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六十五章 另類犯人

  馬歸途很平靜,他的心裡甚至一點波瀾都沒有。

  對於眼前的場景他早就已經經歷過了。

  沒什麼。

  既然做好準備了,那就開始迎接吧。

  「馬先生。」

  羽原光一走了進來,看起來還是很客氣的。

  他拿起了桌子上的卷宗:「馬顧才,真名馬歸途,前軍統天津站站長,沒有錯吧?」

  「沒有錯,羽原先生。」馬歸途坦然說道:「我很好奇,你們把我帶到這裡來做什麼?」

  「原因,其實你應該比我們更加清楚。」羽原光一放下卷宗說道:「你曾經去過法院的羈押所,見了徐濟皋,然後就發生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馬先生,你能告訴我你去看望徐濟皋的真實目的嗎?」

  「當然可以。」馬歸途不暇思索脫口而出:「我對這個殺兄兇手很感興趣,所以就去看了他。」

  「馬先生,我們都是做情報工作的。」羽原光一笑了一下:「有些事情,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比如這次,你會去看望一個和你毫無關係的人?偏偏你去看望了之後,就發生了一些列詭異的事情?馬先生,沒有必要隱瞞了。」

  馬歸途掏出了雪茄,旁若無人的點上:「你的推斷真的很有趣,我去見了一個人,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然後就引起了你的懷疑嗎?」

  「大致是這樣的,馬先生。」羽原光一的聲音還是很從容:「對了,影佐機關長閣下,已經和天津方面取得了聯繫,天津方面不在意我們對你進行審訊,並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特殊手段。」

  所謂的特殊手段,無非就是用刑而已。

  馬歸途一點都不在乎:「羽原,甭拿這套來嚇唬你馬爺,馬爺做是嘛的?馬爺在天津的時候,什麼樣的審訊沒見過?馬爺就是一個混混,今兒還把話撂在這裡,你要是問不出嘛來,馬爺和你把官司打到你們天皇那裡!」

  羽原光一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早就聽說過馬歸途的事情。

  這個人骨頭硬的很,當著日本人的面也照樣一口一個「馬爺」的自稱。

  他嘆息了一聲:「馬先生,那沒有辦法了。我痛恨暴力,但是,有的時候暴力是最容易解決問題的。馬先生,你真的不準備告訴我一些什麼嗎?」

  「馬爺沒啥可說的,馬爺就一個要求。」

  「請說。」

  「讓我把這煙抽完了。」

  「當然可以,馬先生。」

  ……

  「痛快,痛快!」

  審訊室里,不斷傳來馬歸途的叫聲:「介是嘛玩兒意啊,用點力,用點力,馬爺我正痒痒呢。」

  一皮鞭接著一皮鞭落到了馬歸途的身上。

  可是行刑手越用力,馬歸途就叫得越歡實。

  天津混混的狠,在馬爺身上展現得淋淋儘早。

  馬爺吹牛了,他不是混混。

  他從小就讀書,生長在一個書香門第里。

  小時候,他看過那些在天津賣狠的混混是什麼樣的。

  雙手一抱頭,隨你打。

  還要你打不死我,那就是我贏了。

  馬爺不太看得起這些混混,這叫嘛玩意啊?

  可他做夢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會和這些混混一樣。

  天津來了一次,現在在上海又來了一次。

  馬爺得把自己當成一個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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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怎麼著,也不能在這些日本雜碎面前露慫了。

  所以,馬爺疼,疼得要命,可他還是一邊笑一邊叫著痛快。

  行刑手喘著粗氣停了下來。

  他是個老資格的行刑手了,拷打過無數的犯人。

  他見過犯人哀嚎求饒的,見過破口大罵的,見過一言不發的。

  可像馬爺這樣,大叫痛快的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

  這是什麼樣的人啊?

  羽原光一走到了馬歸途的面前。

  馬歸途全身都是傷痕,血淋淋的,可一看到羽原光一,他居然又笑了:

  「我說羽原,就沒別的厲害點的?馬爺我這可正開心呢!」

  「你是一條好漢!」

  羽原光一豎起了大拇指:「從我個人的角度來看,我敬佩你!」

  說完,他竟然對馬歸途鞠了一躬。

  隨即,他直起身子說道:「但同時,我是一名帝國的軍官,我必須履行我的職責。馬先生,不,馬爺,我要下令用烙鐵來對付你了,這很痛苦,我還是希望你能夠開口交代!」

  「我說小羽原啊,你這可不行啊。」馬歸途笑著說道:「你適合情報工作,不適合用刑。來吧,馬爺我是冤枉的,馬爺沒做過的事情不能承認啊!」

  ……

  馬歸途被扔到了監牢里。

  一個人的牢房。

  他遍體鱗傷,血水不斷的往外滲透。

  胸口,是被烙鐵燒出的焦痕。

  他不能動。

  一動,就撕心裂肺的疼。

  馬歸途躺在那裡,雙目渙散。

  和在天津被第一次用刑時候是完全一樣的。

  這才是第一天,他挺過來了。

  明天呢?

  馬爺沒管這些。

  自己有什麼破綻嗎?

  除了去探望了徐濟皋,日本人手裡沒有和自己有關的任何證據。

  憑藉著這件事,日本人定不了自己的罪。

  不能慫。

  天津爺們,沒慫的。

  馬爺還有一個心思,自己一定不能叛變了,不然,等閨女長大後,問起爸爸,說爸爸是個漢奸,這閨女的頭還能抬得起來嗎?

  為了閨女,從來沒見過面的閨女,自己無論如何都得要撐下去!

  ……

  「還是沒有開口嗎?」

  「是的,機關長閣下,沒有開口。」羽原光一畢恭畢敬地說道:「從我個人的角度來看,馬歸途沒有開口的可能性。在天津的時候,他被關押了將近一年,始終沒有屈服過。這次,恐怕也一樣是如此的。」

  「那麼,你認為他有嫌疑嗎?」影佐禎昭最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有。」

  羽原光一毫不遲疑的回答道:「即便沒有這次,我一樣對他有懷疑。一個在天津被折磨了一年的人,從來沒有低頭,為什麼會忽然轉變的?我想,他一定是得到了上級的某種指示。」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影佐禎昭冷冷地說道:「所以,無論如何,都一定要撬開他的嘴,這個人,對我們來說很有用。」

  是嗎?

  羽原光一卻沒有太多的信心。

  他見過很多犯人,卻從來沒有見過馬歸途這樣的。

  這樣的人,對於羽原光一來說,一直都認為是條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