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明低頭吃麵,速度明顯沒有之前那麼快了,吃完後放下筷子,抬頭望著陸建安說道:「陸副站長,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我沒有身份證,你們可以給找份工作嗎?就上一個月的班,我想自己賺錢回家。」
「為什麼不願意現在回家?」沈初曉不解地問道。
「我是在家人的期盼中出來賺錢的,現在卻連回去的路費都拿不出來,根本就沒有臉去面對他們。」朱大明嘆了口氣說道。
「所以你寧願邊流浪邊找工作,也不願意打個電話和家裡人求助,哪怕是跟我們去救助站,都不願意讓家裡人知道你現在面臨的情況?」陸建安說出了他的心思,卻沒有回答沒有身份證能不能幫忙找工作這個問題。
朱大明點了點頭說道:「我一個大男人,被騙了沒關係,沒賺到錢也沒關係,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家裡給我打車費。
陸副站長,我知道救助站的存在是為了幫助那些真正需要幫助的弱勢群體,我一個好腳好手正直壯年的大男人,不應該來侵占他們的資源。
我打電話聯繫你,不只是想要有個短暫的安置,更想得到你們的幫助,幫我找一份臨時工作,我可以干到春節放假再回家也不遲。」
沈初曉望著陸建安,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更不知道什麼樣的工作可以不用身份證。
「時間不早了,你先跟我們回站里,明天我會聯繫你們那邊的派出所核對你的身份信息,如果沒有問題的話,讓他們傳真一份證明過來,我在找我們附近的派出所,給你出具一份身份信息證明。
有了這一份身份信息證明,可以在過年前代替身份證方便你的出行和工作,你可以先住在救助站里,等找到了工作之後再搬走也不遲。」
陸建安很快就想到了解決辦法,帶著他們回到了停車的地方,驅車回到了救助站,迅速幫他辦理好了登記,要給他分配好了宿舍和床位,看在他身上的衣服比較單薄,又讓錢朵給他領了一套送過去,這才回到工作間,整理好了今天的出勤日誌,和沈初曉一起離開了救助站。
時間也才九點半,沈初曉騎著小電動車,看著街道兩旁冷清的商鋪,看來天氣冷了,晚上出來逛街的人也少了不少。
颯颯的冷風就像是刀子在割臉上的皮膚一樣,沈初曉被吹得只能把眼睛眯著,聚精會神地盯著前方的路況。
電動車的速度不快,沈初曉把衣領往脖子上翻拉了一下,儘量把臉給遮住一些,目光掃過前方一家正在裝修的店鋪門口處,沈初曉直接雙腳踩地迅速剎車。
回過頭看了一下那家店鋪,發現有道黑色的身影正在那屋檐下鋪著東西。
電動車往後退了幾步,借著一輛停在路邊的小車的遮擋下,沈初曉這一次終於看清楚那個往地上鋪東西的是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此刻已經鋪上了一層報紙,又在報紙上鋪了一層塑膠袋,只見他從旁邊的一個大蛇皮袋拖出了一床看起來有些陳舊的毛毯……
看著他這種種動作,顯然是想留在這屋檐下過夜,正常的人是不會在外面過夜的,那麼他一定是一個流浪人員。
沈初曉停好電動車準備上前問問情況,又想起了陸建安的話,不管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發現流浪乞討人員,都不能私自行動,無論何時何地,必須以自身安全為上。
不敢打草驚蛇只得騎著電動車往後跑了大概100來米,確定那個流浪漢注意不到自己後,這才拿出手機撥響了陸建安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沈初曉連忙問道:「陸哥,你到家了沒?」
「剛到,有事?」陸建安隨口問道。
「我現在在虹山路家樂超市旁邊,這裡有個流浪人員,正在一個新裝修的商鋪門口鋪毛毯,應該是準備在這裡過夜。」沈初曉連忙報出了自己現在的情況。
「你先別過去,找個安全的地方等我,不管什麼情況,必須得等我過來再處理!」陸建安連忙開口說道。
「好,我現在就在家樂超市大門口,這邊人比較多,離目標地點有100多米……」
「你就待在那裡,不許輕舉妄動,我現在就過來,最多10分鐘。」陸建安再次強調過便掛斷了電話。
沈初曉站在超市門口,又覺得有些打眼,連忙從旁邊的一個攤位上,買了根糖葫蘆,邊吃邊等著,目光卻一直停留在那個流浪人員所處的地方。
大約過了七八分鐘,手中的糖葫蘆還沒吃完,陸建安便騎著摩托車停在了她面前,看著她還站在原地,悄悄地鬆了口氣。
「陸哥,在那個位置,你看他已經準備睡下,咱們現在過去嗎?」沈初曉指了指斜對面開口問道。
「你跟在我身後,在不了解對方的情況下,一定得和他保持距離。」陸建安說完,率先走到了前面。
沈初曉跟在他身後,來到了那處屋檐下,因為周邊的商鋪都在裝修,這邊的路燈又比較灰暗,短短100米的距離,和那個超市門口的熱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聽到有人過來,那個原本已經躺在被窩裡的男人,伸出了原本埋在裡面一半的腦袋,睜大著一雙眼睛,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不速之客。
沈初曉也在打量著他,一張方正的大臉,皮膚粗糙得發黃,還可以清楚地看到眉梢處皺紋里藏著的污垢,應該是沒有仔細清洗造成的。
但那雙又大又明亮的眼睛,配上高高的鼻樑,整張臉看起來,有些迷糊又有些剛毅,年齡大約在五十幾歲到六十歲左右。
「你好!你今天晚上就打算睡在這裡嗎?」陸建安蹲了下去,溫和地問道。
「你……你要幹什麼?」男人眼裡出現了一絲驚慌,口齒不清地問道。
「別怕,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是虹輝園救助站的工作人員,專門過來了解一下你的情況,看看你這邊需不需要我們的幫助?」陸建安已經從他的聲音和神情中判斷出來,這人可能有些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