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不好的預感

  打開後看了一下上面的數字,嘆了口氣說道:「這是我這些年存下來的,我上次生病進醫院都沒拿出來,就想著等我死了之後,能夠給他解決往後溫飽。

  可如果他這樣一直糊塗下去,就算是拿著這個存摺他也不能換來吃的,還不如現在拿出來給他治病,我不求他能夠恢復如初,只要能夠簡單地自理生活就行。」

  沈初曉接過她遞來的存摺,看了一眼上面的數目,又把陳澤遞給了站在她旁邊的陳霆。

  陳霆看也沒看直接將存摺,放回了陳奶奶手中,在反手將她雙手握住,無比溫柔地說道:「這錢你們留著以後做生活費用,陳誠的醫療費用由我來負責,我也姓陳,能讓我遇到你們,或許緣分就是希望我能夠對你們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

  「那怎麼可以?上海看醫生很貴的,就我這個手術都花了好幾萬,好在環衛站給我買了保險,不然我只能躺在家裡等死了。」陳奶奶聲音里滿懷歉疚,想著自己治病都是環衛站幫忙負責的,就覺得對不起環衛站的領導,給他們添了麻煩。

  「咱們先別關心錢的事,奶奶如果信得過我們,就讓陳誠跟我們走,我先把他帶回救助站,由我們站里的醫生幫忙做個檢查評估,再給他推薦適合治療他的醫生。

  耽誤了這麼多年,不知道還能不能治療,但凡事總要試試。」沈初曉笑著說道。

  「好,我相信你們,謝謝你們,如果真的能夠把他治好,我下輩子做牛做馬來報答你們。」陳奶奶說完這一句話,眼眶又濕了起來。

  沈初曉從雙肩包里掏出一張紙巾,輕輕地給她擦拭著眼睛,小聲說道:「剛剛在外面我讓他跟我們走,他不願意,他應該是離不開你,你好好跟他說,讓他配合我們一起看醫生。」

  陳奶奶點了點頭,沈初曉和陳霆紛紛往後退了兩步,把位置讓給了蹲坐在床邊正認真玩著塑料恐龍的陳誠。

  「陳誠!」陳奶奶小聲喊道,陳誠立刻收起手中的恐龍,抬頭眼巴巴地望著她。

  「這兩位哥哥姐姐是民政救助站的工作人員,你要記住他們都是好人。」陳奶奶小聲說道。

  陳誠回頭看了一眼沈初曉他們,才衝著陳奶奶點了點頭。

  「哥哥姐姐們過來,是準備接你去看醫生的。」陳奶奶繼續說道。

  陳誠點了點頭後又搖了搖頭。

  陳奶奶耐心十足地繼續說道:「我的乖陳誠,是奶奶對不起你,你生了這麼久的病,奶奶都沒想過要帶你去看醫生。」

  陳誠再次不解地搖了搖頭,可能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有病。

  陳奶奶抓住他的手繼續說道:「你要聽奶奶的話,也要聽哥哥姐姐的話,還要聽醫生的話,我們家陳誠是最聽話的好孩子。」

  陳誠點了點頭,重複了兩個字聽話。

  陳奶奶才繼續說道:「好好治療,等你的病好了,你就可以照顧奶奶了。」

  陳誠眼睛一亮,無比鄭重地點了點頭。

  陳奶奶這才放心地對沈初曉他們說道:「可以了,他會聽你們話的,你們直接帶他走吧,偶爾過來跟我說說他的情況。」

  「我們把他帶走了,你該怎麼辦?」陳霆看著只能依靠在床上坐著的老太太,陳誠再怎麼不省人事,也知道給她準備吃的東西,幫她處理放在床頭的夜壺,一旦陳誠離開,陳奶奶身邊能夠搭把手的人都沒有了。

  「我沒關係的,我能照顧好我自己。」陳奶奶笑著說完,忽然緊緊地抓住陳誠,小聲說道:「乖孫子,抱抱奶奶,抱緊一點。」

  陳誠聽話地將她攬在懷裡種,陳奶奶臉上帶著笑意,淚水卻像決堤一樣爭先恐後地涌了出來。

  沈初曉覺得有些奇怪,又不是生離死別,怎麼還表現出了一副壯士一去不復返的錯覺。

  這一個擁抱,足足擁抱了兩三分鐘,陳奶奶才依依不捨地放開陳誠,伸手擦了擦眼淚說道:「走吧,你跟他們去好好治病,奶奶等著你早點康復。」

  陳誠點了點頭,把放在桌上的茶壺拎了過來,放在了床邊陳奶奶能夠伸手夠著的地方,又拿了個杯子放在了茶壺旁邊後,才咧嘴一笑跟著沈初曉他們出了門。

  三人出了小巷,正準備往停車的地方走去,沈初曉看著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行人,腦海里忽然浮現出陳奶奶那張滿是眼淚的笑臉。

  一把抓住陳霆小聲說道:「我覺得,我們應該把陳奶奶接去救助站,至少讓陳誠在接受治療的這段時間,能夠有人照顧她。

  如果他們都住到救助站里,陳誠在接受治療的同時,還可以經常見到她,有自己的親人陪伴著,治療效果說不定會更好一些。」

  「這樣的安排是最合理的,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乎救助站的規則?」陳霆知道救助站的救助規則,雖然陳奶奶他們是弱勢群體,可民政對於幫扶弱勢群體是有專門的分工體系,如果按照分工體系來算,陳奶奶他們其實不符合救助站的救助標準。

  「我們的規則,就是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哪有那麼多的條條款款,站里如果有意見,陳奶奶入住期間的所有費用,讓他們直接在我工資里扣。我們得趕快回去接人,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腦海里再次浮現出陳奶奶的笑容,帶著愧疚,又帶著解脫,沈初曉那種不好的預感變得更加猛烈了起來。

  陳霆拉著陳誠,三人一路往回跑,氣喘吁吁地拉開了那道已經關閉了的捲簾門。

  昏暗的燈光下,依靠在床頭的老太太,面前擺著一個破舊的筆記本,手上還拿著筆,抬頭震驚地看著去而復返的三人。

  沈初曉迅速跑了過去,一把搶過她的筆記本,迅速瀏覽完上面的內容,發現是日記後,提著的一顆心才算放了下來。

  陳奶奶看著滿頭大汗的三人,又看了一眼自己才寫了一半的日記,放下手中的筆抬頭望著沈初曉小聲說道:「你不會以為,我是在寫遺書吧?」

  沈初曉的沉默證實了陳奶奶的猜測,只見她苦笑了笑說道:「在陳誠還沒有好起來的情況下,我是沒有資格寫遺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