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物已除,整個墓葬裡頭暫時也算得上是安全了,所以兩人很自然地分開,各自在這墓葬裡頭尋找著線索。
若說別的事,談笑還能用道術稍微輔助一二,可此刻搜尋線索這種事。
著實有些難抵。
倒不如靠運氣撞撞了。
他手扶著蠟燭,開始在這些牆面上一點一滴的尋找,一般來說,古墓裡邊如果沒有專門的往事碑,那麼墓主人生平的點點滴滴,就都會被記錄在這墓穴的石壁上。
可他一點點的摸索看去,卻是什麼線索都沒找見。
反倒是另一邊,來時的路上,傳來了石几的叫喊聲。
「道長,道長!」
「你快過來!」
他發現什麼線索了?
談笑以手護著燭火,快步的離開了主墓室,回到先前有石棺的耳室,石几不在這,他的聲音是從第一個陪葬室里傳來的。
那裡是有著很多扇石門的地方。
談笑走到這的時候,石几正伏在第一扇石門的門後,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瞧見談笑的聲音,他急忙說道:「道長,你快過來看看,這裡也有壁畫。」
談笑來到近處,石几主動讓開了位置。
燭光灑照,談道長探下身去,果真發現這門後刻畫著一副副圖案,他看了幾眼,眼神中忽而露出一絲詫異。
「樓古國?」
……
「是的,當時我們這就屬於是樓古國的統治範圍。」齊先生抿了口茶水,緩緩說道。
李道玄問道:「那為什麼現在不是了?」
「這說來就話長了,當時我們樓古國可謂是盛極一時,打的周圍的西夏國,月氏國,休蘭國都沒得脾氣。」
「可誰知天有不測風雲,我們這樓古國出了一位一心修仙的國主。」
「偌大一個強國交到他手上,短短不過十年,就分成了大小一十二個國家。」
齊先生搖頭嘆氣,很是惋惜。
「現如今,離樓古國也都過去快上千年了,好多人也都不知道這些歷史嘍。」
李道玄攤手,他手心上握著的,是一枚小小的雙開金門,造型很是精緻。
這是他和周丫丫,還有齊先生從前兩天下的一個墓葬裡邊挖來的。
當時那墓室石棺裡頭,什麼都沒有,只有這枚雙開金門。
他不認識,齊先生也只是說有點眼熟,回來翻了兩天的古籍,這才找到線索。
「我覺得這樓古國應該就是這第三層的核心所在,你覺得呢?」
李道玄也沒顧忌齊先生的存在,直接當著他的面就跟周丫丫說道。
「我都聽你的。」
周丫丫兩眼放光,這幾天的盜墓生涯,著實是把她的心思都拿捏住了。
無他,驚險又刺激。
還有好處可以拿,這讓她這個鬼,怎麼抵抗得住?
似是見李道玄下定了決心,齊先生笑著說道:「這樓古國的墓葬,我的確還知道一處,道玄你若是想去,等過了人日,咱們就出發。」
「行,可以。」
李道玄自無不可,反正盜哪個墓都是盜墓,倒不如去探探這樓古國的秘密。
見其答應下來,齊先生心中也是隱隱有了些許期待。
無他,他縱橫盜墓界幾十年,從未見過李道玄這種狠角色。
那哪是盜墓?
那分明就是進地底拿自己的東西一般簡單。
別人是逢山開路,遇水搭橋。
他倒好,逢山開山,遇水涉水,端是一副百無禁忌的模樣,甚至就連當初墓葬裡邊的那個鬼。
那個讓所有土夫子最為恐懼的存在,在他眼中都撐不過一刀。
「好了,這趟下墓的收穫也就這樣分,勞煩齊先生給我和周丫丫也準備一套齊全些的東西……」
李道玄說著伸手在那一箱子的金銀珠寶裡邊拿了倆發黑的銀元寶和一個金元寶。
「餘下的這些,夠吧?」
「夠夠夠。」
齊先生連連點頭,笑的都快合不攏嘴了。
時至此刻,李道玄也再沒在他身上看到正經夫子的氣息,端就是一個再土夫子不過的土夫子了。
從他這齣來後,李道玄兩人便是走在了回家的小路上。
周丫丫把玩著從墓葬裡邊撿來的一枚小巧精緻的玉佩,嘀咕道:「還沒我當初的一半好。」
「對了李道玄,你給齊先生那麼多財寶做什麼,買些東西,哪用得著這麼多。」
周丫丫覺得這不像是李道玄的性子。
「沒事,他要懂事的話,我就在他那寄存一下,要是不懂事,我就順帶連他那份一塊拿回來。」
聽到這話,這語氣,周丫丫這才放心下來。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下個墓,被那墓主人給奪舍了呢。」
「想哈呢。」
倆人有說有笑的回到了各自的家中,嗯……回去的路上是有說有笑的,可等回去之後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李道玄在給家裡講了許久的大道理,又給了一錠金子,這才得以逃脫。
至於周丫丫,李道玄去了一趟周家,差點沒被周父用掃把給打出來。
倆人回來的日子是正月初六了。
明天便是正月初七,即是人日。
在來到這第三層世界之前,李道玄承認,他是不知道什麼叫做人日的,但抵不住這節令世界需要。
所以早早的,他就在齊先生那裡打聽來了有關人日的習俗。
相比較李父李母,齊先生走南闖北,再加上還是個夫子,所以知道的自然多了些。
當即便是給李道玄普及了這人日的由來以及幾個習俗。
古語有云:「歲後八日,一日雞,二日犬,三日豕,四日羊,五日牛,六日馬,七日人,八日谷,其日清明,則所生之物慾,其陰則災。」
久而久之,也就有了人日的這個習俗。
其一名為「食七羹」,大致就是說,人日這天,要燒七種菜做成菜羹來吃,以象徵七日之數。
若是放在先前,李道玄說出這話後,保不了又是要挨一頓批。
但昨天給了家裡一錠金子,所以什麼要求都好提。
其次就是戴華勝,這個好解決,李道玄也都和周丫丫說好了,倆人互贈一下就好了。
是一種方形的髮飾,意思到了就行。
太平團則是一種糕點,炒米成團。
這個和李母說了之後,她也答應了。
所以說,齊先生所提到的三個習俗,都有了解決的方法。
李道玄自認為這人日,本就是個小節日,所以說只有這三個習俗,也算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日當晚,他也沒有早睡,一直等到日月更迭,次日來臨之際。
他才從枕頭下邊摸出自己的升塔令。
也不用點燈,上邊自有盈盈光芒亮起,文字顯現。
【節令:8】
【壽元通寶:2】
【人日:已完成0,未完成5】
「嗯??」
五個?
躺在床上的李道玄表情有些錯愕,這屬實是有點超乎他的意料了。
不出意外的話,齊先生跟他說的那三個鐵定是了,那還剩下的兩個。
看來只能明天睡醒了再找人問問了。
至於直接不管,等鬼來,然後殺鬼,這點李道玄也想過。
是個辦法,但不太得行。
殺鬼獲得壽元通寶,可真想要獲得這玩意,下墓殺鬼是一樣的。
但是這節令可就不一樣了,只能通過完成節日習俗獲得。
而且這第三層,本來就是叫做節令世界,而非盜墓世界,所以要想在通過這第三層時,兌換到丘無名所需的那枚令牌,多半靠的就是節令。
而非這壽元通寶。
這玩意多半是有別的用途,李道玄初步推測是能增加人的壽元,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又是這鎮邪塔器靈的陰謀。
所以歸根結柢,這節令的獲取,還是極其重要的。
【節令巡查四時,貪婪的殺豬匠意識到了事情的輕重緩急,但是好像並沒有什麼用處,才疏學淺,不愛學習的你,把握不住各個節令的習俗,你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機會從你面前溜走。】
【貪婪的殺豬匠意識到了,只靠手上的刀,似乎解決不了所有問題。】
面板依舊陰陽怪氣,但也不得不承認,面板說的的確是這麼個道理。
這個時候,單靠武力也解決不了問題……但也不盡然!
李道玄深呼吸一口,想到了那麼一絲對策。
但一切都還得天明了才行,昏沉沉的黑暗之中,李道玄把升塔令塞回了枕頭底下,這感覺讓他頗有一種上輩子晚上玩手機的感覺。
翌日。
還是早餐,李母就給他準備了「七羹」,這種感覺讓李道玄有些難頂。
雖然知道這只是場夢,換成遊戲的說法的話,那麼李父李母都只是NPC,可饒是如此,他倆依舊給了他一種父母的觀感。
而這還是他清楚自己是在夢裡。
可若是失去了之前的記憶,完完全全就是重新開始一段人生,一段沒有邪祟沒有詭異的人生呢?
李道玄恍惚間,好似有些明白了,為什麼這中九流的紅樓,能讓這麼多人沉迷了。
但很快,他的這些雜念心思就被周丫丫打破了。
她嬉笑著拿著一個花環從外邊蹦蹦跳跳的走了進來,李道玄也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一個,嗯……讓周丫丫看了小臉一垮的花環,甚至都不能算是花環了。
就是李道玄隨意用竹子編成的一個頭環,還賊大,周丫丫往頭上一套,都直接吊在脖子上足以當項圈了。
這讓她更是難頂,若非是為了習俗,她都想把送給李道玄的花環拿回去了。
「沒這麼簡單,還有兩個習俗是什麼我們都還不知道。」
李道玄強行轉移了話題。
「嗯?」
「還有倆?那是什麼?」說起正事,周丫丫也只好將先前的事情放下了。
「不清楚,我準備再去找齊先生問問……如果他在家的話。」
「好,我跟你去。」
倆人一拍即合,當即出門。
熟門熟路的來到齊先生家門口,來到那片竹林裡邊。
大門緊閉。
昨日拿了大筆錢財的齊先生,今天顯然是去置換裝備,為下一次下地做準備了。
「那只能去問問鎮子裡的其他人了,鎮子裡還有誰比較老,知道不?」
周丫丫絮絮叨叨地給李道玄提著辦法。
他也從懷裡掏出了自己的升塔令。
只是剛剛掏出來,他就「嗯」了一聲。
「怎麼了?」
周丫丫也探頭過來了,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和詫異。
「這人日的習俗……竟然自己完成了一個。」
【人日:已完成4,未完成1】
「咦,真的?你幹啥了?」
「不清楚。」
李道玄眼神閃動,回想著自己出門以來的遭遇……只覺得平平無奇,也沒回想起自己做過什麼特殊的事情。
周丫丫倒是看得開,直言道:「那就不管了,反正完成了就行,咱去找人問問,這還有一個習俗是什麼。」
「嗯,走吧。」
……
與此同時。
青山鎮。
石几雙手一攤,好似很無奈地說道:「習俗?這不有手就行嗎?」
談笑就坐在他身邊,把玩著一枚野豬牙,這東西,在陰墓裡邊,也是個好用的玩意。
聽到石几的言語,談道長輕笑道:「行啊,下次就是立春了,民俗裡邊來說,立春可是個不亞於春節的大節日。更別說今年的立春還剛好撞上了元宵。」
「到時貧道就不跟你說了,看你的手有多行。」
坐在躺椅上翹著二郎腿,不斷晃晃悠悠的石几老臉一黑。
他做不出來那種舔著臉求饒的行為,於是憋了許久,只是憋出來一句話。
「習俗?對談道長來說不是有手就行嗎?」
「行了,收拾準備一下,一會就出發。」談笑收起了野豬牙齒,拍拍屁股起身。
「這麼急,一天都待不了?」
石几有些錯愕。
「嗯,我們要儘早弄清這樓古國的秘密,只能根據老夫子說的,去那個位於遊子凼的古墓去看看了。」
「行,那我去收拾一下,咱們待會就出發。」
既然說開了,也有了上次下墓的基礎,石几自然知道準備充分一點了。
「嗯,記得和你家裡說,吃過午飯,老地方匯合。」
「好嘞。」
兩人各自分開,午飯過後,換了身嶄新裝備的談笑來到了鎮子北邊的後山下。
石几這次是早已在這等候了。
而且和上次相比,他也背了個囊袋,還將那把不知道從哪撿來的老舊朴刀換了把嶄新的長槍。
槍桿中間分開,若是在墓里狹窄施展不開,便可當做短槍使用。
若是可以,便將前後連接起來,當做長槍揮舞。
「喲,道長這還帶著繩子……」
石几話音未落,談笑就把那捲死沉死沉的麻繩丟了過去,「你背著。」
「好嘞。」
石几別的好處沒有,就是有著一把子力氣,所以背個東西什麼的,自然不在話下。
「這次路途比較遠,走過去可能都得兩天時間,你最好有個準備。」
談笑事先便找老夫子要了這附近的堪輿圖,自然也知道了這前往遊子凼的路線。
他領路,跋山涉水,終於在第二天的傍晚來到了一處山谷前。
山谷左邊的是緩坡,右邊則是一懸崖峭壁,其間只有中間有一條一線天的羊腸小徑從中經過。
到了這,石几拄著長槍,左右張望了眼。
「鐵定是右邊吧?」
「嗯。」
走了兩天,還是普通人的身體,談笑也感覺到了一絲疲憊,他看了看手上的堪輿圖,最後指著右邊懸崖峭壁上的一個小小的洞口。
「入口就在那。」
「什麼?!」
石几看著那位置,伸手上下比劃了下,頓時知道他身上背著的這麻繩是做什麼用處了。
「那我們現在上山頂去,然後明天一早下洞?」
「貧道是這麼打算的。」
談笑說著抬頭看了眼天色,「路上記得看看,找棵松木做火把,進洞之後估計需要。」
「行。」
石几說著把長槍拆成兩把短槍,收在了身後的槍袋裡邊,又從中拿出了一把磨得十分鋒利的柴刀。
從這進山還好,等到了上山的時候,就需要他開路了。
倆人稍微修整了片刻,便再度出發,很快,他倆就來到了懸崖中間的一線天。
原本外邊還是草木叢生,可進入這之後,情況便是完全相反了。
地面一片碎石,寸草不生。
石几只是走了幾步,就停下了,天色本就臨近傍晚,再加上這兩側都是高山懸崖遮擋,因而這山道裡邊已是很昏暗了。
「道長,前邊有人!」
石几收起了柴刀,從後背拿出了剛剛放好的長槍。
談笑走到他旁邊,眯眼看去,「走吧,放心,那不是人。」
「不是人?」
跟著談笑,石几很快也就走到了他所看到的那個「人」的不遠處,離著近了,他也終於看清。
果真不是人。
是一個石像,一個單膝跪地的甲士石像。
「這裡怎麼會有石像?」石几手持長槍圍著轉了一圈,又四處看了看,「該不會是那個墓裡邊的吧道長!」
談笑眯眼看著這個身披甲冑的石像,又往左邊走了幾步,抬頭看去。
昏暗的天色間,在這懸崖的半山腰處,一個黝黑的洞口極為醒目。
「或許我們不用上山頂了。」
石几也注意到了他的動作,跟著抬頭看去,也是看到了那個洞口。
「道長的意思是,那就是墓葬?」
「八九不離十。」
從這到那個洞口,雖說是懸崖,但一路上去還是有不少石頭凸起,以他倆的身手,想上去也並不難。
「先在這生火搞點東西吃了,然後再上去吧。」
談笑開了口,石几當即卸下身上的囊袋,從中取出了兩塊乾糧,還有一塊新鮮的野豬肉。
別問,問就是靠山吃山。
談笑從附近找了點山上落下來的乾柴,石几用火石打了幾次,可都是剛剛燃起點火星就又熄滅了。
一線天的地形,過堂風特別大。
無奈之下,兩人只好把火堆轉移到那石像身前,這才點燃。
而此時,天色都已經徹底漆黑,沒有月光,只有呼嘯的風。
烤著冷硬的乾糧,再把野豬肉切成厚厚的薄片,也架在火堆上炙烤,頓時香味撲鼻。
也算是兩人在這黑夜之中難得的慰藉了。
談笑伸出雙手在烤火,石几則是轉動著豬肉,防止被烤糊。
兩人就這麼等待著,可恍惚間,在這黑暗之中,竟然又伸過來了一雙手。
還伴隨著一聲陰惻惻的聲音。
「這天,可真冷哈。」(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