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的上海，空氣不是特別乾淨，總有些潮濕的感覺。
袁劍、左應堂、杜明這些人中的絕大部分，都是第一次來到上海。
花花世界，銷金之地，這些大名他們是早就聽說過的。
可只有親自踏上了這片土地，才能親身感受到。
「傷風敗俗。」
杜明板著臉罵了一句，可眼睛又不斷悄悄的朝那看去。
來碼頭接人的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孩子，5月的天還挺冷的，可她卻穿著一條短得只能遮住半截大腿的裙子，白生生的大腿上套著肉色絲襪。
站在他身旁的孟紹原笑了。
什麼是民國？這裡就是民國！
什麼是開放？這裡就是開放！
在屬於自己的另一個時代，小姑娘們對超短裙的迷戀是狂熱的，可她們中的很多人都不知道，在民國時代的中國，超短裙就已經開始悄悄的流行了。
超短裙的發明者不是法國人安德烈·庫雷特，也不是瑪麗·奎恩特，而正經的是中國人。
且不說那個大名鼎鼎的新朝皇帝王莽早就在家裡讓自己的妻妾穿超短裙，即便在民國時代的上海，就有人從學生裙上得到靈感，進行改良，成了一種新興的時髦。
可惜因為抗戰爆發，再加上一些道德人士的指責，這種時髦打扮才沒有在全國範圍內流行起來。
結果最終讓歐美人占了先，不得不說是一種遺憾了。
「杜兄。」孟紹原笑著說道：「這大上海原本就是如此，沒必要大驚小怪的……」
「嗨，親愛的。」
那小姑娘竟然朝著孟紹原走來。
孟紹原看清了這小姑娘。
然後他笑不出了。
虞雁楚！
竟然是虞雁楚！
「傷風敗俗，傷風敗俗！」
孟紹原咬牙切齒。
看別人的女人賞心悅目，和自己的女人被人賞心悅目的看是兩碼子事，對吧？
虞雁楚旁若無人，眾目睽睽之下居然和孟紹原擁抱在了一起。
你看看，袁劍，還有殘疾軍官團這幫傢伙一個個色迷迷的樣子！
「孟老闆，冷靜，冷靜。」杜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大上海原本就是如此，沒必要大驚小怪的……」
「砰砰」！
他話還沒有說完，虞雁楚忽然從小包里掏出一把手槍，對著不遠處的一個碼頭工人連開兩槍！
那碼頭工人應聲而倒，碼頭上頓時亂成一片。
長沙來的人全都看呆了。
這嬌滴滴的小姑娘，怎麼下手如此之狠？
「長沙要人來滬，有大量殘疾人士。」
虞雁楚只說了一句。
孟紹原立刻便明白了。
他們從長沙回上海的消息泄露了。
泄密這種事情時常發生。
而泄密者在長沙的身份地位不會太高，他只知道有「要人來滬」，至於要人到底是誰並不知道。
而且，這個「要人」其實不是「來滬」，而是「回滬」！
這個消息泄露，關鍵是三十名殘疾軍官比較醒目。
那就說明，這個泄密者並不會造成非常嚴重的損失。
就在這短短的一秒鐘內，孟紹原便做出了如此的判斷。
「保護撤退！」
孟紹原知道既然虞雁楚出現在這裡，那軍統方面肯定做好了充分的安排。
然後，他一把拉住了虞雁楚，低聲說道：
「我說你以後能不能別穿的那麼暴露？」
虞雁楚回給他的，是一個媚眼：「還不是穿給你看的？」
我靠，自己不在上海一段時候，這女人怎麼都變成這樣了。
碼頭外，也是槍聲大作。
孟紹原卻開始想入非非起來。
大家都在從碼頭裡往外跑，可偏偏有一伙人從碼頭外往碼頭裡走。
保護著她們的，居然還是葉蓉？
「孟區長。」
葉蓉衝到了孟紹原的身邊。
「怎麼回事？」
孟紹原看到葉蓉帶進來的，是一個中年女人，還有兩個像傭人樣的。
「香港回滬的，現在要回香港去。」葉蓉急忙把那個中年女人叫了過來：「這位是錢似鶯女士，香港華南電影公司和邵氏兄弟公司的邵仁枚先生找到我們在香港的同事，拜託我們照顧一下她，並且她處理完事情後，送她回香港的輪船。」
錢似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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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那麼耳熟？
邵仁枚？
邵氏兄弟公司？華南電影公司？
後來大名鼎鼎的邵氏影業啊！
「先生，你好。」即便外面槍聲如雷，錢似鶯倒顯得非常從容：「前幾年，我和丈夫洪濟由上海舉家去了香港，因為華南影業陷入資金問題，舉步維艱，因此特意回上海處置遺留房產，以解決公司資金困難，給你們添麻煩了。」
洪濟？
孟紹原忽然想到她是誰了：「你是不是八歲就到霍元甲的精武體育會學武了？」
「是。」錢似鶯點頭承認。
「你是不是16歲就在上海電影公司拍電影了？」
「是！」
錢似鶯有些奇怪，這年輕人怎麼對自己這麼了解？
「你好，你好。」孟紹原和她握了一下手：「我是軍統局蘇浙滬督導處處長，上海區區長孟紹原，今天我幫了你，但請你務必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孟紹原特別認真地說道：「將來你會有個孫子，請務必給他取名叫……洪金寶！」
……
「你好好的幫別人孫子取名字做什麼？」
碼頭外，打成了一團。
這就是給長沙來人的「見面禮」！
「我樂意，我高興。」孟紹原低著頭急匆匆的走走過：「我會看相，我一看錢似鶯，就知道她將來會有個了不起的孫子！」
「你吹牛最內行！」
虞雁楚一挺身，連開數槍。
那裡，葉蓉也折返了回來，手裡接過一挺衝鋒鎗，「突突突」一梭子子彈掃了出去。
這還不算完。
就看到前方，一個穿著西裝，盤著頭髮的女人，連開數槍，帶人朝著這裡靠攏。
袁劍和左應堂面面相覷。
好傢夥，上海的女人一個個都那麼潑悍嗎？
「給你們介紹一下。」
這樣情況下，孟紹原居然還是輕鬆自若：「軍統局上海區書記吳靜怡！」
啊！
這就是吳靜怡？
袁劍知道的事情究竟多些，軍統局上海區，一外一內。
外的是孟紹原，在內主持工作的可不就是吳靜怡？
「怎麼樣，安全嗎？」
那麼一段時候沒看到吳靜怡，再加上虞雁楚今天這般打扮，孟少爺某些地方忽然開會蠢蠢欲動。
「安全，可以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