會展開全面調查。、
再加上「光榮美利堅」在後面的推波助瀾,「紙巾計劃」必然會陷入癱瘓之中。
他們所有的秘密都會曝光。
但是,「光榮美利堅」卻並沒有這麼做。
為什麼?
原因只有一個:
「光榮美利堅」的真正目的,並不是要曝光「紙巾計劃」。
他們太清楚了,「紙巾計劃」同樣有美國軍方全力支持,如果撕破臉的話,勢必會得罪美國軍方。
這倒還是其次。
更加重要的一點是,「光榮美利堅」已經在生化武器防護中獲取了天文數字一般的利潤。
眼下,第二次世界大戰接近尾聲,這種一本萬利的生意戛然而止可並不是佩雷斯家族願意見到的。
戰爭結束了,還怎麼繼續賺錢?
所以,「紙巾計劃」不但有存在的必要,而且必須存在!
只要生化武器存在一天,佩雷斯家族的金庫就會不斷增長!
所以,「光榮美利堅」來到馬尼拉,不是為了揭穿所謂的陰謀,而是來控制「紙巾計劃」這個組織的。
只是,不管是「光榮美利堅」,還是「紙巾計劃」,後面都有強權勢力的支持,想要控制對方,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但如果掌控了對方大量骯髒的證據,那局面便又有所不同了。
無非就是兩個骯髒的傢伙,在那互相想著辦法把對方歸為己有而已!
此時的孟紹原心裡一片雪亮,但卻沒有說出來。
凱爾呢?
可能還沒有猜到這一層,可能,他也想到了,但他同樣想反過來控制「光榮美利堅」而已。
孟紹原淡淡說道:「布蘭科先生,你的意思,是要我在馬尼拉對『光榮馬尼拉』動手嗎?」
「是的,上校,你很聰明。」凱爾面上露出了笑容:「我們絕不會讓『披荊斬棘』號上的任何秘密曝光。赫蒙奇·戴維我們不敢動他,否則會惹出很大的麻煩的。但是蘭德爾必須死。
他知道組織太多的秘密了,在美國我們無法解決他,但是在馬尼拉就不一樣了。只是,我們同樣不想惹出麻煩,我們想讓他神不知鬼不覺的失蹤,又不會引起『光榮美利堅』的懷疑。
我們設計過很多方案,但都被否決了,每種方案都有很大的破綻。說實話,我們雖然在進行著生化武器的研究,但一線作戰的能力和經驗嚴重不足,我們需要一個這方面的專家。」
「我就是這方面的專家。」孟紹原臉上似笑非笑:「我有長期在一線工作的經驗,我有大量對付日本人的經驗,所以,你們看中了我,所以,你們在杜拉普拉港不斷的設下阻礙阻止我,但並不想真的傷害我,這也可以看成是對我的考驗是嗎?」
「是的。」凱爾絲毫都沒有否認:「我們只知道你的累累戰功,但其中多少是真的,多少是虛構的,我們並不知道。但是,經過這次杜拉普拉港的考驗,我們認為你是完全合格的。」
孟紹原深深嘆息一聲:「『光榮美利堅』身後的勢力,你剛才已經對我說的非常清楚了,得罪了他們,比得罪你們更加可怕,稍有不慎,也許我就死無葬身之地。」
「沒錯,我並不想隱瞞你。」凱爾看著非常「坦誠」:「是非常的危險,甚至你出了事,我們可能都沒有辦法保護你。但有利的條件,你只要解決掉蘭德爾·斯內德,而不是真正要觸動到『光榮美利堅』的利益。」
「有什麼不同嗎?」孟紹原問了句。
「有。」凱爾毫不遲疑地說道:「神不知鬼不覺的解決掉他,並且把你和這件事撇清關係,那對於你而言就沒有任何危險了。看起來,這件事要做到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但我堅信你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一個把不可能變成可能的人。」
一個把不可能變成可能的人。
孟紹原完成過無數次這樣的任務。
然後,這次卻大不一樣了。
這次,自己要面對的,是一個背後有著強大政治和可怕商業集團支撐的組織。
怎麼斗?
萬劫不復!
是的。
在孟紹原的心裡,冒出了「萬劫不復」這四個字。
孟紹原在沉吟了許久後,卻意想不到地說道:「可以,布蘭科先生,我願意接受這個任務,但我的條件是,在我執行這個任務的時候,不允許有你們中任何一個人的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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