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鬼神變

  夜晚,韓教授酣睡在床上。

  燈關了之後,外面的燈籠照亮了整個觀山窯窯廠大山。

  赤紅如血的光芒,從窗子外面照了進來。

  格子打在韓教授臉上。

  那些燈籠,就像是一隻隻眼睛,盯著窯廠下面看,平時那些活躍在這裡的陰神,都化作了燈籠的燈芯,這裡宛然成為了那尊「三官陰神」的陰鬱神國。

  在這外面,同樣詭異的水銀色氣息化作了古怪的樹形咒文,交織在這棟小樓外面,阻攔住了外面那些燈籠的飛入。

  詭異氣息化作的大蟲和媽祖娘娘站在一樓樓梯口,一起仰頭看著外面飄著的燈籠。

  他們兩人,一個是門神,一個負責海上的事物。

  這都不是這二位出手之緣由。

  更何況,「三官陰神」,對著兩尊神靈「視而不見」。

  並不敢撩撥虎鬚。

  媽祖娘娘和鬱壘在交流,媽祖一眼就看穿了此術的本質,那是一種古老的巫術,甚至於和最早的天師道都沒有關係。

  它借了三官賜福的殼子。

  「是巫術,奪運批命的法子。

  這樣的手段,我曾經也見過。

  不過這樣的手段,這些年也不多見了,要是他再這樣下去,不久之後會被人摘了桃子。

  這些命格,雖然都是些偽命,可是得了之後安在別人身上,也能叫人得到幾年的好光景。

  特別是那無頭詭異,他本源十分特殊,以他本源化作的命格,竟然比別人更好用一些。

  在這種鬼地方,總會有東西來取了此物,也很方便。

  他最後逃走的手段,也很新奇。

  不過他掠奪人本源,想要化作其餘人物,李代桃僵的手段,著實罕見。

  也不知道他要掠奪誰人之名號,氣運,以什麼樣子,再度出現在人間。」

  鬱壘對此並不在意:「這手段倒也沒有什麼,再厲害,也就是禍害一郡的妖物罷了。

  有我們在這裡,外面的人就是察覺到氣息,也不敢過來。

  主要是他縫出來的這一尊陰神,有些意思。

  他施展的這手段,我認出來了一些,叫做三官消災大懺。

  可這三官消災大懺,在魏晉南北朝時期就無了。

  並且從這些手段裡面,我看出來了一些氣息,這不應該是西邊傳來的法子嗎?

  我以為這法子已經消失了,沒有想到還有一線泄露。

  好在青山的傳人已經動手了,只是這一層的青山傳承人,怎的叫人看不穿,他學的法子,前人怕是沒學過。」

  聽到了青山傳承,媽祖也微笑。

  「他們這群人,做出任何事情,都是很正常的。

  不過這『三官陰神』,也的確不簡單,他最後施展出來的這一手,可不僅僅是三官消災大懺。

  你看。」

  說話的當口,媽祖娘娘將手伸了出來,在她的手上,月華凝實出來。

  卻如寒霜。…媽祖娘娘身上的香火,和這月光不斷的消弭。

  「這不是月華,我也未曾見過此物……」

  媽祖說道,她看向了鬱壘,鬱壘來歷非凡,知道的應該比她清楚一些。

  鬱壘說道:「我也未見過此物,不過說起來這些,就不免要說躺在床上的那厭憎物了。

  這厭憎物不是活物,它是被人觀想出來之物,但……」

  媽祖娘娘頷首,他們都看出來了問題,這觀想出來之物,並不穩定。

  他此時泄露出來的氣息,說明他後面的人,也有些掌控不住這氣息了。

  這並不是好事。

  此厭憎物的徹底失控,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得到力量,也需要掌握力量的手段。

  「德不配位」。

  這個「德」,也可以引申為更多,「位」,也可以說權力、神通。

  他們出手,自然可以尋找到蛛絲馬跡。

  不過二人都沒有出手的意思。

  他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青山的人在這裡,不用他們去處理這些事情,他們只是出神的看著這些燈籠四散飄落。

  那種貪婪,誰都可以感覺得到,這燈籠在此處尋找不到獵物,朝著更遠處飄了過去。

  「不知死活。」

  鬱壘沒有阻止的意思,哼哼了一聲。

  媽祖也看出來此地,它處於陰陽之交,是一個「三岔口」。

  也就是說,這些燈籠可以從這個地方,飄忽到一些真正危險之地。

  先不說這些燈籠會飄到陰間深處。

  只說這些燈籠,此時正朝著真正的窯廠裡面飄進去。

  「有些意思了。」

  二人說道。

  在這燈籠跟上方的地方,是三隻大手,不斷的拂過。

  在二位神的身後,那尊從「廁所」裡面孕育出來的「三官陰神」,已然有三十多米高了。

  他俯瞰著這一切,他的腦袋,也縫合成了三個。

  為首的是一個懺悔僧。

  他代表的是天官賜福的那個天官。

  在這旁邊,是一尊陰神的腦袋,這陰神的腦袋本來如猿猴,被當做了地官赦罪的地官。

  最後水官,是一具更顯得怪異的頭顱,男女莫辨。

  像是一具殭屍頭顱。

  這三十多米高的陰神,只有三根手臂,這縫合起來的三根手臂,不斷的在上空如水草飄搖。

  這三根手臂上的鞭毛,看起來在空中浮浮沉沉。

  像是在追尋什麼。

  尋找「氣」的方向。

  它在尋找另外的空間,用的方法不一定,但是一樣有效。

  「好貪婪的陰神。」

  災殃的氣息如黑色,隨著它手臂的揮舞,不斷的出現在各個地方,污人氣運。

  它還會落在萬物的身體之中。

  在某一個時刻,忽然爆發,將人一隊又一隊的殺死。

  隨後,這些氣息,朝著一個地方匯集了過去,打開了一道門。

  「快找到了。」

  鬱壘盯著看了半天,振奮精神。…他看的就是這個!

  他等的就是這個!

  打起來!

  媽祖娘娘笑了一下,化作一道青煙,回到了護身符之中。

  鬱壘也是如此。

  此地恢復了「正常」。

  那三十多米高,壓迫感極強的「三官陰神」,它,終於找到了更多「獵物」的所在。

  那些燈籠如一隻隻眼睛,飛入了真正的窯廠之中。

  這「三官陰神」也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在觀山窯窯廠之中,鐵冠道人和那些甲士還未動手。

  「轟隆」一聲。

  如驚雷炸響。

  一聲包含怒氣的聲音從窯廠裡面傳了出來。

  好像是有人在熟睡之中,被強行喚醒!

  「爹養殖場裡面的豬,你也敢偷?

  你這是以為自己手多手長就肆無忌憚了是吧!

  這都是什麼玩意兒?」

  一聲驚雷之後,洪呂大鐘聲音響起來,整個小樓之中,老哥們手中的牌子上面,祭火再次燃燒起來,只不過這一次的祭火,著實是變得有些可怕。

  它長得有些像是的「五通仙人—佛」身上的火焰,它是粘稠如是石油一樣的質地。

  在其中,充滿了罪惡的氣息。

  就算是那些「五鬼搬運術」的人,身上沾染了林峰的氣息,面對這些火焰,他們也很畏懼,要不是林峰的命令,他們絕對瑟瑟發抖。

  原本的祭火,變成了如此類似於業火和祭火之間之物。

  這些粘稠的火焰,從令箭上出現,流淌出了門戶,將整個小樓都加護在了一起。

  並且還纏繞在了「三官陰神」的身上。

  一隻只,一雙雙蒼白的手,突兀的出現在窯廠外面,出現在了「三官陰神」的腳下,爭先恐後的抓住了它的腳踝,朝著地下無情的拖拽下去。

  這七十多隻手上,都混合著那粘稠的「祭火」。

  在這些蒼白的手之中,大量的頭髮也見縫插針,扎進了「三官陰神」的身體之中。

  仔細去數數的話。

  這些頭髮絲,有三十六。

  這樣的動作兔起鶻落之間,天空之中飛著的燈籠,也都被黑色的火焰浸染,隨著風的吹盪,這些燈籠都從天空之中墜落下來,落在地上,化作黑色的火焰海洋。

  在這些黑色的火焰海洋之中,風灌注進去,變成了一個又一個的「林峰」。

  這些「林峰」,身上還帶著「林峰」的「意」,但他們和「林峰」長得一點都不相似。

  他們都是一群小黑人。

  連五官都沒有。

  因為這「祭火」的原因,這些「林峰」,每一個身上的氣息都堪稱是可怕而詭異,叫人打心底裡面,都感覺到有些厭惡。

  這是對於自己的保護。

  這種「祭火」,要是接觸到了,就算是不死,也會受到「污染」。

  重傷。

  後期想要治療自己,也會很困難。

  和真正的林峰不一樣,這些「林峰」,穿著大袍子,手中出現了「神鼓」,一邊拍打,一邊發出了音。…起先並不合拍,到了後面,卻化作了一道洪流,那龐大又堅硬的「洪流」,不斷的拍打著所有不合群的氣息,將空氣之中那惡毒的「意」,全部都拍打散了。

  時不時還有神牛寶光一閃,那碩大無比的牛蹄子出來,踹在眼前「三官陰神」的身上,這神牛的傷害未必足夠。

  可是這侮辱卻是實打實的。

  一腳又一腳槌在臉上。

  佛也發怒!

  那懺悔僧張開了嘴巴,代表著天官的那一隻手臂收了回來,上面長滿了各種指頭,他朝著看不見的深處伸出來了手,每一根手指的勾勒,都是一聲索命的咒文。

  命格如星圖。

  年、月、日、生辰八字、天文卦象。

  一幅幅道圖出現,想要勾出林峰本源。

  以本源,填充命燈。

  三官陰神的聲音已經落了過來。

  裡面閉關剛剛完成的林峰。

  再往自己身上來了一下,。

  察覺到了外頭的這氣勢,他的一隻手化作了麥穗,朝著他揮灑霞光。

  他化出來了四隻手,一根長長的鞭子隨著音,抽打了出來,上面還有密布的雷蛇。

  朝著自己身邊抽打。

  像是在抽打什麼看不見的不乾淨之物。

  也叫做。

  驅散不乾淨之物。

  這些被污穢的道圖,還真的不能近身。

  在外面,風幾乎化作了數不清的枷鎖,重重的夾在三官陰神的身上。

  如一座大山。

  叫他臣服。

  叫他跪下。

  「三官陰神」的另外一隻手,地官赦罪,水官解厄,小雨淅淅瀝瀝落下,大地想要包裹這些「祭火」。

  這些都攔不住林峰。

  林峰敲打起來了自己的「大鐘」,眉心的第三隻眼睛也發生了變化。

  一道道血紅之色,在這個眼珠子裡面不斷的流轉。

  裡面一共七道封印,他打開了第一道,他眉心的眼睛就化作了血色,裡面似乎有血海滔天。

  這是史官的眼睛。

  打開了第一層封印的「史官眼睛」。

  不過這一次的收穫不止是史官的眼睛。

  上一次他不是在窯廠裡面「鐵鍋燉自己」,這一次他在窯廠「鐵鍋燉自己」,火候不夠,窯土過了。

  源種將模具裡面的花紋,鐫刻在了身上。

  察覺到了外面的風雨,林峰走了出去。

  他身上不斷的音,炸裂一般將周圍的風雨,全部都驅散。

  至於說地上的「地官赦罪」,都被林峰輕巧的一腳踏在遠方。

  林峰現在差不多一米九左右,「三官陰神」三十多米。

  在「三官陰神」面前,林峰如蚍蜉撼樹的螻蟻。

  然而他真的走出來的時候,氣勢如潮。

  「三官陰神」看到敵人走了出來,在他的額頭上,終於出現了一道光芒,隨即,風雨如晦的窯廠上空,那些鉛雲徹底消散,馬上,月光落了下來。

  死死包裹住林峰!

  林峰終於明白,他在韓教授家裡遇見的攻擊是來與什麼地方。

  是無孔不入的「月光」。

  林峰的「意」,凝固在了一起,隨即,在他的豎眼之中,一道「血光」流轉出來。

  用第三隻眼睛使用的

  林峰也張嘴。

  一道血劍噴塗。

  「含血噴人」。

  多少年沒有出現過的技巧,出現在此處,他的手邊,這一口血液明明是剛剛鋪出去,但是卻像是跨越了萬水千山,來到了「三官陰神」的身體深處。

  林峰第三隻眼之中,血光湛湛。

  那血液,在「三官陰神」的體內,組成了一個浩大的咒文,並且在他的體表都浮現出來這些咒文。

  至於林峰雙手,他雙手合十,一朵業火蓮花出現在他的身上,將其死死的包裹住。

  如黑蓮降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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