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相遇
走廊中,從船頭方向過來的腳步聲,漸漸露出了人形輪廓。
那個人是……許知非?
白研良看著那身朦朧月光下仿佛泛著微光的白色連衣裙。
坦白說,許知非這幅造型和鬼也不遑多讓。
不過……真的是她嗎?
這次霧集中的鬼會不會變成其他人的模樣?
一個個問題在白研良腦海中翻飛,除此之外,以往不曾出現的……一些他無法形容的「感覺」正在胸膺中醞釀。
他想到了自己在未來撥通的那個電話。
大家的電話都變成了空號,唯獨許知非號碼,被一個小女孩兒接聽到了。
出於某種莫名的悸動,白研良當時立刻掛斷了電話。
但此刻……他被霧集強行召回的時刻,當時的感受又接續上了。
這種感覺,實在難以說清。
然而……
當白研良看清許知非的狀態後,那些他並不熟悉的可疑「感覺」,以及對她身份的猜測都暫時放在了後面。
因為此刻的許知非,渾身是血。
「嗒——」
「嗒嗒——」
許知非腳步搖晃,兩手無力地垂著,一滴滴鮮血正順著她的手指尖往下滴落。
她也看到了走廊陰影中的人影,卻並未認出那是白研良。
下意識地後退,轉身,她妄圖逃跑。
也正是這個動作,讓白研良確定了她的身份。
「是我。」
白研良快步從陰影中走出。
而聽到這個聲音的許知非,也鬆了一口氣,靠著牆壁短促地喘息起來。
白研良過去後,飛快地檢查了一下她的傷勢。
許知非的左右肩膀,各有一道狹長的傷口,正不停地往下滴血。
她顯然已經受到了襲擊,但是,兩條手臂都沒法用的情況下,她是怎麼逃脫的?
而且她還一路在流血,無論襲擊她的是人是鬼,這麼明顯的痕跡對方不可能跟丟她。
剛才她還有想轉身回頭的動作,這說明在許知非的認知中,回去的危險性並不大,至少沒他這個「陰影」帶來的不安感強烈。
白研良沒再多說什麼,至少讓她先緩緩。
這女人幾乎是硬憋著一口氣在走,現在勁一泄,渾身立馬無力,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了。
白研良也開始幫她處理起傷口來。
一時間,走廊內一陣寂靜,唯剩黯淡的月光,照得一切都朦朦朧朧。
「你在哪裡?」雖然很不是時機,但許知非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白研良失蹤後,她幾乎找遍了業城的所有大街小巷,雖然確定了他最後出現的地方是十八中,但那所已經荒廢的學校里,根本沒有留下任何有人類活動過的痕跡。
如果不是在那裡找到了小黑貓,許知非也許還會去其他地方再找找。
眼下,白研良出現了。
但也只是暫時的,霧集的力量將他強行拉了回來,此刻的他究竟在哪兒?
如果無法確定位置,這次霧集結束,他還是會消失不見。
正低頭給她包紮傷口的白研良一時沉默。
周博士的告誡還在耳邊。
那個匪夷所思的怪人,不僅克隆了自己,還改變了身份。
他所認識的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是周博士的克隆體。
那個時空間隙的存在……白研良暫時不想告訴任何人。
在他看來,那裡是最後的退路。
如果霧集破滅,最後一把鑰匙凝聚成型……九獄徹底降臨,事情發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時,那裡,就是他給大家找的庇護所。
他已經……不想再體會一次身邊人無可奈何地死去那種事了。
白研良從不撒謊,但這一刻,他決定編造一個謊言。
「在暗淵的鑰匙世界裡,我被一個暗淵成員困住了,馬上就能脫困,沒事。」
許知非很聰明,聰明人很難被騙到。
白研良只能摻雜著一些許知非知曉的信息,給她編造一個近乎真實的謊言。
畢竟,暗淵的動作的確越來越頻繁,針對他的襲擊也不是第一次出現了。
至於暗淵莫名其妙背了個黑鍋,這反倒不重要。
許知非安靜地聽著,等白研良說完不再說話後,她才開口道:「很像真的。」
白研良的動作一頓。
「你不適合撒謊,」許知非平靜地說,「剛才你包紮的動作很慢。」
白研良的動作一停,他忽然覺得,他太高看自己,也太低估自己身邊的大家了。
隱瞞只會滋生誤解,那位周天博士的話雖然驚人,但目前沒有任何證據能讓自己完全信任他。
難道要因為周天的告誡,而選擇隱瞞相識已久的大家?
自己還真是……犯蠢了。
「我從十八中進入了時空間隙,去到了一個也許是未來的世界,正在想辦法回來。」
白研良對許知非說明了所有。
許知非終於抬起頭看向他。
走廊窗外的月光灑進來,落在她眼裡,漆黑如墨的眼睛竟也有了些許光彩。
「好了,」白研良處理完了她的傷口,問道,「伱呢?」
說著話,白研良也看向了她。
在四目相接的剎那,許知非立刻低頭躲開了他的眼睛。
「這艘船,是一隻巨大的活物。」
許知非低聲說道。
「我醒來就在船上,沒找到你……你們。」
她動了動手指,力量在恢復。
「我去了船長室,想打聽關於這艘船的信息。」
「一切本來很正常,直到剛才,船身劇烈搖晃,兩排牙齒出現在船長室的天花板上,它咬傷了我。」
許知非說著話,肩膀上的傷勢恢復得越來越快,這裡光線不好,白研良並未發現,隨著她傷口的加速恢復,許知非的眼角已經多出了幾條皺紋。
「船長和船員消失,我掙脫了束縛,船身的顛簸恢復,牙齒也消失了,然後,我往回走,遇到了你。」
她簡單地說完了自己的遭遇。
白研良神情一動,看向旁邊走廊牆上掛著的那些畫。
「我明白了……」
許知非意外地看著他:「什麼?」
白研良將她扶起,朝來時的路走去。
「船行月下,人亡水中。」
「如果這不是船,我們在哪裡?」
白研良說道:
「我們遇到了一個身穿哥特裙的女人,宋缺說,那個女人,有一支畫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