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這一次失敗的經驗,去套下一次的行動,聽起來就像是在送死一樣。』
林峰不清楚帝發是怎麼想的。
但是現在的情況大家都看的清楚,這些人不管是從鯀留下來的信息之中,得到了什麼消息,他們都失敗了。
畢竟在大湖之中生活之人,不管怎麼樣,對於息壤和「神人」的需求,都和生活在大河旁邊的民族一樣,不能不依靠水源,但是也不能不防備水源。
水是生命之源,可以帶來生命,但是水也可以輕而易舉的除掉所有的生命。
林峰心裡吐槽。
失敗是成功之母,但是用老媽的經驗去處理老媽處理不了的事情。
怕是也會重蹈覆轍。
現在看起來,帝發他所得到的信息,一定要比這些失落在這裡的人要多的多,他的準備也更加的充分,不然的話,他也不會選擇來此送死。
『帝發是急了,但是他不是瘋了。』
又一個奇怪的念頭,念頭到了這裡的時候,林峰下意識的看向了自己的手指,在他的手指上出現了一道火焰。
奇怪的是,這一道火焰只能他看到。
別人都看不到。
不管是「方相氏」還是「帝發」,都完全看不到這一點火焰,這一點火焰就好像是獨屬於林峰的寶物。
林峰悄無聲息的把玩著此物,這一點火焰很快就進入了林峰的身體之中。
很奇怪的念頭,這些火焰不斷的對著林峰竊竊私語。
「本師」。
林峰皺眉,大量的記憶出現在他的記憶之中,這是他的一生?
林峰不知道,但是這些記憶太真實了。
不動聲色的跟著帝發。
帝發走的越發的快了,在這黑暗之中很容易失去方向感和目標,其餘的人都緊緊的跟隨著帝發往前走,不管是從什麼角度來看,帝發都符合一個合格的統領者。
他是這裡知道消息最多,最冷靜的人。
林峰沒有回頭看,但是他聽到了噗噗噗噗的聲音。
那是大量沙礫粘在了天花板上的聲音。
可惜的是,此處的火焰就算是再高,也照不亮天花板。
帝發也不允許所有人朝著後面看。
「不許後看,違令者斬!」
他的命令霸道的厲害,林峰只能繼續向前。
在這一條路上。
林峰看到的細節更多,他看到更多的屍體被埋在底下。
其中有一些人,不是那些鯀的追隨者,他們更加的高大,在他們的身邊也有一些動物的骨骸,更重要的是一個人身上,他的身體是「空」的。
是蟲巢。
「這都是九黎族的巫師。」
瞥了一眼,帝發開口說道。
越是往裡面走,就越是可以看得出來,過去這個廣場一定一座祭祀廣場,地上刻著的是火焰溝壑,是咒文,不過黃沙之中。
這些火焰都被結構成為了沙子。
無法燃燒。
還有一些沙礫的基石,應該是祭祀的物件,可是現在都徹底的沙化。
不清楚是什麼樣子。
所有人都開始緊張了。
隨著他們的深入,兩邊的砂礫開始越來越高,這種情況不有的人不緊張,越是裡面的砂礫,反而越是放鬆。
反而越是安全,老老實實的沉睡著。
帝發說話的聲音不低,可是大家都很害怕。
帝發告訴他們,不用緊張和害怕,「我們叫醒不了他們的。」
帝發說道。
「人類怎麼可能叫醒自然呢?」
……
杜甫有一句詩詞叫做「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
這句詩詞用在現在也很正常。
陰間深處,大量的黃沙從所有人的頭上落了下來。
張道陵此刻,就在青山祭酒身邊,他貼身保護青山祭酒,因為他知道,青山祭酒也是他成道的一部分。
毫不誇張的說,誰要是傷害了青山祭酒,誰就是和張道陵有解不開的仇怨。
阻道之仇,不共戴天。
雌雄雙劍作為最為頂尖的法器,盤桓在張道陵的身邊。
在那巨大的青銅棺槨之前,有一座燃燒的大山攔住了他的去路。
青山祭酒看著這燃燒的大山,眼神之中未免有些兔死狐悲。
他在這大山出現之際遇,雙手行禮,是對於同道者、殉道者的尊重,這青銅棺槨之中的屍體,所言非虛。
他沒有誆騙眾人。
他的確是在歷史之中,抓住了很多史官,只不過這些人不知道的是,史官在很早之前就分裂成為好幾種流派。
「道不同,不相為謀」。
像是史官這樣的存在,意志堅定,幾乎不可說服。
到了道理相爭這種層次,沒有捷徑,要麼像是佛陀那樣,降服外道,要麼就是孔子誅少卯,從根源上出發。
總是會有方法手段的,只不過當時的史官是分裂了,根據理念的不同,他們各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張道陵此刻含怒而動,展現了驅魔的手段。
物理驅魔,不像是被放逐到了陰間的被遺忘之物,被雌雄雙劍斬殺之物,被青山祭酒見證,哪怕是在陰間深處,那也絕無復活之可能。
這裡倒了一地的神頭鬼臉。
這一會,這些神頭鬼臉死透徹了。
張道陵也並不放心這些神頭鬼臉,要不是今天時間實在是倉促,可能他還要起來一道法壇,想要利用這雌雄雙劍的特性,逆流而上,和青山祭酒一起動手,從源頭斬殺了這些妖孽!
這一招,張道陵尚未使用過,但是遇見了這樣的敵人。
青山祭酒的敵人,就是他的敵人。
為了以防萬一,這種法術,也不是不可以動用。
就在快要到了入港的時候,這天上開始下起來了砂礫,遇見了這樣的情況,就算是張道陵也都謹慎的放下來了手中的雌雄雙劍。
重新躺回去的屍體,沒有說話。
他只是從體內都透露出來了一種歡愉的意思。
張道陵看向了青山祭酒,論起來這漢朝末年的妖魔鬼怪,張道陵是最熟悉的,但是要是說這些古老的,古怪的情形。
青山祭酒才是此中老手。
張道陵看一眼青山祭酒的表情,就知道來者不善,他問這青山祭酒這是什麼,青山祭酒說自己不知道這是什麼。
但是絕對不對勁。
天空之中的砂礫越來越多,青山祭酒已經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有某一種東西從被遺忘的歷史之中被人拉了出來,能夠以一人之力拉出來這種自然的,也就只有史官。
反正他是沒有見到什麼自然。
那麼能夠從歷史之中拉出來這些自然之物的,就只有林峰了。
這是在搞什麼?
鬥法之中,青山祭酒看到了不遠處的青銅大門,青銅大門死死的關閉著,一點縫隙都沒有。
甚至於可以這麼說,這一扇門,就是一體鑄就。
在鑄就的同時,就沒有想過開門的可能,但是青山祭酒很清楚,林峰就在外面,因為「遊戲機」就在這後面。
到了近處,才能察覺到「遊戲機」的所在,可是「遊戲機」現在處於「宕機」狀態,這個「宕機」還是青山祭酒新學會的詞。
能夠叫「青山遊戲機」都開始「宕機」之物。
「自然。」
青山祭酒也不敢貿然上前,主要是他不清楚這後面到底是有多少自然。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事情已經快要超出了他的想像。
雖然他不知道林峰具體是和多少自然有了深切的牽扯。
但是以己度人。
他知道,在見證的過程之中,他們這些人都是和一些誰都不想要有聯繫的難以想像之物有聯繫的,這種聯繫叫人心中發怖,就算是史官,有的時候也無法抵抗這些恐怖之物。
走陰路尚且都會遭遇不幸。
更不要說是史官了。
青山祭酒看了一眼張道陵。
「速戰速決,問題不在這裡,問題在門後。」
「這也不是帝發,這是帝發最後留下來的戾氣和執念,應該也是一些我沒有見過的法門。」
青山祭酒是沒有法子了。
他是看出來了,眼前的情況,就是有人在阻攔他們。
這一座山被暴露之後,這後面真正的主人已經不再關注這些事情,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青山祭酒很不安,因為他知道,帝發不是傻子,作為夏朝時候的君主,並且在時間之中,看到了這個世界本質的人,他是知道,他的死亡被史官看到是一個定局。
但是要是一個史官殺掉另外一個史官,就可以改變這種定居。
也就是說,他的死亡,不算是真正的死亡。
哪怕是被見證的死亡亦是如此。
所以,每一個史官,他終身都生活在陰影之中。
帝發敢於這樣做,是因為林峰麼?
是因為這大門,可以剝奪林峰的資格麼?
青山祭酒想到了這件事情,有些緊張了起來,站在他身邊的張道陵感受到了青山祭酒的緊張,所以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流出來了鮮血。
張道陵撐到之前,是在龍虎山煉製過丹藥,他在龍虎山煉製丹藥的時候,丹藥成,天上祥雲成龍虎之樣子。
所以證道之地,實在鶴鳴山,但是他和龍虎山有牽連不斷的淵源。
他的血,自然帶著一股「類自然」的氣息。
沒有用血液畫符,張道陵一動不動的看著眼前的高山,這高山有些意思,有些遠攻不破的意思,但是很明顯,要是將裡面的人引出來。
青山祭酒下意識的從自己的袖子裡面,拿出來了一個一瓷瓶子。
這小瓷瓶子上面,自然而然的帶著一股子特殊的氣息,很明顯,這也是和高原上氂牛教門的魚的骨灰一樣,是一些特殊物件。
用來儲存張道陵的血液,十分合適。
張道陵服用了大藥之後,他自己就成為了一尊大藥,但是很顯然,吃人修仙並不是主流修仙形式,能夠吃了現在張天師的人,壓根就看不上這種情況。
並且想要吃掉張道陵的人要思考一件事情。
那就是看他的胃口是不是很好,能不能消化的了張道陵了。
要是消化不了張道陵。
少不得要出現一個佛祖破肚而出的故事了。
區別就在於,佛祖可能會覺得自己從佛母的肚子裡面破肚而出,稱呼他一聲佛母。
可是張道陵就不一定了。
張道陵一定會舉起來自己的雙劍,大喊一聲,「妖邪,受死!」
強者都有自己的道路。
想要走捷徑的,那就要看看張天師的手中雌雄雙劍,是否還鋒利!
還有件事情,青山祭酒一直隱藏在心裡,沒有告訴過別人。
那就是歷史的發展,有偶爾,但是也有許多必然。
張道陵的證道之路,本來就好像是一種必然,他一定會在某一個時候證道,就好像自然就會成為自然,在古老的大禹治水的年代,就一定會有那一場洪水一樣。
無法避免。
誰都不能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就是規律,一種似乎是命運,但是絕對和命運沒有關係之物,其中到底有什麼原因,不清楚。
有專門來研究這些事情乾的史官。
但是根據青山這一脈的人觀察,能夠去做這些的人,他們的下場都不怎麼好。
接觸到了深層次的自然的話,沒有一個「史官」,或者說的更加極端一點,很少有人可以維持住自己,有的人被稱之為聖人,就是他們可以對自然,淺嘗輒止。
收攏其中有效之物。
並且走出來自己的道路。
完全沒有「人是有極限的,所以我現在不當人」了的這種想法。
但是,這也只是一種感覺,一種想法,沒有經受過任何的考驗。
看起來,張道陵䦹不是很喜歡別人來試一試這是不是正確的。
鮮血流了出來。
黑色的大山之中,裡面的存在,開始蠢蠢欲動了起來。
張道陵童孔十分冷漠,這個「年輕」的道士眼神之中似乎是有雷火閃動。
這裡聚集了詭異,人造自然,自然,類自然於一體。
就算是一些呈現出自然現象的陰間詭異,也都不會靠近這裡,這也是一些研究自然的史官好奇的事情。
那就是這些自然,會不會有「王不見王」的想法。
就在這模模湖湖的思考之中。
黑色的山石之中,開始逐漸有隱藏之物跑了出來。
張道陵笑了起來。
青山祭酒往前湊了湊,張道陵沒有好氣的說道:「往後面退些!還有,我的血。」
他說話的當口,一股風吹來,將青山祭酒吹得踉踉蹌蹌的朝著後面退走。
看起來,張道陵是不希望自己有一滴血出現在青山祭酒的身上。
按照道理。
青山祭酒是不會謀害張道陵的。
但是張道陵可不想要賭一賭這個萬一。
人,不能陰溝裡面翻船。
特別是史官這個陰溝,是出了名的陰險、可怕!
……
林峰的眼神開始逐漸明亮,他還不知道這是一個機會,但是他知道自己好像是獲得了什麼了不得的信息。
「本師」的一生,緩緩地從他眼前流過,每一次他恍忽的時候,都會有人(帝發)提醒他,將這一種「和本師二合一」的想法,分開兩半。
並且他腦海之中還有騰蛇的虛影,這騰蛇十分肅殺,並且它會在重要的時候提醒林峰。
『史官』。
更重要的是,林峰隱隱約約看到了一棵樹,也在火焰之中。
和禍斗,和騰蛇不一樣,這一棵樹,林峰感覺極其的順眼,就好像這一棵樹就是他自己一樣。
他一邊攫取「本師」的知識,另外一邊,他再次看向周圍的一切,就有了不一樣的看法。
旁邊,兩邊的沙礫高如山堆,只要他們稍微傾瀉下來,按照這裡的沙量,只需要一個眨眼的時間,就可以將他們淹沒。
他們這些人,就會和那些沒有逃跑離開這裡的部落之人一樣,化作乾屍。
可是林峰此刻,終於不再緊張和恐懼,因為他可以確定,這就是「自然」。
這裡,可能是曾經旱魃留下來的地方!
根據「本師」的經驗,旱魃是一個「假想的形象」的可能,要高於這裡真的有一個青衣女神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