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讓胸腔劇烈地起伏了幾下,定定地看著她,頭一次用這種不尊敬的語氣,「閣樓里關的是外公,是不是?」
「……」
阮老夫人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看著他,神色和表情都很淡。
阮清讓額頭上還是噩夢時的冷汗,他臉色蒼白,削薄的唇幾乎沒有血色,乾澀的厲害。雙手緊緊地抓著床單,不知道應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情緒。
外婆是默認了嗎?
撫養他長大的外婆,他一直敬愛有加的外婆,竟然把外公囚禁在那樣一個地方,那樣的折磨他,還早在那麼多年前,就對外宣稱外公去世了。
「外婆,是不是?」阮清讓不敢相信,但腦海里,那個男人用那樣悲痛的眼神看著他,他聲音顫抖,「你把外公囚禁在那裡,騙了那麼多人,一直在折磨他……」
他怎麼也想不到,一向端莊優雅的外婆,會做出這種事情。
阮老夫人眉眼微微動了一下,她說:「清讓,你在說什麼胡話。」
「……」
「我已經看到了。」阮清讓說,胸口還在劇烈起伏,想起什麼,他說:「離水呢?」
按照往常,不管是他生病還是受傷,在他身邊照顧的人,都應該是離水才是。
為什麼這次醒來,卻沒有見她的蹤影,剛才的噩夢,實在過於可怕。
阮老夫人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漠,不急不緩地說:「離水走了,不會再回來了。」
「……」
阮清讓怔了幾秒鐘。
離水走了?怎麼可能?他不相信,離水不會走的。
「不可能!」阮清讓的情緒一下子變的激動起來,他從床上下來,連鞋子都沒有穿,赤腳就要出去,幾乎是低吼:「你把離水怎麼了?!」
是了,他怎麼就沒有想到,離水只聽他的話,他看到了閣樓里囚禁著的外公,外婆怎麼可能放過離水。
那離水……
阮清讓打開臥室的門衝出去就要找離水,然而,門一打開,就看到客廳里,家庭醫生和另外一個人站在那裡,像是專程在等他,或者是專程在等他醒過來。
客廳里放了一個沙發樣子的儀器,看起來像是心理醫生用來做催眠的。
阮清讓腳步一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瞳孔也跟著張大,外婆這是想要做什麼?
阮老夫人跟在他的後面出來,看了他一眼,說:「少爺情緒狀態不好,一直在說胡話,麻煩你們了,給他治療一下。」
家庭醫生和心理醫生……
阮清讓眉頭皺了一下,渾身都浸上寒意,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老夫人,似乎是沒有想到,她會如此狠心。
「我沒有說胡話。」他勉強保持著鎮定,閉了一下眼睛,眸中滑落一顆淚,襯得他那顆淚痣有些涼,輕輕啟唇,「外婆,不要一錯再錯了,放外公出來吧,不要再掩蓋了。」
阮老夫人表情略有動容,提高聲音,「你們還愣著幹什麼?」
有幾個人衝進來,按住了阮清讓,讓他在沙發上躺下來。
他想要掙扎,然而,看到醫生胸前掛的玻璃珠,眼神開始變得渙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