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完成這件事,還缺一個重要人物。
而且非要不可。
自己六小隊,似乎沒人適合。
而二中隊,自己還沒見過,也不知道誰合適。
正在那裡想著,病房的門再次推開。
祝燕妮和一個人走了進來。
一看到這個人,孟紹原頓時眼前一亮:
田七!
嘿嘿,運氣不錯,運氣不錯,正想著誰是合適人選,這人選就自己出現了。
田七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孟紹原的傷勢,而是掏出了兩本支票本,兩張折在一起的紙條,放到了孟紹原身邊的床頭柜上:
「孟隊長,你交給我的任務完成了,所有房產地契黃金首飾,一共變賣了大洋五十五萬。」
「哦,那麼多?」這倒是孟紹原沒想到的。
本來以為,那麼急著出手,就要謹慎小心,別讓楊家的人看出破綻來,肯定遠遠低於五十萬大洋這個數目。
可田七居然折換到了五十五萬大洋。
田七卻根本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回來的時候,我去了上海一趟,在滙豐銀行,拿出五十萬大洋,折算成了英鎊存入,為五萬九千五百二十三磅又八十便士,。」
好傢夥。
孟紹原倒吸一口冷氣。
快六萬英鎊了啊。
在這個時代,六萬英鎊的購買力是相當驚人的。
自己搖身一變,就成了一個大富翁了啊。
田七的話卻還沒有說完:「我想著孟隊長可能還要賞部下,所以剩下的五萬大洋,我另外在中法實業銀行開了一個戶頭。這裡是帳號和密碼。」
辦事太仔細了。
就連這些細節也都考慮到了。
如果自己手下能多有幾個田七,那做什麼事都不用發愁了。
「小祝,你去外面幫我看著。」孟紹原打發走了祝燕妮:「老七,這事你辦得很好,我正盼著你回來呢。你自己開張支票,拿三萬大洋當做你的辛苦費。」
「田七不要錢。」
孟紹原一怔:「那你要什麼?要官?我自己現在都還是個小官。」
「田七的意思,是現在不要錢不要官。」田七冷靜地說道:「田七在無錫潛伏三年,沒立什麼大功。像我這樣的潛伏特務,完成任務回來後,頂多給個中隊長。田七又沒什麼靠山,這樣下去,一輩子都出不了頭。
我想出人頭地,所以我要找個好主子,好靠山。」
孟紹原一直都在觀察田七的表情,但他發現,很少能見到和田七一樣,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面上一點表情,一點輕微動作都沒有的人:
「老七,我也不瞞你,我剛剛被升到中隊長,還是個代理的。你要認為我是好主子,好靠山恐怕就錯了。」
「什麼是好主子好靠山?」田七語氣依舊毫無波瀾:「我去找戴處長當靠山?戴處長連正眼都不會看我一下。昔日戰國後期,范雎一介布衣,差點被魏國國相魏齊鞭撻而死,後在看門人鄭安平的幫助下,成功逃到秦國。范雎成為秦國相國後,鄭安平被舉薦為將軍。
孟隊長現在不過是個小人物,可在無錫做的種種事情,田七都看在眼裡。田七以為,孟隊長將來必可成為范雎一樣人物,而我,就要當那個鄭安平。孟隊長將來平步青雲之日,也是我們這些家犬的出頭之時了。」
「什麼?」孟紹原好像沒有聽清:「你說自己是什麼?」
「家犬。」田七重複了一遍:「或者是惡狗。惡狗從來不傷主人,可是如果主人要惡狗做什麼事,惡狗一定會第一個衝出去,會把主人要他咬的目標,咬的遍體鱗傷,咬的身無全屍。可是要有這樣的惡狗,需要主人從小狗便開始養起,陪著主人一起長大。」
服了,服了。
孟紹原這次是真的服了。
居然有人把自己形容成一條狗?
而且還是惡狗?
這個田七,怎麼說呢?
用好了,絕對是最得力的助手。
可是要用不好?
早晚惡狗會咬主人的。
而且,這傢伙太聰明了,根本就是一條聰明的惡狗!
用!
孟紹原決定了,現在自己身邊最缺的就是田七這樣的惡狗,用得好,用不好,那是自己的問題了:
「行,田七,既然你把話說到這一步,我也把話給你撂在這裡。如果承你吉言,真有一天,我能平步青雲,一飯之恩,萬金不足以報之。可下面還有一句話……」
「睚眥之仇,千刀不足以平之。」田七很冷靜的接口:「古往今來能成大事的人,一定是滴水之恩,睚眥之仇,缺一不可。田七要的是萬金,不要千刀!」
孟紹原點了點頭,一動,肩上的傷口又讓他疼得冷汗直冒。
他媽的,以前在小說里看到,那些硬漢就算受了再重的傷,眉頭也都不會皺一下的啊,怎麼到自己這裡就不行了?
「田七,現在我就有件事讓你去做。」
孟紹原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說了出來。
「田七知道了。」田七還是不動聲色:「但是懇請孟隊長,田七怎麼做,用的什麼手段,都請孟隊長不要過問。」
「別出人命。」
「天子腳下,田七沒有這個膽子。況且要是殺了人,許德山非但不能為我們所用,反而還會結仇。」田七對這些看得都非常清楚:
「田七隻是想,將來肯定會有人和田七算帳的,到了田七有可能掉腦袋的時候,千萬懇求孟隊長想方設法保全這條惡狗的命。」
說的太遠了吧?
在這樣的時代里,自己這條命能夠保全那還難說的很呢。
「我當你靠山!」孟紹原覺得自己說出這句話來簡直不知天高地厚了:「只要你安心幫我做事,誰動你,我殺誰!」
「那田七就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了。」
病房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吵鬧聲,而且聽著,似乎是祝燕妮在那罵人。
「要是我猜的不錯,一定是許德山來了。」孟紹原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老七,你說咱們是見還是不見啊?」
「見,為什麼不見?」田七回答的斬釘截鐵:「許德山是來試探的,咱們一樣也可以試探他。現在,就看誰沉得住氣了。」
和孟紹原想的一樣。
許德山慌了。
刺傷一個力行社的特務,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他要來看看情況,看怎麼樣挽回。
既然如此,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樣了。
「讓許德山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