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和林峰沒有了關係,壁畫之中,對於犬戎這一扇門的描述就是,大門打開,周穆王的軍隊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大嘴啃了一口,人消失了。
現在,林峰遇上了這一扇門,他終於明白當時的場景是什麼情況了。
大量的西周軍隊,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消失不見。
就算是周穆王這種明顯有奇術在身上的人,都沒有辦法救人回來。
他們進入了門後面的空間。
那是一個沒有時間。
沒有空間。
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就連這一片黑暗,都是因為「它」出現在了這個世界上,出現的一種表達形式,只有深入其中的人,才能看到這一片黑暗。
這一扇門的確是一個空間和另外一個空間的隔斷,只不過一個空間是陽間,有時間、空間的區別,另外一個空間是陰間深處罷了。
它現在出現在陽間,還是一個機會!
因為它變現出來了「有」,所以可以被感知,發現,並且,反抗!
林峰也不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人!經歷過了三場遊戲,他不再是看著大老打架的人。
他也可以摻和一腳。
林峰的眉心,出現了一道血光,黃河石人的眼睛打開,看穿了這黑色,也看到了眼前的士兵。
這些士兵就站在他的面前。
他們還維持著朝前衝鋒的樣子。
甚至,林峰還見到了凝固在其中的戰車。
上面的應該是將軍。
可惜他們都停止不動。
這些物件,都凝固在了眼前的空間之中,在更遠處,是他不太能理解的空間,也就是門口的空間。
真正的陰間。
隨著他的注視,這些他不能理解之物,忽然有了改變。
他的思維改變了眼前門裡面的空間,又或者是門裡面的空間,察覺到了了林峰的思維,隨即,他看到了一片廣袤無比的土地。
在這一片土地之上,林峰見到了很多不可思議之物,他看到最多的就是神廟,大量的神廟矗立在空無一物的曠野上,被人遺忘之後,沉在了陰間深處。
隨著林峰眼神掃過去,這些被遺忘之物,都開始了「復甦」。
這就是撈偏門的人容易遭受不祥的原因了。
他們觸碰到了「不祥」。
受到了「不詳之物」的刺激,第一下,他身上存在了很久時間的「小廟祝護身符」,開始燃燒!
大量的香火衝擊在此處,形成了祥雲。
林峰感覺自己可以動作了。
隨後,林峰身上比兩千石氣運和佛息,再加上明朝龍虎氣駁雜在了一起的火銃也出現。
業火煉製成的祭火,燃燒在此處。
一隻白骨建木出現在了林峰的身後。
屬於鬱壘的氣息充斥在這裡,林峰終於開始繼續活動了。
不過他的出現,叫許多「不祥之物」開始復甦。
遠處的一處神廟之中,一隻腐朽的手抓了出來,它是最先忍受不住的人。
就一下,林峰身上的香火,被它帶走一半,不過它需要的不是這些香火,它需要的是可以將它拉出這裡的人,是媒介。
它還無法污染媽祖的香火。
媽祖信仰,已經成為了民俗文化的一部分。
它的大爪子再度收了回去,受到了傷害,想要再度動手!
看得出來,這些墮落到了陰間深處的存在,也不是真的想要墮入陰間。
它們並不能很好的和陰間匹配在一起,墮落在陰間深處,大多數都是在「坐牢」。
無休無止的牢獄時間。
它們也想要越獄,林峰就是地獄之中的蜘蛛絲,只要抓住了這蜘蛛絲,能夠往上爬多少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林峰發出大音,強行破開了一條路,鬱壘的一根樹枝指向了方向。
那應該就是逃出門範圍的方向了。
從這個方向看,林峰知道事情不簡單,因為那裡很接近於真正的「陰間」。
要是一個不小心,真的落在了陰間,林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撈他出來。
不過這些念頭還在思考的時候,林峰早就執行了。
這種時候,不能多想,因為場面瞬息萬變,只需要跟著淬鍊好的「意」和「本能」走就可以。
強行突圍!
一步一步砍殺了過去,那些神廟都有些蠢蠢欲動。
鬱壘的氣息並沒有震懾到這些陰間的存在,它們看起來都不怎麼怕被吊死在桃樹上。
要是林峰沒有看錯的話,在陰間,一個穿著破爛袍子的人,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看起來極其的古怪。
整個人的身體,像極了肉身佛,提前服用了一些防腐藥劑,並且控幹了自己全身上下的水分,他帶著鐵冠,卻不是承天觀裡面的鐵冠道人。
他眼神之中毫無神采。
放在哪裡,都是用一個死人。
他的身邊有大量的書簡,就是殺青的書簡,他看著林峰,忽然招手!
林峰身邊的佛息、龍虎氣,全部都被他吸進了肚子裡面,涓滴不剩。
這鐵冠之人一口氣吸收了這些之後,伸手拿出來了一卷書卷,朝著林峰拋擲了過去!
林峰:「?」
書沒有危險,林峰卻不想要留下這些書。
他手掌移開,打算拍開這一卷書。
這一卷書看起來有好幾斤。
可是要是沒有使用什麼特殊手段的話,這樣的一本書,哪怕上面都是文言文,實際上也承載不了多少的信息。沒有上下文,沒有句讀,光靠著語感,無異於破譯密碼。
猜,都可以猜,國內外都對於甲骨文和一些文獻都有懸賞,只要能自圓其說並且通過那些研究了一輩子的那些教授專家一關,就可以拿到懸賞。
只不過林峰是不打算試試這玩意兒,誰知道拿到了此物,會不會惹上什麼難以擺脫的聯繫。
但是這個時候,他看到這鐵冠道人脫下來了衣服。在他的皮膚上面,無數彩色的紋身以一種極其藝術的情勢出現,最後變成了一隻眼睛。
豎起來的眼睛。
在這眼睛裡面,還有無數密文,這些密文圍繞著眼睛中間的眼眸,看上去像是一種蘊含著隱秘意味的象徵物。
象徵性大於實用性!
史官?風水師?
不確定,林峰一把抓過了這殺青的竹簡。
在他的面前,再度出現了一尊影子,他攔在林峰身前。
他的身上,應該是穿著一件「百家衣」,這些「百家衣」的組成都是獸皮。
一位很古老的人。
他妄圖攔住林峰。
但是洪妮身上的天珠,火焰忽然噴涌而出,地藏王菩薩心咒再度傳了出來,將其擊退。
讓開了一條道路。
衝出此處。
眼前的黑色剎那之間消失,鬼哭狼嚎的聲音再度出現,林峰不以為意,他甚至覺得自己聽到了天籟。
沒有在這裡停留任何一點時間。
他朝著前面沖了過去。
眼前就是機關所在。
塤老師的夥計,也都在裡面,其實林峰在見到了塤老師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塤老師他們面對的絕對不是,或者不僅僅是那些機關。
因為塤老師出現在這個時間段,本身就代表了一個問題。
他接觸了一個沒有時間,或者時間顯示不正常的地點。
那個地方最有可能就是陰間。
也就是說,塤老師的夥計們,應該不怎麼安全。
陰間,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
「咳咳咳。」
機關深處,一行人往前走,這一次來蜀中深處的人數,為數不少,但是真正意義上到了這裡的人,寥寥無幾。
在路上,發生了好幾次「譁變」。
羅先生遇見的那一群人,就是想要離開的一隊人馬。
全滅了。
外面的一陣天翻地覆,外頭的人,也絕無幸理。
至於說這裡面的人,這裡面的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慢性死亡。
整個機關深處並不是沒有光源,恰恰相反,這裡的光源極其的充足,燃料這種在古代十分的罕見的資源,在這裡並不稀奇。
原本還有人好奇,這光源的燈油到底是什麼玩意兒打造的。
這麼多年還能燃燒。
但是現在,沒有人在意這件事情了。
一群人帶著防毒面具,這些綠油油的火焰之中,蘊含著致幻劑,好在一行人都是老手藝人了,進來之前就有防備。
現在一行人都沉默的往前走,致命的機關帶走了他們一半以上的人。
剩下來的這些人,原本打算固守待援,他們手裡有一張圖。
用人命堆出來一條路,叫塤老師出去,帶來高手救援。
其餘的人打算退守在一條安全的道路上,等待救援人員的到來,並且甩開追兵,但是叫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事情比他們想像的複雜。
他們被「驅趕」了出來,從兩堵厚重的牆面之中,強行驅逐到了前面的甬道。
他們不知道前面還有什麼機關等待他們。
大量的青銅,製造成了眼前的世界。
按照他們這些人的經驗來講,他們最開始,是不怎麼害怕機關的。
也不怎麼害怕粽子。
再精巧的機關,經過了幾十年,幾百年的時間,機黃會腐朽壞死,進行調配的化學物質,也會失去效力,除非大力出奇蹟,直接用水銀做成一條河流,用最為樸素的方法對抗外人。
只要還是一個談及生物,就要防備水銀中毒。
這樣可能還有些作用。
但是此處不一樣,前面追殺他們的怪物,像是某一種被「種植」在了青銅甲胃裡面的生物,雖然這樣說起來有些抽象。
但事實就是這樣。
就算是用了炸藥,炸開了這些青銅甲胃,也沒有什麼大的作用。
在這些青銅甲胃之中。
血肉寄存在甲胃之中,形成了一個完整的生態系統。
和人不一樣的是,這個生態系統最大的屏障,也就是皮膚,變成了青銅甲胃。
這樣的感覺並沒有叫人覺得,青銅甲胃有了人的溫度。
恰恰相反,見到了這一幕的人,只是感覺到了噁心。
在實在不是這些甲胃的對手之後,他們被驅趕到了這裡。
黑暗之中的敵人換了一個人。
這些夥計緩慢的朝著前面行走,他們不能停下,在他們的身後,護送著塤老師離開之後,就出現了某一種神奇的東西。
怎麼說呢,像是有人在咳嗽。
一個咳嗽的老翁,他在所有人的身後,大家都看不到她,但是在大家走路走慢了,或者是其餘的時候,它就會出現,驅趕著人往前走。
也有人不願意往前走,想要回去硬拼,塤老師這些年「收集」的夥計裡面,怎麼著也有幾個SSR,不過他們一去不回。
屍體沒有消失不見,這些屍體出現在了他們前進的路人,被掉在上面——值得一提的是,現在他們的路徑就相當於甬道,地面是青銅鑄就,充滿了一種複雜的紋路。
在兩邊,是無時無刻不在燃燒的「長明燈」。
而在上面,是明顯是夯實的土,確保不會掉下來,外面發生了地龍翻身的時候,這裡是毫無所覺。
去後面對線的人,都被吊在了他們前面,屍體晃晃悠悠。
眾人似乎能夠從過時的防毒面具後面,看到一張淌血的雙眼。
這後面追殺者,似乎在嘲諷他們。
「tmd,這是趕我們去前面!前面絕對沒有好東西!」
在場之人都不是傻子,這樣明顯的事情他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這是打算將他們驅趕到一個地方去,像是朝著屠宰場趕羊的羊倌。
「壓低速度,相信塤老師!」
幾個夥計咬牙說道。
他們也著實是沒有了辦法,只能拖延時間。
他們也叫塤言玉塤老師,塤老師的夥計也知道自己老闆的故事,謝家人也是一樣。
謝家幾個人全神貫注,謝家人想過辦法,結果就是掛在前面。
事實證明,他們面對這樣的玩意兒,也沒有法子。
要是沒有塤老師出去,或許這裡的這些人都會奮起反抗,做最後一波。
可是現在有了一個希望之後,不管是誰,都不希望送死。
他們只能壓低速度,可是每當他們的速度遞到了一個程度的時候,後面的咳嗽聲音就會響起來。
殺戮到了。
不止如此,隨著他們深入這裡,這裡的場景也發生了變化。
不再是周圍的單調長明燈,開始出現了變化,變成了一具具屍體,這些屍體已經死了很多年了,因為他們的屍體都已經腐朽。
這些腐朽的屍體,蠟化了,卻不是自然蠟化,是被人人為的製造成了類琥珀。
有人強行將他們的腐爛過程打斷。
看著這些屍體,就算是這些經常下墓倒斗的手藝人,都開始不舒服了。
他們也說不出來這種不舒服的源頭在哪裡,按照道理,死人他們見的多了。
並且,在這裡,開始出現了大量的眼睛元素。
這些大量的眼睛元素,從上到下,無時無刻不在看著他們,並且更加大量的屍骨,開始出現在兩邊,橫七豎八的倒下來。
看起來是被殺掉的工匠。
他們面前的道路,也像是一個喇叭口,他們正在經過喇叭口,來到更加寬闊的地方。
大量的石凋放在一邊,更加可怕的是旁邊的旛。
這裡沒有出現殉葬人俑,就算是那些屍體,也是殺人滅口,和殉葬沒有關係。
只不過這些豎立在一邊的旛,上面破破爛爛的垂絳,已經破損,可是上面的材料,引起來了謝家人的注意。
「後面的那玩意兒,不追了!」
有人忽然說道,在場之人沒有回應他,這不算是什麼好事,因為眼前的場景,更像是後面驅趕他們的人,將他們驅趕到了地方上。
不用繼續步步緊逼了。
「能後面看看,看看能不能回去了嗎?」
有一個謝家人說道,塤老師的夥計說道:「你怎麼不去?」
那個謝家人聳了聳肩膀,也不生氣。
「我就是說說。」
他說道。
不過他說話的時候,手裡拿著幾枚銅錢,他吹一口仙氣,將銅錢往底下一丟。
強光手電之下,這些銅錢正反不一,落在地上。
每一個人的占卜方式都不一樣,有人將自己的腦袋湊了過來,問:「結果怎麼樣?」
「大吉。」
謝家人不動聲色的說道,他還低下來將這些銅錢都收了起來。
至於是不是真的大吉。
其實沒有人關心。
在一邊檢查這些錘下來的垂絳之人說道:「這不是布匹,也不是絲綢,更不是皮革,這玩意兒,我從來沒有見過。」
此處的光亮,不同於前面,因為場地擴大的原因,所以這裡實際上看上去,是昏暗的。
只有不遠之處,有一道柱子。
柱子旁邊有火焰。
所以此時此刻,這裡最大的光源,其實就是他們這些倒斗手藝人手裡的手電筒。
在手電筒的光影穿梭之間,又有人察覺到了什麼!
「這裡!」
有人喊道,大家朝著那邊走了走,就看到了殘暴的一幕!
在不遠之處,大量的工匠被吊了起來。
鉤子勾住了這些工匠,方便鮮血流下來。
「這不像是西周那些人的手段。」
有一個謝家人喃喃低聲說道。
西周就算是殉葬,也是直接打死,或者活埋,丟在殉葬坑或者墳墓之中。
他們大多數不會這麼「用心」的對待這些工匠。
在場的人都有些不寒而慄,不明白其中邏輯。
他們殺工匠,很簡單,就是為了保密。
這裡這麼多被吊起來的屍體,是怎麼回事?
「尼瑪的,你們看地上!」
就在所有人仰頭的時候。
有一個塤老師的夥計喊了起來,他拿出來了強光手電,打光在了地上。
謝家人看了一眼。
看到了地上的血槽。
也看到了血槽裡面乾涸的固體。
「這是在放血,不對,這不太像是西周人做的,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我們走錯地方了?」
察覺到他們最開始的猜測都是錯誤的,一時之間,這裡的人都開始緊張起來。
因為這種誤判。
就相當於死亡。
也就在這個時候,淅淅索索的聲音也出現在了他們頭頂的那些屍體上面,謝家人和塤老師的夥計抬頭。
就看到了不斷抽搐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