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貧道跟柳神有舊【求月票】
這穿著青衫的臘八教總堂園主,看見柳白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霎時驚慌。
但很快,這總堂裡邊升起的灰霧便將其包裹。
等著灰霧散去,這園主的身形也就消失不見了。
「所以……這就是臘八教總堂的法陣?」
柳白抬頭看著這天幕上涌動著的灰色霧氣,縱使看不出,也能猜出個一二。
先前這幾大教派圍攻會真山時,神霄觀都有那等護山法陣。
甚至都能擋住好幾波修第二命走陰人的攻擊,這臘八教作為雲州城內的三大勢力,豈會沒點手段?
「只可惜啊,敵人在內部。」
柳白看著這法陣只是籠罩住了四周,而自己卻早已進了這臘八教。
試問這法陣……對我有何用?
想來也是,上次神霄觀之所以能將這法陣的威力發揮到極致,那是因為這眾多修第二命的走陰人,都是大張旗鼓的圍殺過去。
再加上神霄觀也知道自己不對勁,所以才事先有著準備。
而這臘八教呢?
連周八臘都沒想到柳白還能打上門來,更別提其餘的幫眾了。
哪怕柳白殺了門口的兩個石頭精,都已經走進這前院了,他們也都沒有意識到這事情的嚴重性。
所以周八臘此刻開啟這法陣……是怕這幫眾跑出去了,怕自己殺不完嗎?
柳白心中殺念起,剛一合攏的身形,再度化作黑火四散。
朝著這臘八教總堂的四面八方散去。
但凡過處,但凡活物,盡皆是身起黑火。
既然這世事骯髒,那我就一把火燒他個乾乾淨淨。
……
秦國,未知的祖地裡邊。
五個各自穿著紫、紅、綠、黃,以及藍袍的老嫗圍坐,她們正中間,依舊擺放著那口黃金製成的棺槨。
只是和先前不一樣的是,這次的棺槨,是被放在這火塘子裡邊,用火炭炙烤著。
就像是……要將這黃金棺槨裡邊的屍體,給放在這,烤熟一般。
這五名老嫗也都盡皆點著火,火雖透明無形,但卻將她們肩頭以及頭頂的空間,都燒的泛起了褶皺漣漪。
像是滴水入寬池,泛起水波蕩漾。
「這兩天命火所用如此之凶,想必又是那位流亡在外的麒麟兒吧。」
黃袍老嫗臉上止不住的泛起著笑容。
畢竟在她看來,其他晚輩就算想借用自己這麼多的命火,都做不到!
綠袍老嫗緊接著就說道:「家裡修了第二命的後輩,都不會輕易借用我們的命火,但這消耗程度如此之大,還是如此無節制的……也只能是他了。」
「不知宅子裡邊,可有找到那後生兒的消息?」
紅袍老嫗抬起頭,蒼老的麵皮稍動,出聲問道。
「喚小黑進來問問就知道了。」綠袍老嫗說完,便是轉頭衝著門口喊了聲。
「小黑。」
聲音落下,過了三五個呼吸的時間,門外便是響起了腳步聲,旋即一個頭髮花白,渾身富態,下巴還蓄著花白山羊鬍的男子便是來到了這火塘子門口。
他也沒敢進去,只到這門口,便已經跪下磕頭。
「見過大祖婆婆,二祖奶奶,三祖奶奶,四祖奶奶,五祖奶奶。」
「嗯,上次讓你找的那位族人,可有消息?」綠袍老嫗問道。
這如今的當家族長,在她們幾人面前,卻是乖巧的跟個孫子一般。
「回三祖奶奶的話,我們已經遍查了秦國的各大州府,但都沒有找到線索,現在正往下,查探著各個山野小城。」
「同時我們也已經在紙傘會發布了任務,懸賞了兩千枚血珠。」
「並且聯繫了節令樓,從他們那買來了秦,楚,魏三國各種年輕天驕的信息,以此找出有可能的少年,然後再派遣族人前往確認。」
聽著這族長的妥善安排,這幾名老嫗也是各自點頭,頗為滿意。
也就在這時,那個始終不曾抬頭的紫袍老嫗,終是抬起了目光。
族長見狀急忙叩首,「不知大祖婆婆有何吩咐。」
其餘四名老嫗見狀,也是不再點頭。
「小黑啊,你做的很好。」紫袍老嫗先是誇獎了句,然後直接轉折,「但是你還忘了一個地方。」
「孫兒疏忽,還請大祖婆婆告知。」
紫袍老嫗緩緩吐出倆字。
「禁忌。」
「禁忌,我們還有族人流落到禁忌裡邊了?」山羊鬍男子抬頭,眼神錯愕,這是他所不知道的。
「嗯,當年有些瓜葛,伱可以差一個族老去看看。」
「若是還不行,可去找人幫忙算算。」
紫袍老嫗語氣不緊不慢,只是這麼緩緩說著。
對她來說,這流亡在外的麒麟兒,也不是那麼重要。
山羊鬍男子似有為難,「大祖婆婆,我們家的事……誰敢算啊。」
紫袍老嫗聽著這話,眼神當中好似恢復了一絲神采,臉上也有了些許笑意,像是……自豪。
「別人興許不願,但你到時候去尋那楚國的老監正張蒼,他那老東西當年欠了咱家不小的人情,會還的。」
「張蒼?」
山羊鬍男子心中一喜,當即大拜道:「多謝大祖婆婆告知。」
「嗯。」
「你去吧。」
「孫兒告退。」
眼見著這小黑走後,紫袍老嫗也是再度垂下了目光,其餘幾名老嫗再度開口。
「他現在應當是在打架吧,也不知道是跟走陰人還是邪祟。」
「這命火消耗如此之凶,但又不是在用奇寶,也不知是什麼手段。」
「呵呵,我族後輩天驕,豈會只有區區奇寶這點機緣?別說了,點火便是,我族後輩對敵,命火可不能缺。」
「……」
柳白眼見著這最後一個養陽神的走陰人,也在自己的野火之下,去了往生極樂,便是連忙收了火,然後放出了自己的陰神。
陰神也沒摘下面具,就這麼站在他身後。
眼前這具已經被燒焦的屍體,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一具乾屍。
直至這屍體上邊再沒有一縷血氣出現,柳白也就回頭看了眼自己的陰神。
跟先前相比,他自是能感覺到,自己這陰神的身體又凝實了些。
最為明顯的特徵,當屬這原本空落落的黑金長袍,此刻被撐起了些。
柳白透過他這鬼神面具的雙眼,看著裡邊的空洞。
他腦海裡邊沒來由的蹦出了一句話。
「神……在食饗。」
所以自己的陰神,真的是一尊神祇?
柳白忽然有了這個大膽的想法,但也沒細想,心念一動,這陰神便是化作了黑霧消失。
又是一縷野火飄落,將這具遺留的乾屍,化作了一坨腌臢。
至此,柳白已是在這臘八教總堂裡邊,再見不到一個幫眾了。
這臘八教一共有四名養陽神的走陰人,除卻一個被周八臘派去了峴山。
其餘三個,都被柳白「吃」了個乾淨。
沒了人,這籠罩著整條神相街的灰霧也就隨之消散。
「殺!!」
沒了灰霧,外頭的喊打喊殺聲也就在柳白耳邊響起。
他稍有些錯愕,旋即便是見著一個身材高大,身穿白裙的身形落在他面前。
「柳……柳公子,您沒事吧?」
上次還將柳白抱在懷裡,親切的喊他小白的田夫人,此刻只敢遠遠站著,甚至還拱手行禮了。
「沒事。」
「你們這是?」
柳白記著媒姑沒說要喊人前來助陣的。
「會主大人剛說,柳公子被困在這臘八教了,特意讓我們前來營救。」
「營救……」
柳白左右看看,「行吧,你們看看有沒有能用得上的,都搬回去,打掃一下戰場,媒姑他們去哪了?」
「這……」
田夫人也沒曾想,自己這原本是打算來救人的,可結果卻是變成了打掃戰場,瓜分好處。
「還在北邊。」
田夫人立馬回答道。
柳白正欲離去,田夫人又道:「但是好像州牧大人也過去了,現在那邊……沒再交手了。」
「哦?州牧大人還去了啊。」
柳白稍稍停下腳步,腦海之中也是泛起了跟這州牧大人有關的信息。
雲州牧,真名「范元益」,據說本是那余陽城的人,在三十六年前,從皇城外放這雲州,擔任州牧一職。
按著這楚國的規矩,一任州牧,頂多也就是三到五年光景,便要輪換,或是另有差遣。
只是這范元益來到這雲州後,邪祟大凶層出不窮,地方官道遭封,山川不通,地方封閉,天下也愈發動亂。
皇城失去了對地方的掌控,於是這雲州牧……也就真成了雲州牧。
柳白當時在家裡看完這些「史書」後,也就難免有些感覺,感覺到奇怪。
這皇室……對這天下的掌控,未免有些太弱了?
嗯,或許這范元益應當知道一些隱秘。
「行,我知道了。」
這麼稍稍等待的功夫,小草也就已經找著了柳白的所在,遠遠地喊了聲「公子」,就跳了過來。
在半空中跟個松鼠一般,大張著自己的四肢,撲到了柳白後背。
「嗚嗚,公子你怎麼還活……實在是太好了,公子。」
小草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抹到了柳白後背,有著外人在此,柳白也不好表現的太兇。
只是笑著就近出了門,然後開始往北門狂奔。
是非之地,肯定很多人盯著,指不定這州城的城隍也在盯著此處,柳白自不好「變身」。
再者說,前頭有著一個鑄神龕的走陰人在,柳白鬼體過去……還沒人體過去安穩。
但好在單靠這肉體的速度,也是極快了。跑起來,那些常人連他的殘影都看不見。
可沒走多遠,還沒等著他出去兩條街,便是忽地見到一個身影落到了他面前。
一個拄著桃木拐杖的老頭,其身材矮小,外表看著像是年逾花甲了,但是身高卻和柳白差不多,身上披著件灰袍,也很不合身,顯得寬大。
胸前敞開,露出那年老耷拉著的皮膚。
赤腳,頭上也沒戴帽,露出那光禿沒有幾根頭髮的腦門。
當然,這些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還是他只一出現,柳白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神香火味。
「公子,這是雲州城的城隍!」
小草探出頭來看了眼,又立馬縮了回去,然後再柳白身後叫喊道。
「這位小鬼頭說的不錯,小神正是這雲州城的城隍,無仙。」
赤腳老頭說著還朝柳白稍稍彎腰。
「你才是小鬼頭,你全家都是小鬼頭。」小草向來不是能忍的性子。
不管是誰,只要逮到了就是一通嘴上輸出。
「見過大神。」柳白出門在外,都是講禮貌的,對方一位正神行了禮,他自是還禮。
「這位公子是要去找州牧大人吧,小神可以代為牽馬。」
雲州城的城隍無仙將自身地位擺的很低,幫忙捎送一程,也是說什麼可以代為牽馬。
柳白就這麼平視著眼前這個城隍,也沒遲疑,稍稍頷首,「如此那就多謝大神了。」
「無妨。」
城隍說完,柳白就發現自己在動,不,不是自己再動,而是自己腳下的這塊地在動。
不過一個呼吸時間,就已經到了這雲州城的北門口。
在這城北的曠野之上,柳白果真沒聽到打鬥的動靜,耳邊則是響起無仙的聲音。
「現在州牧大人,媒姑以及周八臘都在會真山的舊址上邊。」
言罷,柳白再度感覺周圍的場景一陣變換,等他再看清時,就發現自己已經到了一處大坑邊緣。
而在他身前,則是還站著三人。
一襲紅裙的媒姑,穿著花袍子但是臉上卻帶著傷的周八臘,以及一個身材稍顯瘦削矮小的中年男子。
頭髮紮起,緒的鬍子很多,也很密。
雙眸極黑,面容威嚴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霸氣。
無仙到場後,也就雙手抱拳朝著這人彎腰行了一禮,「見過州牧大人。」
「嗯,勞煩無仙大神了。」
雲州州牧范元益看也沒看祂一眼,只是抬起左手揮了揮,示意祂可以走了。
而他的目光,則是落在了柳白身上。
臉上勉強擠出了一絲笑意,「柳公子?」
「不敢當,草民柳白,見過州牧大人。」
柳白不卑不亢的說著,既沒桀驁,也沒卑微。
「是你便好。」范元益說著左右看了眼媒姑跟周八臘。
柳白也注意到了,他倆的臉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范元益緊接著拍了拍巴掌,頓時這四周就有著一道青色漣漪泛起,包裹住了幾人。
「剛我已經和媒姑還有周會長都說好了,這事……暫且擱置吧。」
「周八臘請鬼神教殺你這事,他會給你賠禮,而且等著鬼神教這事情結束,你們之前的恩怨,我不會再插手。」
范元益說著又看了眼媒姑,最後目光又回到了柳白身上。
「你這年紀能有這實力,必有來路,但是媒姑一直說你不是來自神教……這樣吧,賣我個面子,不知柳公子可否答應?」
范元益哪怕是在問話,但是話語裡邊,卻依舊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語氣。
與其是在問,倒不如說是在威逼。
或者說是在……告訴柳白。
周八臘,他保了!
你們有恩怨,是你們的事,而且是之後的事,總之現在,我范元益在這,而且周八臘對我有用。
既然如此,那麼你柳白……就不能殺他周八臘!
這就是范元益的意思,而且還是擺在明面上的意思。
柳白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同樣的,先扭頭看了眼媒姑。
後者身上還帶著傷,臉上也是有著一絲病態的慘白。
范元益雖已經跟她「友好」的商談過了,並且還稍微用了點點警告,給這事定了調。
但是媒姑稍稍解釋一二,還是沒問題的。
所以她沉吟了剎那,也就開口說道:「范大人不允許神教插手雲州,並且要將已經伸手進來的神教,趕出去。」
「周八臘投奔鬼神教這事,范大人也早就知道了,但是一直沒有出手,目的就是想著引出這鬼神教在雲州背後的人。」
「所以一直沒有動手。」
「現在范大人已經快要收網了,所以……所以范大人希望公子先不要對周八臘動手。」
媒姑說完,柳白又看了眼周八臘。
後者被這麼當面「凌遲」,已經跟心如死灰差不多了,因而臉色也是黑如鍋底,極為難看。
「看我作甚,有本事就現在殺了我!」
周八臘心中已是有了死志,他自是知道自己拜入鬼神教,謀求更高這事,瞞不住。
但是范元益一開始沒有出面阻攔,周八臘屢次試探之後,更是以為,這是范元益默許的。
可誰知道,范元益竟是這麼個態度?
而且還完全是將他放在籠子裡養……這若是早點知道,也就還好,自己能早點走掉。
以自己修第二命的實力,這天下三國,大可去得。
可這結果偏偏是范元益親口告訴的,還是再將他徹底拿捏住了之後,才告訴他……
這還怎麼玩?
周八臘現在是生是死,都在這范元益的一念之間。
所以這左右都是個死了,周八臘自然是沒有什麼顧忌,面對柳白,也是大肆譏諷了。
但柳白也沒動怒,不值當。
只是他的目光在這兩人身上都看了眼,最後還是落到了這范元益身上。
畢竟他到了場,正主也就從周八臘變成了他。
所以柳白現在還想殺周八臘的話,也就得先搞定這雲州牧了。
柳白看著他,他也就這麼俯視地看著柳白,雙目絲毫不眨,看的很是認真,眼神也很是真摯,甚至臉上都還帶著笑。
「所以,柳公子能理解本州牧的,對不對?畢竟……大局為重。」
柳白聽著這話,終於是笑了。
所以他笑了之後,開口一句話便是……
「去他娘的大局為重。」
范元益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媒姑也是心中一慌,她知道眼前的范大人是什麼實力……怕是神龕都兜不住啊!
這近在咫尺的。
柳白卻好似沒有瞧見一般,然後繼續說了第二句。
「所以,州牧大人是覺得,我柳白的一條命,也就值你的一個面子,對麼?」
柳白這話一出,他背後的小草已是發出了低沉的吼叫聲。
好似是想著,一言不合就要動手了。
柳白卻是沒這感覺,反倒是伸手拍了拍背後的小草。
不管怎麼說,眼前的這范元益都是雲州明面上的第一人,在如今這關起門來成一統的楚國裡頭。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他范元益就是如今的雲州王!
或者再大膽一些,他直接宣布雲州自立,建立一個「雲國」,那也沒什麼人反對。
所以這樣的人,心高氣傲些,大局為重些,也都完全可以理解。
「本州牧並無這意思,只是希望柳公子能多為了我們雲州百姓想想,一旦神教徹底進入……我們雲州也就會跟現在的魏國一般,黎民蒼生盡皆淪為神教的所豢養的豬狗。」
范元益言語認真,話里話外,都是要柳白以大局為重。
甚至還挾這雲州百姓,以勢壓人。
周八臘聽了則是毫無顧忌的說道:「范大人既是以這黎民百姓為重,那為何不在神教剛進來的時候,就將他們驅趕出去,反而等到現在?」
「難道我臘八教弟兄們的命,就不是命了?!」
媒姑回答道:「周教主,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不同於媒姑的嘲諷,范元益甚至還認真的回答道:「這些神教都是一個性子,欺軟怕硬,這一下要是不打疼了他們,他們是不會放手的。」
柳白也不說話,就這麼默默聽著。
還真就被他聽到了些許有用的信息,比方說這魏國好像已經成了神教的快樂天地?
還有這范大人……未免有些太自信了吧。
他把這鬼神教當翹嘴釣,就不怕鬼神教事後報復,還是說……他背後真的有什麼勢力?
比方說,看似神隱的楚國皇室……
柳白做如此猜測著,但是這事情,歸根到底還是得落在他身上。
范元益的目光兜兜轉轉,最終還是落到了柳白身上。
「柳公子應當是會答應的,對不對?」
媒姑緊張的眼神也看了過來,她不敢想,若是這范大人真的對柳白動了手,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她先前也多加解釋,但是范大人……很自信。
周八臘同樣在看著,死亡已成定局的他,反倒有種坐山觀虎鬥的感覺。
反正再怎麼打殺,也是范元益跟這柳白的事了。
自己左右都是個死。
只是時間早晚罷了。
柳白也能感受到,這范元益的問話,頗有種最後通牒的意思。
但可惜……
柳白再度搖頭,「不好意思,我柳白是個沒有大局的人。」
范元益依舊面無表情,媒姑的表情則是僵在了臉上,眼神愈發擔憂,周八臘已經開始笑了,笑的還很開心,很是喜悅。
站在他對面的媒姑,甚至都已經能從他眼神之中看出話來,他好像是一直在那說。
「打起來,打起來!」
范元益也說話了,他先是嘆了口氣,「柳公子不願答應,本州牧也理解。」
「畢竟你們這些世家大族的公子爺,性命的確是比普通人要寶貴,別說死了,擦碰都擦碰不得。」
「說實話,本州牧其實挺討厭你們這些世家公子的,因為你們遠沒有那些老百姓好說話,你們只想著分剝利益,卻不想著付出……」
說著,范元益自嘲地笑了笑,「當然,這也是我混成了這雲州牧之後才有的想法,在當著雲州牧之前,我也是個世家公子。」
柳白笑笑不說話,就這麼雙手環抱胸前,看著這雲州牧。
范元益說著,忽而話鋒一轉,問道:「柳公子,這裡也沒外人了,說話也不會被別人聽見……可否交個底,你真不是神教來的?」
這話一出,周八臘也是豎起了耳朵,認真聽著。
他倒想看看,眼前這少年,到底是什麼來歷。
「不是。」
柳白搖頭,語氣篤定。
這沒什麼好騙人的,柳白也無須扯什麼虎皮,借用神教之勢。
「那就是隱世家族了。」
柳白這麼說,范元益也就信了,甚至還主動給柳白換了另一個身份。
「想不到我這如此偏僻的雲州,竟然也還有隱世家族在這,失敬失敬。」
范元益說著還朝柳白拱了拱手。
這下輪到周八臘錯愕了,他一直以為柳白是巫神信眾,可現在……不管是不是,都和自己沒多大關係了。
反正自己都快死了,其他的,自有著鬼神教跟巫神教爭奪。
「但柳公子應該也知道,既然已經隱世了,那就跟這俗世遠一些,最好不要插手這麼多了……你覺得呢?」
柳白聽著這話,終於開口了。
「范大人有什麼話,直說便是了,不必拐彎抹角的。」
「好,本州牧也喜歡柳公子這麼直爽的人。」范元益說著打了個哈哈,雙手合掌間,笑聲陡然一停,正聲道:
「要麼柳公子今天就拿出能壓服我范元益的實力,要麼……就按我范元益的規矩來。」
「好!這可是你說的!」
這話不是柳白說的,而是探頭出來的小草說的,而且還吼的很大聲。
「好,自是我范元益說的。」
這雲州牧臉上依舊帶著笑,只是說話間,他也放開了感知,不敢有著絲毫大意。
萬一真來個什麼狠人,給自己來個偷襲,陰溝里翻了船,那可就完蛋了。
柳白微微仰頭看著他的笑。
誠然,他的確是準備喊娘了。
因為周八臘這事,整得他心裡很不暢快,所以柳白才鐵了心要殺這周八臘。
可如今這范元益竟然為了他口中的大局,為了他的安排,要柳白停手……還說什麼賣他個面子……
呵呵,不好意思,我是有娘的人。
柳白清晰的記得,他當初在離開家之前,柳娘子曾經給他提了三點要求。
而那三點要求中的第二點就是……
「如果真遇見了讓你不開心的人或事,然後你又覺得娘能幫到你的話,那就喊我,不要顧忌。」
「畢竟你是有娘的孩子,不是沒娘的娃。」
想到這,柳白問道:「能問問州牧大人,今年高壽?」
范元益雖不知柳白為何問這個,但還是大致說了句,「快四百來歲了吧。」
柳白頷首,那就沒問題了,這麼老不死的,自己打不過,然後喊娘,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就當他準備開口之際,卻忽地聽著自己背後響起了一聲咳嗽。
「咳咳。」
范元益突然變了臉,忙躬身行了一禮,「晚輩見過大算道長。」
「嗯?」
柳白霎時回頭,只見自己身後赫然多了倆人。
還都是熟悉的面容,其中一個是身材高大,滿臉虬須,胸口肌肉高高隆起,像武夫多過像道士的大算道長。
另一個則是愛吃雞鳳尾,面容俊秀的過分的小算道長。
他們只一到這,柳白就猜到了什麼。
這倆老登多半是藏著修為,在這雲州城裡假扮普通人。
如若不然,他們怎麼能突破這范元益的布置,悄無聲息的來到這裡。
而且這范元益在他面前,還得自稱一聲晚輩。
「嗯。」
大算道長摸著自家的虬須,微微頷首,便算是見了禮。
范元益見狀,心中也是隱隱有了些許猜測,但又不大希望是他猜到的那個結果……
旋即,柳白回頭。
大算道長見狀,便是在幾人的目光當中,朝著柳白微微抱拳行了一禮。
「貧道,見過柳公子。」
柳白微微蹙眉,但隨後他耳中便是響起了這大算道長的聲音,「貧道跟……跟柳神有舊。」
「這次在觀內見著這范元益北上,便是好奇多算了一卦,沒曾想竟是跟柳公子有關,所以特此前來。」
事實上,這大算道長也沒說謊。
本就是他半夜被這范元益的動靜驚醒,好奇之下,一怒之下,他便算了一卦。
可這不算還好,一算下去,便是被某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存在看了眼,問了句。
大算道長只能吐了口血。
事後,大算道長退一步,越想越氣,這自己都吃了虧,算出了這原委,甚至都為此受了傷了都。
這怎麼能不找點場子回來?
於是他便來到了這裡,準備替這獨自出門的柳公子,撐撐腰。
充個門面。
而柳白聽著大算道長的解釋,也明白了,原來是跟娘親活躍在同一個時代的老登了,也難怪這范元益要在他面前自稱晚輩。
「道長客氣了。」
柳白虛抬了下手,沒辦法,縱使這大算道長都彎腰了。
他也沒那麼高。
大算道長見此情形,也便起了身,然後領著那瞪大了雙眼的小算道長,來到了柳白身後。
柳白也是適時回頭,看著自己面前這個臉色難看的雲州牧,認真問道:
「范大人,不知這大算道長,可否壓服你了,若是還不行的話……我還能再喊來一人。」
聽著柳白這話,最心慌的不是范元益,而是大算道長!
柳公子說還能喊人,他能喊誰,肯定是要喊柳神啊。
這自己都來了,要是還擺不平,還得逼著柳神親自前來,那自己這人情……賣哪去了?
那自己不是白來了!
所以不管如何,這事,自己都得搞定。
於是大算道長也就抖了抖自己的衣袖,然後上前一步,俯下身子看著這范元益,微笑道:
「小范大人啊,能跟貧道講講道理不?」
「若是講不了……貧道就只能跟你講講道法了。」
范元益抬起頭,一臉的絕望,「晚輩……晚輩自當聽從大算道長安排。」
大算道長見狀,也是伸手拍了拍這范元益的肩頭,微笑地說道:
「挺好,貧道剛給你算了一卦,你小子應當是能活的長久。」
——
(不出意外明天能加更了,更個一萬三左右,能寫完這段劇情,然後求個月票,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