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少爺一個頭有八個大。
要出事了啊。
任憑他孟少爺八面玲瓏,雷霆手段,可眼下的事,他是真的擺不平了啊。
要出天大的事了!
花國陸軍大元帥:
尚倩怡!
她,居然千里迢迢的從天津來到了南京。
不是,她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自己給她的名字是「祝燕凡」啊。
而且給她的聯繫方式也是上海的啊。
這算怎麼一回事?
田七、項守農、岳鎮川這些人一個個正襟危坐,看著目不轉睛。
可他們心裡一個個巴不得看他孟少爺的笑話呢。
哎,你說啊,孟少爺就是孟少爺,什麼時候找了那麼一個標緻的小娘們?
而且一舉一動,風情萬種,把男人的魂都得勾走。
祝燕妮的姿色在二處也算是百里挑一的了,可和這小娘們一比,就被比下去了啊。
孟姜女千里尋夫,這小娘們算是……
這也不好,今天可是祝燕妮的生日,這算唱的哪出啊?
祝燕妮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要不是強行壓著性子,當場就要出事。
她心裡也委屈,自己憑什麼生氣呢?
自己就是孟紹原的部下,又不是她的夫人,生的哪門子的氣?
特務之間不許發生關係,戴處長定的哪門子的規矩啊?
祝燕妮想著想著眼淚都快要下來了。
不行,不能哭,不能在這個小狐狸精面前丟人。
「祝……啊,我到了南京才知道,您姓孟,不姓祝。」尚倩怡卻好像什麼都沒有注意到:「孟爺幫倩怡贖身,倩怡居然到了現在才知道孟爺姓什麼。」
「贖身?」祝燕妮立刻反應過來:「你是個婊……」
她是女孩子,後面那個字終究還是說不出口。
尚倩怡卻是一點都不在意:「您說的沒錯,我原來的確是個表子,很小的時候就被賣了,倩怡身不由己,雖然賣藝不賣身,可終究有一天會……萬幸遇到孟爺,幫倩怡贖了身。孟爺是倩怡一生的恩人。」
祝燕妮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聰明啊。
孟紹原立刻明白了尚倩怡為什麼要特意說出這些話。
她的出身不好,是青樓里的,只怕她一進來,就發現祝燕妮的態度了,所以刻意說出了的出身。
再加上什麼「小時候就被賣了」之類的話,一來是讓祝燕妮有同情感,二來也是讓她心理上有了一種優越感。
怪不得以前自己的老師說,從古至今,青樓里當紅的姑娘,十個里倒有九個是心理學大師,一看到客人,說不了幾句話,就能夠摸清對方的底細,然後想著法子讓對方怎麼心甘情願的掏出大把大把的銀子來。
「姐姐……」
尚倩怡剛一開口,祝燕妮已經一聲冷笑:「誰是你的姐姐,我有那麼老了?我問你,孟紹原幫你贖身,他有沒有那個……就是那個你……」
「妹妹,那你也太小看孟爺了。」尚倩怡微微一笑:「孟爺不是那種乘人之危的人。」
孟紹原那叫一個臉紅啊。
自己當天晚上,就和尚倩怡那個什麼了……還見了喜。
可是尚倩怡要是真把實情說了出來,只怕當場就是天翻地覆。
聰明啊。
尤其是:「你也太小看孟爺了,孟爺不是那種乘人之危的人」,這句話尚倩怡說的居然是如此的慷慨激昂。
這是幫自己遮著瞞著呢。
果然,祝燕妮的臉色再度變得好看了許多。
她不是那種女權主義者,她自己的爺爺也有三個老婆,她父親就是小老婆生的,所以民國政府雖然很早就取消了納妾陋習,但從小耳濡目染的她心理上其實認為男人身邊有幾個女人也是可以接受的。
只是問題這誰大誰小……
算了,在那瞎想什麼呢,自己是不可能成為孟紹原女人的。光是家法那一關就過不了。
她冷冷的看了孟紹原一眼,看得孟紹原腦後發涼。
女人要是急了,這可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的。
田七心裡直樂。
你孟紹原也有今天?
平時耀武揚威的,可別忘了,祝燕妮總是以女主人自居的,現在看你怎麼收場吧。
還沒有發生過關係?騙鬼呢。
也就能偏偏祝燕妮這樣的傻妮子了。
沒人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孟紹原硬著頭皮說道:「不是,尚倩怡,你在天津待的好好的,我也給你留下了足夠的生活費,你怎麼就跑到南京來了?」
壞了?
孟紹原一說就知道壞了。
祝燕妮譏諷著道:「還是孟少爺出手大方,跑到天津金屋藏嬌了啊。」
咳咳。
不說不錯,越說越錯。
尚倩怡卻只當沒聽出什麼:「孟爺,自從您走了以後,我租了一間房子,一個人住,平日裡也就佩雅經常過來和我說說話,您給我留下的錢,我一半存到了銀行里,一半交給馬老闆我幫去投資了,馬老闆每個月都派人給我送錢來,他和佩雅也恩愛的很……」
孟紹原點了點頭。
馬歸途那是感激自己,存心通過尚倩怡討好自己。
「前幾天,馬老闆忽然急匆匆的來,說南京方面來人了,讓我準備一下,和他們去南京。」尚倩怡繼續說道:
「我問是怎麼回事,馬老闆悄悄的告訴我,您『祝經理』派人來接我了。我心裡高興的很,可又覺得奇怪,您明明在上海,為什麼要接我到南京?
我問了馬老闆,馬老闆本來不想說的,可後來他又說,反正我到了南京遲早都會知道的,所以不妨告訴我些。您其實姓孟,是個大人物,但其它的,馬老闆就再也不肯說了。」
孟紹原心裡恍然大悟。
戴笠。
一切都是戴笠安排的。
除了他還有誰?
那天,戴笠是這麼對自己說的:
「做都做了,有什麼不敢的?這世上還有你孟紹原不敢做的事?等空下來,把她接到南京來吧,我特批的,但是絕對不能成為你的妻子!」
原本以為戴笠只是說說,但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派人把尚倩怡從天津接到了南京。
我的戴先生哎,您一片好心,可現在這情況不是在給我添亂嗎?
祝燕妮幾個人心裡也隱隱猜到了,去天津接尚倩怡的人,肯定和戴處長有關,就算心裡再有意見,那也是不敢多說的了。
要說戴處長對孟少爺那是真的寵愛啊。
居然還給他接來了一個女人。
「你現在住在哪裡?」孟紹原忍不住問了聲。
「我才來,還不知道,孟爺讓我住哪我就住哪。」
啊?
這不是明擺著說,住我這裡嗎?
孟紹原心驚膽戰,悄悄看了一眼祝燕妮。
祝燕妮的臉色果然又變得難看起來了。
孟紹原趕緊說道:「這個,林璇。」
「在。」
孟紹原不敢指使祝燕妮:「你辛苦一趟,把尚倩怡送到揚子飯店去,一應開銷,全部記在我的帳上。」
「好。」林璇站了起來:「尚倩怡,跟我走吧。」
她本來和祝燕妮就是好姐妹,因此說話也不客氣。
尚倩怡根本就不在乎,站起身來:「孟爺,謝謝了。」
她本來就把自己當成了孟紹原的人,此時能夠從天津來到南京,再次見到情郎,就算讓她住大門外,她也心甘情願。
無論別人對她是什麼態度,她自己知道,只要能夠隔三差五的見到孟紹月一次也就心滿意足了。
林璇陪著尚倩怡一出去,孟紹原這才多少輕鬆一些:「你瞧這鬧的,你瞧這鬧的,我那在天津也是一片好心,誰想到會鬧出這麼一檔子事來?」
「哎喲,你孟少爺好心?」祝燕妮嘲諷著:「要是換個老媽子,您孟少爺還會那麼好心不?」
「我俠肝義膽,義薄雲天啊。」孟紹原恬不知恥:「別說了,別說了,今天是我們燕妮生日,來,大家舉杯,大家舉杯。」
祝燕妮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這還是孟紹原第一次稱呼她為「燕妮」。
而且之前孟紹原把尚倩怡送到了旅社,沒有留在家裡,這樣處理也讓她大是滿意。
她舉起杯子:「孟紹原,你是我們老大,你總得給當小的做個榜樣是不是?還有郭瑞那些新人都在那看著呢,別今天弄個花國元帥,明天再有個花國將軍找上門來。」
「我孟紹原是那樣的人?」孟紹原慷慨陳詞:「軍統家法在那呢。」
田七冷哼一聲:「軍統家法對別人管用,對你孟少爺屁用沒有。」
「老七,我就看不慣你這陰陽怪氣的樣子。」岳鎮川仗義執言:「我們孟少爺是那樣的人?孟少爺是最重家法的,人家找的不是女人,是元帥。」
「瞧老岳說的……嗯,老岳,我怎麼覺得你是在罵我呢?」
一場風波,就此一筆帶過。
孟紹原心裡想的,尚倩怡此時來南京來的不是時候,自己正在那裡大規模的撤離家屬呢。
不行,頂多幾天,自己得把尚倩怡送到重慶去。
這也可以避免日後尷尬。
今天是祝燕妮生日,人人喝得盡興。岳鎮川多灌了幾杯:「哎,老七,你說咱們孟少爺,有沒有和那位元帥做過點什麼?」
「老岳!」
孟紹原一下就急了。
岳鎮川仿佛根本沒有聽到:「我說啊,一定有關係了,我找的女人也多了。這大姑娘和小媳婦走路的姿勢都不一樣啊。」
「老岳,你個王八蛋!哎呀!」
深夜,在南京的一幢小樓里,傳出了孟大科長的一聲聲慘呼:
「我的耳朵,祝燕妮……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