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日軍別動隊的到來,上海的局勢徒然變得嚴重起來。
這些日軍和之前所有的對手完全不同。
他們戰術素養極高,行動迅速,槍法精準,行蹤詭異。
在連續進行襲擊之後,立刻消失。
下一次攻擊呢?
什麼時候會出現?
孟紹原根本就不知道。
然而,在如此危急的情況下,他的緊急應對措施還是起到了效果。
工部局警務處的巡捕們紛紛進入到了各自需要負責的聯絡點。
二馬路上的聯絡點,在撤離的時候,得到了兩名巡捕的幫助。
他們順利的完成了撤退。
而根據事後的現場情報,當時肯定有伏擊者。
特工們其實已經暴露在了他們的槍口下,只是因為巡捕的存在讓他們心存顧慮。
這些別動隊的,一定得到了上級的命令,儘量不要激怒工部局。
畢竟,新任工部局的總董凱自威對日本人可不是那麼友好。
要想在租界裡長期的活動下去,和巡捕房維持互相侵犯是最明智的選擇!
儘管利用巡捕房的力量來掩護特工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可是,孟紹原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太被動了。
這樣真的太被動了。
主動權完全掌握在了日方手裡。
他們想什麼時候襲擊就什麼時候襲擊。
覺得有危險了,立刻可以潛伏下來。
等到風頭過去了,他們又會如同鬼魅一般出現!
無數次的危機,孟紹原始終都是掌握主動權的那一個,但現在,主動權卻不在他的手裡了。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很不喜歡。
「如果兩個拳手在台上打拳,可完全不是一個等量級的,怎麼辦?」孟紹原忽然問了這麼一句。
吳靜怡一怔:「你問我?」
孟紹原卻根本沒有要他回答的意思:「一個拳手身經百戰,戰無不勝,一拳能夠打死一頭牛。另一個呢?初出茅廬,出拳無力,怎麼才能打贏對方?」
吳靜怡不知道,她沒答案。
孟紹原在那自言自語:「其實,也是有辦法的,收買裁判,在他喝的水裡下藥,找到他的女人威逼利誘,給他下毒。」
吳靜怡聽得瞠目結舌。
李之峰聽得瞠目結舌。
這算是什麼辦法?
太卑鄙了吧?
還有什麼是他做不出來的?
「我的目的只有一個,把這個孫子給打倒。」孟紹原哪裡會去考慮別人心裡是怎麼想的:「現在,我要對付三十個孫子,一次性對付不了。怎麼辦?我一個個的解決掉他們。
幾處同時發起攻擊,這說明這些孫子們是分散開來的,化整為零,找到機會,給我們致命一擊。為了避免暴露,他們每組的人數都不會太多。
獵人打豺狼,得先找到豺狼躲在什麼地方,然後才可以設下陷阱。他們一定就躲在附近,等到我們疏忽了,再忽然給我們來上一口。」
他猛的抬起頭來:「李之峰,帶上衛隊,和我去二馬路看看。」
「是!」
吳靜怡趕緊說道:「多帶點人,以防萬一。」
「對,我去再調兩個小隊來。」
李之峰也急忙說道。
「沒有這個必要。」孟紹原搖了搖頭:「人多了,目標就大了,反而容易被對方察覺。而且,萬一遭遇的話,以他們的身上,人帶多了,反而徒增傷亡。」
李之峰有些不太服氣。
不就是一些小日本嘛,有什麼可怕的?在戰場上,又不是沒有和他們面對面的交過手。
小日本,一樣也是脖子扛著腦袋,這子彈打中了,一樣會死。
只是,這裡的規矩,是長官一旦發表了意見,千萬不要和他爭辯,否則,那小鞋穿起來的滋味可不是那麼好受。
……
「就是這裡。」
李之峰把孟紹原帶到了一幢三層小樓的樓頂上:「這裡原來住的是法國人,戰爭爆發以後,法國人變賣了自己在上海的公司,只保留下了這幢小樓,交由一對夫妻看管。
每天上午,送牛奶的人都會把牛奶送來,把今天的空瓶拿走,但是今天上午,他照常來送牛奶,卻沒有看到空瓶,這回去後他是要被扣錢的。
所以他一直都在敲門,但卻始終無人應答。這牛奶工和住這裡的夫妻很熟,知道他們開門的鑰匙放在哪裡,打開門一進去,就在臥室里發現了夫妻倆的屍體。」
驚慌失措的牛奶工隨即報告了巡捕房。
巡捕到來後,仔細檢查了房間,在樓頂,發現了一顆遺漏在那裡的子彈彈殼。和之前軍統被殺特工的子彈完全一樣,都是6.5毫米有阪步槍彈!
「應該是九七式狙擊步槍。」
李之峰還是很有經驗的:「精準射程六百米,最大射出三千米,樓頂位置,正好在精準射擊範圍內。」
這點上孟紹原就是外行了:「繼續。」
「是。九七式狙擊步槍是在三八式狙擊步槍的改良型,一次壓裝五發子彈,裝有2.5倍率光學瞄準鏡,槍托較輕,可以摺疊。必要時可以加裝由粗鐵絲製成的單腳架。」
「槍長呢?」
「128厘米,摺疊後為79厘米,全槍重量不到8斤。」
「不到一米,還很輕,攜帶方便。」孟紹原喃喃說了一聲。
有阪彈屬於小口徑的子彈,這種子彈在射時槍口的閃焰幾乎不明顯,原因在於這一段距離的空間內彈藥的燃燒程序不是完成就是接近完成,因此射手得於黑暗中得到掩護與隱匿。
九七式狙擊步槍在這一點發揮的非常優異。
往往在戰場上國軍官兵在特定距離內死於日軍冷槍之下而無法標定日軍狙擊手的位置進行還擊,都要拜九七式狙擊步槍所賜。
不論在夜間國軍官兵都無法看見九七式狙擊步槍吐出的火舌;在白天也見不到九七式狙擊步槍口的白煙與塵土。
這也是日軍中的一大殺器。
孟紹原在屋子裡各個房間到處轉了轉,又打開每個抽屜看了一下:「樓頂上發現的是彈殼?」
「是的。」
孟紹原點了點頭,隨即說道:「那個送奶工,能找到嗎?」
「可以找到。」
「立刻去把他帶到這裡來。」
李之峰一怔:「要找他做什麼?」
「不要多問。」
孟紹原一板臉,隨即又笑了一下說道:「我忽然想喝奶了。」
莫名其妙。
李之峰在心裡嘀咕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