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9月中旬,日軍第十一軍總指揮岡村寧次率領5個半師團,十萬大軍,在海空兩路支援下,從贛北、鄂南、湘北三個方向向長沙發起進攻。
中國軍隊第九戰區代司令長官薛岳指揮16個軍、35個師共40萬的兵力抗擊日軍的進攻,以阻擊日軍於湘北、贛北地區。
長沙會戰正式打響。
開始,岡村寧次獲得的都是日軍大勝的消息。
贛北第106師團和佐枝支隊順利挺進湘北;鄂南第33師團正朝著汨羅江方向猛攻;湘北第6師團已攻破新牆河、汨羅江兩塊區域,長沙似乎已是囊中之物。
而就在此時,戰局突變。
贛北日軍硬是被中國軍隊給死死牽制住,無法與大部隊回合;鄂南日軍雖抵達汨羅江上游,與日軍主力會合,但中國軍隊主力早已撤退。
湘北日軍在突破薛岳部隊的兩道防線後,國軍已經不再堅守陣地,而是採取較為靈活的戰術,類似於游擊戰。
而日軍則開始不斷遭到騷擾,無法向前一步,薛岳的策略已經發揮作用。
長沙會戰決戰,一觸即發!
此時的上海,孟紹原也在準備著一場決戰!
一場在很多人看來,他毫無勝算的決戰。
被人逼得不得不應戰的決戰。
按理說,到了這個時候,孟紹原至少應該鍛鍊起來了。
可他偏偏不。
「臨陣磨槍,有個屁用。」
每次,吳靜怡好心好意的旁敲側擊,讓他多少練習一下,可只要她一提,孟紹原就會惡狠狠地說道:
「了不起被打死在擂台上,我還費那精神做什麼?我不好好的享受一下可能是我最後人生的日子?」
話雖然這麼說,吳靜怡卻發現:
孟紹原從決定接受挑戰開始,已經不在自己那裡過夜了。
他徵用了總部值班辦公室的床,天天都睡在辦公室里。
你幾時看到過一個不近女色,每天都待在辦公室的孟少爺?
他有問題。
嘴上說必敗無疑的孟少爺,沒準在認認真真的準備這場決戰!
一大早,進辦公室的時候,已經看到孟紹原梳洗乾淨,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吳靜怡把早點放到了他的面前。
孟紹原敲開了雞蛋,一邊吃著一邊問道:
「那個唐自環怎麼樣了?」
「來上海三天了,吃住都招待好了,按照你的吩咐,沒有和他談話。」
「他的表現呢?」
「很正常,只是讓人幫他找了一些書,天天待在房間裡看書。」
「不煩躁?不問為什麼沒有人聯繫他?」
「沒有。」
「有點意思。」
孟紹原忽然來了興趣:「走,看看他去。」
……
唐自環,三十五歲,長得白白淨淨,個子挺高。
穿著長衫,戴著眼鏡,手裡端著一本書,看著像是個讀書人。
可你再看他正在看的書?
居然是一本崇禎本的「金瓶梅」。
「來了。」
有人進來,唐自環頭都不抬便問道。
似乎他知道進來的是誰一般。
吳靜怡走出去,關上了門。
屋子裡只留下了孟紹原和唐自環。
孟紹原自己搬了張椅子坐下:「你是唐自環?」
「你是孟紹原?」
「你認識我?」
「不認識,可來上海,就算不認識,也不能沒有聽說過孟紹原這個名字。」
唐自環合上了書:「我想,這麼幾天都沒人見我,真來見的,恐怕是個有身份的人。我好歹是日本精銳奈良支隊的聯絡官,不是大人物,還真的和我說不了話。
我最近又在報紙上看到,孟紹原要決戰日本武士,你想啊,護送我一定是你們上峰交代的,你決戰前都不和我見一面,未免說不過去了。」
有點意思。
「我就是孟紹原。」孟紹原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你叫唐自環,中國人?」
「沒錯,我是中國台灣人。」唐自環點了點頭說道:「我精通四國語言,對無線電技術非常了解,我的槍法很準,說我是神槍手也不為過。我的拳腳功夫也相當不錯,等閒四五個人近不了身。所以我被日本人看中,然後到了奈良支隊。」
說完,還特別強調了一點:「台灣被日本人統治久矣,當地人從小接受的就是日式教育,親近日本。而日本方面的態度呢?對待台灣,可要比對待朝鮮人好得多了。無論是淞滬會戰、南京保衛戰,還是之後的徐州、武漢會戰,戰場上到都有台灣支隊的影子!」
他說的倒都是實話。
這麼一說,他能夠進入日軍精銳的奈良支隊,倒也不足為奇。
孟紹原看了他一眼:「你叛逃的原因,我不想問,但你既然叛逃了,總得給我們一點見面禮吧?」
「見面禮?什麼見面禮?」
唐自環淡淡一笑:「告訴你們,長沙會戰日軍兵力配備?我想開戰前你們就已經弄到了,軍統的人很厲害啊。再說了,我現在給你們,你們還來得及調整嗎?」
有趣,真的有趣。
「那你就空著手來?」孟紹原又問道。
「當然不會空著手來,軍統又不會養一個廢物。」唐自環隨即說道:「日軍進攻長沙,必敗。可就算敗了,他們也絕對不會甘心的。所以等到將來他們再次進攻長沙,你們可以第一時間得到日軍的全部兵力、火力、作戰部署!」
孟紹原倒吸了一口冷氣。
唐自環都已經叛逃了,人還在上海,他怎麼能夠第一時間知道?
「我知道你心存疑惑,但我接受你們看管,到時候自然能夠分辨真假。」唐自環似乎看出了對方的心思:
「不過,這也不是我的主要目的,我叛逃最重要的原因,是來替你去死的。」
「什麼?」孟紹原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你要做什麼?替我去死?」
「沒錯。」
「咱們之前認識?」
「素昧平生。」
「你有親戚朋友得過我的恩情?」
「無稽之談。」
「那你要替我去死?」
「我樂意,行不行?」
「就算你樂意,可你知道我什麼時候會死?」
「不知道。」唐自環平靜地說道:「但你身處第一線,危險無時無刻不在,突發的狀況,你也無法把握,我的任務,就是在最關鍵的時候替你去死。」
「等等,等等。」
孟紹原猛然抓住了他話里的漏洞:「你的任務?有人命令你這麼做,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