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紹原代替蕭山令賭命了!
「我孟紹原死了無所謂,你蕭司令不能死!」
這句話,是最讓蕭山令感動的。
「小子,你真不怕死?」
詹西瑞猙獰的問道。
孟紹原淡淡一笑:「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來吧!」
「那好,詹爺今天就成全你!」
詹西瑞獰笑著,舉起了那把左輪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嗒嗒嗒嗒嗒」。
他,竟然連開五槍!
可是,一聲槍聲都沒有響起。
「小子,現在到你了!」
詹西瑞重重的把左輪槍往桌子上一拍!
孟紹原傻了。
蕭山令也傻了。
他們不會知道,詹西瑞當年是個土匪,而且還是個職業賭徒。
他最大的本事,就是玩這個俄羅斯輪盤賭。
他放進子彈,轉動彈匣,在合上的那一瞬間,詹西瑞知道真正的子彈在第幾槍會出現!
就靠這個本事,他從來都沒有輸過。
「拿起槍來!」詹西瑞怒吼一聲:「小子,你不是要替蕭山令死嗎?你不是很囂張嗎?你不是不怕死嗎?」
孟紹原顫抖著拿起了槍。
誰都知道,當他扣動下扳機的那一刻,子彈會貫穿他的腦袋。
「紹原!」
蕭山令急了:「放他走,放他走,總還有機會抓到他的!」
「蕭司令。」
孟紹原慘笑一聲:「願賭服輸,紹原今天賭命輸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好!」詹西瑞豎了一下大拇指:「算條漢子!」
「砰」!
槍聲響了。
所以詹西瑞死了……
……
孟紹原扣下了扳機。
俄羅斯輪盤賭里彈匣里唯一的一顆子彈飛出。
和俄羅斯輪盤賭稍有不同的是,孟紹原的槍口,是對著詹西瑞的開槍的。
所以詹西瑞死了。
「你他媽的真當我傻啊。」
看著倒在床上的屍體,孟紹原把槍朝他屍體上一扔:「還俄羅斯輪盤賭?誰和你賭?你腦袋壞掉了。我雖然不知道你怎麼在槍里做手腳的,但我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一定有恃無恐,一定動了手腳,還他媽的讓我自殺?」
孟紹原本來決定的,當詹西瑞開了第一槍,輪到自己的時候,他會對詹西瑞連開五槍!
沒想到詹西瑞那麼心急,直接對腦袋扣了五次扳機。
這倒讓孟少爺省事了。
詹西瑞死的冤啊。
他到死都沒有明白一件事:
你讓孟少爺做什麼都行,可是對著自己腦袋開槍的事他絕對不會去做!
而且,一開始你家孟少爺就設計好了,的確可以把你抓到力行社,在孟少爺的審訊下,沒人能夠不開口,可是,孟少爺就是要在這裡,借著蕭山令的手,幹掉你!
哪怕你不提出俄羅斯輪盤賭,孟少爺也想好怎麼就地把你正法了!而且會把事情做到和自己一點關係也都沒有,徹底的消除這個隱患。
孟紹原為的是蕭山令,不是自己,高尚吧?
蕭山令看的瞠目結舌。
還有這樣操作的?
成,成,這小子成。
一對憲兵聽到槍聲踹開門沖了進來。
「沒事,詹西瑞企圖奪槍殺人,被孟科長搶下槍反殺了。」蕭山令也編了一個謊話。
孟紹原從詹西瑞的手裡,拿過了那張紙條遞給了蕭山令。
「謝謝,紹原。」蕭山令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事,為蕭司令做事是應該的。」孟紹原表情嚴肅:「關於那兩挺重機槍?」
蕭山令沒有立刻回答:「紹原,你一早就準備這麼做了?」
「是啊,我知道詹西瑞肯定要搞鬼。」
「哦,那你知道自己必勝無疑,還算什麼賭局?兩挺重機槍,沒有。」
「啊?」孟紹原一下就急了:「憑什麼啊,蕭司令,你堂堂司令可不能耍賴啊!」
「孟紹原,那是重機槍,你還一下要兩挺?你瘋了你,沒有,我就耍賴了怎麼樣?」
「蕭山令,我到報紙上揭發你去!」
「孟紹原,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現在就去報社!」
「來人,給我把孟紹原抓起來,關到禁閉室去!」
「蕭山令,你個小人,卑鄙無恥。來人啊,憲兵綁架了,蕭山令說話不算數啊!」
……
兩個小時後。
憲兵隊禁閉室。
「大王叫我來巡山,我把人間轉一轉……」
孟紹原躺在地上,翹著二郎腿,嘴裡哼著歌詞。
關我?
你個蕭山令,說話不算數,還關我是吧?
你等著。
「孟紹原!」
禁閉室的門打開了,一個憲兵出現:「禁閉滿了,你可以回去了。」
孟紹原看了看他:「不出去。」
「你說什麼?」
「不出去,想抓我就抓我,想放我就放我?有那麼容易的事情?去告訴蕭山令,我這輩子就住在這裡了。」
……
「戴處長,蕭山令把孟紹原抓了,還關到了憲兵隊。」
「哦,隨他們去。」
「您這一點不緊張的。」
「緊張?我緊張什麼?蕭山令那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他遇到孟紹原這麼個潑皮無賴,算是今天出門沒看皇曆。」
「萬一……」
「沒萬一,對了,一會給蕭山令打個電話,就說五屆三中全會召開在即,問他準備什麼時候放人,不想放的話,我們好另外安排人手接孟紹原的差使。」
……
「什麼,他不走?」
「是啊,蕭司令,這小子把禁閉室當家了。」
「他不走,就轟他走啊!」
「別提了,我們不也是想這麼做?可這小子不知道從哪找了塊碎玻璃,我們才想用強的,這小子就拿碎玻璃對著自己的喉嚨,大喊大叫,我們上去他就自殺。」
「這不是潑皮無賴嗎?」
「可不是嘛,關鍵這小子責任重,大會要召開了,他承擔的任務很多,剛才二處那裡還打來了電話,那意思,放不放人無所謂,關著就關著吧,就和他們支會一聲就行,他們好叫人頂了這小子的班。」
「放屁!戴笠也是個潑皮無賴,我老關著孟紹原做什麼?吃我的用我的?真要讓人知道我為什麼關孟紹原的,我這張臉往哪放?」
「蕭司令,當初就不該嚇唬這小子的。要不您還是親自去一趟得了。」
「我不去,丟不起這臉。」
「還是去吧,這小子現在開始隔著送飯口和看守說起了黃色故事,弄得看守他的兩個小年輕心痒痒的,一臉的躍躍欲試。再關幾小時,非被他帶壞了不可。」
……
禁閉室的門再一次的被打開了。
蕭山令寒著臉走了進來。
「哎喲,蕭司令。」孟紹原趕緊先拿起玻璃對著自己的脖子,然後笑嘻嘻的:「您請坐,您請坐。條件簡陋了點,您就地上將就坐一下吧。」
「你小子從哪學的這一套?」
「哎喲喂,您可是不知道,我從天津衛那裡學的,天津衛的那幫混子,比我這還狠呢,連油鍋都真的敢跳啊。」
「成了成了,趕緊的滾蛋,我這還一堆事情呢。」
「急了,急了。」孟紹原笑了:「讓我滾蛋可以,重機槍拿來,我立刻滾蛋。」
「紹原啊。」蕭山令語重心長:「重機槍是那麼好送人的?我當我這個憲兵司令什麼都能做到?我沒那麼大的權利啊,要不我送你兩枝衝鋒鎗?」
「少來,重機槍,我就要重機槍了。」
「孟紹原,你別給臉不要臉!」
「少爺我不要臉那是在二處出名的。要不您繼續關著我,要不您給我重機槍。我還告訴您,我準備在您這過到正月半了。」
蕭山令鼻子都快氣歪了,可遇到這麼個無賴,他真的是束手無策。
「成,孟紹原,我這次認栽了。」蕭山令左思右想,一咬牙:「一挺重機槍,不能再多了。」
「成交!」萬萬沒有想到,孟紹原居然立刻答應了下來。
這不廢話嘛,孟紹原就只想要一挺重機槍,兩挺那就是為了現在討價還價準備的。
憲兵隊的物資可都是登記在案的。
光這一挺重機槍就夠蕭山令傷腦筋的了。
「那你還不走?」
「哪那麼容易走?」孟紹原一點動彈意思都沒有:「我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您得給我立個字據,我要出去了您再耍賴,我也好拿著字據打官司啊。」
蕭山令沉默了。
蕭山令無語了。
這他媽的是南京城裡天字第一號的無賴啊!
……
孟紹原走出了禁閉室,伸了一個懶腰,笑模笑樣的看著兩個年輕看守:「孟少爺說的故事好聽不?」
兩個看守的臉「滕」的一下就紅了。
「以後少爺再被你們蕭司令禁閉了,還說故事給你們聽,少爺肚子裡這樣的故事一堆呢。」
「孟紹原,趕緊的給我滾蛋,滾滾滾,看到你就心煩。」
「蕭司令。」孟紹原快走幾步:「重機槍給我準備好了?」
「在外面車上呢。」蕭山令怒沖沖的:「你小子將來別落到我手裡,否則看我怎麼整死你。還有,這重機槍你要是槍口不對外,我真的會槍斃了你!」
孟紹原也不再開玩笑了:「放心吧,蕭司令,這槍口,我一定對外!」
蕭山令的臉上終於閃過了一絲笑意。
「還有,蕭司令,你還得記得答應我一件事,這件事保證不會損害到你的榮譽。」
「孟紹原,你到底要做什麼?」
做什麼?
什麼都不做。
你蕭司令將來誓與南京共存亡,自殺殉國,殺身成仁,我孟紹原既然知道了,不想辦法救你,那我還算是個人嗎?
「蕭司令,你是我最佩服的人。」孟紹原的話里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我做的任何事情,絕不損害蕭司令的名譽,這件事到底要做什麼以後再說。」
說完,孟紹原對著蕭山令敬了一個軍禮。
蕭司令,你放心,少爺我絕對不會讓你死的。
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