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了要是出現了什麼事情,張天師會動手協助,但是現在看起來,做人還是要靠自己。
大老說的話,不能太當真。
不清楚是不是張天師那邊出現了問題。
要是真的出現了什麼問題,那這裡的事情,就要自己解決了。
林峰示意往前走。
在這裡等著都沒有什麼用。
三位祭酒,每一位都做好了十足的準備,幾人來到了第一處房前面。
互相對視了一眼。
林峰打開了屋子,沒有翻牆,不清楚有沒有規則,但是在大部分規則之中,門都意味著「通道」。
從通道走和不從通道走,完全是兩碼事情。
這個房子,看起來相當低矮,只不過推開了房子之後,林峰就看到裡面的屍骨,橫著躺在一邊,看樣子是被人殺死的戰士。
「盾牌。」
「刀。」
「盔甲。」
上面都寫著名字,是一個字的名字,具體叫什麼,真不知道。
他被人殺死在這裡,不知道死去了多少時間,屍骨並未腐爛,可以看出來,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士兵。
這個年齡,在殷商時期,可以作為戰士,甚至可能有了兒子。
再往裡面看了一眼,屋子裡面,大量的屍骸堆積在裡頭,橫七豎八,沒有什麼規律。
「有人殺了這些士兵,將他們塞了進去。」
張祭酒說道,他是有經驗的人。
亂世年間,他見過人這樣做。
只是一次性,在一個民宅,塞進去這麼多的鎧甲武士。
林峰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
殷商時期的鎧甲武士,和後代的脫產士兵,非脫產士兵都不一樣,殷商時期,有鎧甲的武士,他們是世代相傳,不分男女,屬於軍事貴族,武裝貴族。
地位不低。
這些武裝貴族,全部都在某一天,被人殺死之後,塞進了一個房子裡面。
「檢查一下傷痕。」
林峰說道。
大家各自施展手段。
只有林峰的手段,是最簡單樸素的。
望聞問切。
問,已經有人在問了,周祭酒想要將這裡殘留的殘魂招魂出來。
無果。
這些人「寧死不說話」,周祭酒也沒有法子。
趙祭酒的手段更加的奇異,點起來了蠟燭。
叫這些屍體平躺在地上,以蠟燭燈火,替代此人的「三魂七魄」,想要逼問出信息來。
也失敗了。
林峰朝著周圍看了一眼。
低著頭看著這些屍體。
他們的身上,都是足以致命的傷痕。
動手的人,無情又殘酷,在確認這些人已經死了之後,依舊進行了補刀。
並且在這些致命傷上面,至今都留下來了凜冽的氣息。
林峰低下頭,伸手去觸摸。
在他的手指上,大量的火星冒了起來,看的旁邊幾個人頻頻側目。
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林峰卻能感受的很清楚。
是「天帝」的力量。
這完全就是「天帝」殘留下來的力量,也就是說,「這是一場內亂,殺死他們的,也是殷商貴族。
可以藉助「天帝」力量的,自然就是殷商貴族了,從傷勢上來看,他們沒有進行一些超凡的進攻。
包括但是不限於卜筮,請求神靈協助,借用了「祖先神」和「自然神」的力量。
沒有大規模超凡戰爭的痕跡。
也就是說,這最有可能是一場王家內部的征戰,並且這一場戰爭已經到了王都裡面,九世之亂。
「小心一些,這可能是發生過九世之亂的王都,要是這樣的話,這裡處處都是危機。」
林峰說道,他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九世之亂。
除了九世之亂,沒有什麼情況是在殷商王都裡面進行征戰的。
哪怕是最後的滅國之戰,也是一樣。
鹿台自焚。
牧野之戰。
帝辛也沒有選擇和那些周朝的聯軍,在殷商王都進行巷戰。
再說了,周朝的士兵也不會祭祀商朝的「天帝」。
所以這也只有可能是內亂,將這個可能性告知了其餘幾個人,大傢伙兒的臉色都變得不太好了。
那樣一段歷史,林峰真不知道。
他問身邊的祭酒,祭酒告訴林峰,他們也不知道。
「那是一段隱秘的歷史。
斷層太多,就算是想要卜筮,也卜筮不出來結果,更何況現在見到了這都城,就說明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幾乎已經死光了。
就算是活下來幾個人,也無力將這座都城從陰間深處拉出來。」
話是這麼說,可是每個人心中都加上一層陰霾。
他們也不清楚為什麼張天師為他們開的路,會突然和陰間古路融合。
迄今為止,他們沒有見到任何「行人」。
這是最為詭異的地方,凡走過,必然留下來痕跡。
陰間古路,它能夠被稱之為路,就說明這上面會是可以走「東西」的,至於是什麼「東西」,不知道,也不想要知道的。
從遠處而來。
他們一路上沒有見到任何的痕跡,直到見到了殷商古都。
這一條路的主人是誰,他們都沒有見過。
要是這些人是殷商的故人,那麼是誰將他們帶回來的呢?
仔細檢查了身上,他們都確定自己身上沒有帶著和殷商古都有關的信息。
只有林峰不一樣。
「可能是針對我來的。」
林峰說道。
他眯著眼睛,覺得這件事情可能是衝著他來的,因為他在這祭祀成神之法,很可能就出自於殷商祭祀之手。
要他做什麼?是傳承,還是另外一場血腥的祭祀?
殷商貴族是不是也會被當做祭祀品?
嚴格來說,是的,會。
帝辛就這麼幹過,不清楚其餘的殷商君主這麼幹過沒有。
越是高貴的禮物,祖先神和「天帝」就會越喜歡。
「希望殷商的天帝不會喜歡我,畢竟我們這裡也沒有什么正經的祭司。」
林峰說道。
其餘的祭酒得知了這個消息,他們都說道:「最好如此。」
拿出來了符籙等物,幾個人朝著前面繼續走。
大量的屍骸在民宅和後面的「工廠」之中。
越是朝著「祖先居住的聖所」前進,屍體就越多,應該說,這可能是九世之亂最後了結的地方。
王都被叛軍攻破,可能是因為「信仰」出現了變化,也可能是因為「傳承」出現了差錯——父傳子,兄傳弟這樣的傳承也並不靠譜。
只要其中有一個人心存念頭,就會出現大規模的「火併」。
後來的「嫡長子繼承制」就相當好的解決了這個問題。
什麼「立賢不立長」,什麼「擇優而選」,都不如穩定重要。
太子之位定了,其餘之人沒有了念想,也就不會有了更多不該有的念頭。
反正不管怎麼樣,九世之亂的確是造成了殷商的虛弱。
林峰他們現在就在歷史的洪流留下來的痕跡之中。
繼續前進。
……
鶴鳴山。
張天師微微蹙著眉頭,他背著雙手站在了高山之上,都沒有去搭理在自己書房掃蕩的青山祭酒。
陰間的時間流速和陽間的時間流速是不一樣的。
所以,他理應見到回來的徒弟和林峰,那一條路,他們過去,隨後出來,時間也不過是過去了一眨眼。
但是此刻,他們還了無信息。
這說明,他們進入了一個正常的時間流速裡面。
要是這樣的話,張天師更應該感知到他們的所在。
可是此刻,什麼都沒有了。
他的手指頭在默默的掐算,這是最簡單的算卦手段,嚴格來說,此時還不屬於道術、術算之列,是張道陵從一些巫覡的手段之中,學習而來。
學習,繼承,並創造。
張道陵並不覺得這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就像是老子,也曾經問過許多先哲,和他們一起討論一樣。
張道陵在效彷先哲。
只是越是掐算,他越是感覺到事情不對勁。
他感覺到一股朦朧的東西,籠罩在了他的掐算之上,導致了他的占卜結果,極其的曖昧。
「怪,怪,怪!沒有任何的線索。
他們為什麼還沒有出來?
時間是對的,這種情況,我還沒有見過。」
甩了一下袖子,張道陵默默的念念有聲。
過了片刻,他中指之上出現了一點寒芒,在自己的眉心一畫。
他的眉心就多出了一隻眼睛。
一隻法眼。
這一隻法眼望向了陰間深處。
渺渺無蹤跡。
他的眼睛可以查看到十方天地,卻沒有看到那四個人的軌跡。
不止如此,他還看到自己的道路在某一點開始了偏移。
和一條陰間古路連續在了一起。
這一條路,他居然沒有發現,也就是說,這些人走進了陰間,進入了走陰路之後,就被人調換了。
且他還不知道。
這無異於在老虎打盹的時候,薅老虎的鬍子。
張道陵勃然大怒!
「是誰?」
張道陵眯著眼睛,望著那條古路。
那條古路光潔無比,完全不像是有人走過的情形。
兩條道路匯集在一起。
「裝神弄鬼,不肯露面。」
張道陵目光之中,星光流逝,什麼都沒有看到之後。
高山之上的張道陵,更是雙手開始結印,在他的身後,大量的氣息出現。
整個鶴鳴山,仿佛是活了過來。
青山祭酒本來在書房之中「購物」,察覺到了這氣息之後,若有所覺,他走了出來,看到天空之中出現了一張老人的臉。
大量的精元,通過一股看不見渠道,進入了張道陵的身體裡面。
他背後的雌雄雙劍,都在震動。
見到這一幕,青山祭酒搖頭,可惜青山一脈,已經不再是「鑽研者」,如果是史官之中的鑽研者的話,他們一定會將「道家」當做現象,進行觀察。
「果然啊,真是了不起。
一種和自然足以匹敵的力量。
真不知道這是怎麼做到的。」
青山祭酒嘖嘖稱奇。
不過他還是睜開眼睛,仔細的觀察著能量輸送的道路,學習一手。
張道陵得到了這一股力量,由此神力之加持,他的眼睛之中星光流轉,並且還有大量的光芒出現。
刺入了陰間!
如此無畏的舉動也驚動了一些人。
張道陵不懼。
陰間古路,似乎一切都在他的眼神之下開始了倒轉。
林峰幾個人從這裡走向了陰間深處,隨後古路突兀的出現,兩條道路逐漸合一。
最後順著這條古路,走入了看不見的建築之中。
這就是「方才」發生的事情。
可張道陵並不滿意。
他繼續選擇時間倒轉。
然而,不知道過了多少年的時間,這條古路上面靜悄悄的,它一直存在於陰間深處,仿佛亘古以來,就在那裡,是陰間的一部分。
不是有人建造了它,是它和陰間在一起。
是一種「自然現象」!
張道陵不信邪。
看不到,那就說明他流轉的時間還不對。
他繼續倒轉,繼續倒轉。
不知什麼時候,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就連張道陵都摸不清楚時間的時候。
這一條古路上面,似乎真的出現了一些模湖到了極點的場景。
仿佛有人在上面走動。
見到這裡,張道陵方才滿意。
「到底還是露出了馬腳。」
張道陵仔細觀察,這些隱約又模湖的場景,終於開始了清晰。
張道陵就看到這似乎是一隊送葬的隊伍。
大量穿著青銅甲的士兵,從這一條道路上面走過。
奇怪的是,這並不悲傷,他們都帶著一股歡喜的感覺。
似乎察覺到了有人窺視。
這些人裡面,有一個抬頭!
神頭鬼臉!
張道陵凝視著這一張臉,這是標準的神頭鬼臉,
雖然這個詞語,是一個中性詞,經常被形容與眾不同,或者略帶貶義,但是用在這裡,是一個名詞。
神頭鬼臉,是人類長不出來的樣子,這些人歡喜的扛著一具巨大的青銅棺槨,走在這寂靜的,亘古長存的陰山古路之上,察覺到有人窺視,那人張弓搭箭,狠狠的一箭朝著張道陵目光所在的方向,射了出來。
「轟」的一聲巨響。
整個鶴鳴山似乎都震了三下,張道陵面對這一箭,也不由自主的退了三步。
每一步都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青山祭酒察覺到此,立馬奔跑過來,卻被喝止。
「都不要動,都不許動,啟動陣法,各司其職,不管聽到了,見到了什麼,都不許有任何的異動,聽我指揮!」
張道陵的聲音傳了出來,響徹整個鶴鳴山,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天師有令,自當遵從。
張天師站在高山之上。
不肯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