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和祁暮深坐最近的一班航班飛到江城,到的時候,是凌晨四點多。
他們從機場打車到鹿凡說的醫院的時候,剛好六點鐘,晨曦微露,太陽的光尚弱,天色蒼蒼。
還沒有走到住院樓,遠遠地就看到門口的台階上,坐了一個人。
遲遲腳步一頓,伸出纖細的手指指了指,「是鹿凡。」
看樣子,他在這裡坐了一夜?
祁暮深側頭,跟遲遲對視了一眼,回了一個字。
「嗯。」
隨即,他伸手,牽著遲遲的手朝著那個方向走過去。
即使他們走近,鹿凡也沒有發覺有人向他靠近。此刻他看起來狼狽極了,頂著一個雞窩頭,不知道幾天沒有刮鬍子了,下巴上都是青色的鬍渣。微低著頭,盯著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他的指縫中,夾著一根煙,他下面的台階上,落了一層的菸灰。
看起來很滄桑。
遲遲有些不忍,但還是叫了一聲,「鹿凡?」
他這才有了反應,緩緩地抬起頭,那雙布滿紅血絲、黑眼圈濃重的眼睛,看向了遲遲和祁暮深。
遲遲從來沒有見過鹿凡這個樣子,她的記憶還停留在小時候,他總是侃侃而談,厚臉皮地追在蘇溪的後面,求她答應做他的女朋友。
而好像就一轉眼,他們都長大了,也遇上了小時候從不曾想過的各種阻礙。
鹿凡張了張乾澀的嘴唇,好半天,才發出沙啞的不成樣子的聲音。
「你們來了?」
遲遲點了點頭,在心底嘆了口氣,問:「你昨晚在這裡坐了一夜?」
「嗯。」鹿凡的雙手緩緩捂上他的臉,聲音顫抖著道:「是我沒用。」
七尺男兒,有淚自不輕彈。
雖然以前鹿凡總是表現出一副脾氣很好,慫慫的樣子,但是他也從來沒有這樣過。
他也沒有想到蘇溪會自殺,現在又根本見不到她的人,他甚至根本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站在遲遲一旁的祁暮深,皺了一下眉,一個大步邁上前去,就揪住了鹿凡的衣領,語氣沉沉的道:「你特麼看看你現在是什麼鬼樣子?覺得自己沒用是嗎?坐以待斃就有用了?」
鹿凡被他強行拉了起來,身子一片踉蹌,垂著頭,沒有看他。
本來就是他沒用啊。
如果他跟蘇溪家世相當……那他們這段感情路,又何必走的這麼艱辛。
「暮暮,你……」遲遲想要上去拉,祁暮深卻搖了搖頭。
他揪著鹿凡的衣領,狠狠地朝他臉上砸了一拳,「你看你現在這樣子,在你面前放個碗,你是不是就能當乞丐了?啊?你振作一點,別還沒有見到蘇溪,還不知道她人怎麼樣,就先把自己熬死了!」
鹿凡終於抬起了頭,像是笑了一下。
「老大,你說話還是這麼毒。」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高聳的住院樓,回過頭道:「遲遲,你是蘇溪的好朋友,肯定能進去看她的,現在她爸爸還沒有來,我跟你一起去。」
遲遲看了他一眼,「你準備這個樣子去看蘇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