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好哈人的無心之舉

  久違的艷陽天!

  外面的天光落了進來,撲撒在韓教授的臉上,韓教授忽然睜開眼睛,他先是迷惘了一下,緊接著就從從床上蹦了起來。

  「有人……」

  他手摸到了自己的枕頭旁邊,摸到了枕頭底下的菜刀,隨即看到了豎立在床旁邊的棍子。

  都在原來的地方。

  像是噩夢……

  不過真的是噩夢嗎?

  韓教授被嚇了一大跳,將目光看向了門口。

  門安安穩穩的在那邊,沒有任何的問題,門鎖也是好的。

  摸了摸身邊,身邊的棍子還在,也沒有什麼異狀。

  再看一眼地面,地面也很乾淨,沒有懺悔鈔。

  昨晚發生的一切,都如南柯一夢。

  坐了起來,在床上枯坐了半天,韓教授出去跑跳了一會兒,吃了早餐,坐在了辦公桌前面,拿出了鋼筆,將昨晚發生的事情如實的記錄了下來。

  並且將幻覺中的場面畫了下來。

  不管真假,記錄下來總是好的,他對此沒有下判斷,他在等待林峰迴來之後下判斷。

  這裡的林峰,他知道的一定比自己多。

  等他回來,問他情況。

  就在他如此動作的時候,窯廠這邊的天光被陰雲遮住,妖異的氣息在不停地增長。

  這裡化作了一片鬼蜮。

  就連陰神,都在遠遠地躲避此處,仿佛此處有一隻霸主一般的陰物一般。

  有幾隻龐大的、強大的陰神不知死活的覬覦這裡,但都在猶豫。

  它們的力量,以各種奇異的手段,滲透到了【觀山窯窯廠】之中,等待一個契機。

  從遠處看去,這裡的雲堆積成了厚山一樣。

  一張臉,陰測測的觀察著

  天空之中飄著雨絲,可是就連留在這裡的林峰「老哥們」,都將自己藏在了小樓裡面,一步不敢出去。

  躲避著天空的雨絲。

  那些陰神,實力不濟的,也退卻了。

  可惜韓教授對此並不敏感,他壓根就看不懂場面,他只是拿出來了那些資料,隨後又打了幾個電話,得到了中原博物館館長的電話。

  他將電話打了過去,將提前腹稿好的話說出來。

  「喂,您好啊,我是……」

  他在一邊打電話,渾然忘了林峰說過的——「這裡只有座機和拖拉機電腦能上網打電話,韓教授你別忘了」,結果他真的忘了,並且真的打通了。

  信號很通暢,對面的館長也沒有察覺到問題——這是他的私人白名單電話,按照道理,不在白名單裡面的人是打不通的。

  「嗯嗯嗯,也不麻煩。」

  聽到是韓教授拖他做這樣的事情,館長也奇異的沒有卡。

  那些文件,按照道理是不可以影印的。

  但,那是「原則上不可以」。

  原則上不可以就是可以,館長琢磨了一下,說你有傳真機嗎?給你傳真機傳過來。

  韓教授連連道謝。

  過了一會兒,這邊傳真機開始運作,韓教授也看到了那些當時的「記錄」。

  外面開始颳風了。

  可韓教授毫無所覺,他在案牘之中沉浸了起來。

  這次的現場記錄,記載的很好,藍色的墨水,記錄這件事情的人,鋼筆字寫的很好,也很規範。

  事情最開始是一群開發商要開發一個大項目,結果建築隊裡面來了一個愣頭青。

  他挖開了大墓,沒用水泥填上,反而選擇了報告當地文物局。

  結果當地文物局來人了,他們見到了這場面,覺得自己處理不了,這可能是又一處殷商大墓,於是封了現場,請人幫忙。

  一請二請,請來了塤言玉帶隊。

  塤言玉幹的事情很利落,就算是在圈子裡面,也是一位技術高超的大佬,他從裡面的青銅器的器形來看,應該屬於商晚期。

  可能是在武丁之後。

  上面還有幾張照片,是青銅器裡面的骸骨。

  記錄從這裡斷了,因為中原那幾個月是「暴雨天氣」,這本來就相當罕見,對此,上面的記錄是「五百年罕見之大暴雨」,把現場給淹了,隨後挖開的時候,裡面器物大多數都毀了。

  從照片來看,的確是一片狼藉。

  許多文物都被毀滅了。

  就連那位不應該提出情緒,只應該複述事實的記錄者,都表示了惋惜,畢竟他們都是純粹的人,他們就想要保護文物。

  現在看到文物在自己面前被毀滅了,自然是心痛無比。

  在這些照片裡面,韓教授一張一張的看,拍照片的也是行內人。

  殷商的青銅器,大多都是饕餮紋。

  自然,饕餮紋是一種類型,不同時期的饕餮紋也都有區別,問題是這一次他們在一群饕餮紋裡面,看到了一種新的紋路。

  他們在祭器之上,見到了一種如同炙熱的烈火,其中隱藏著一隻眼睛的紋路。

  直到現在,很奇怪的,沒有任何史學界的人給這個紋路定下一個章程。

  它什麼都不叫。

  這個青銅器,也是一個鼎。

  上面有人紅色的油筆圈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韓教授仔細的觀察此物。

  的確是殷商晚期的樣式。

  韓教授閉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開始仔細的思索。

  「書籍不在身邊啊。」

  他可以算是一個人形檢索器,可他不是一個人形圖書館,他拿出來一個優盤,插在了拖拉機電腦上面,開始尋找和這個青銅器相同的東西。

  很快,他就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找到了差不多的,只不過這是不是有些太像了。

  畢竟,器皿的形狀是形狀,但是殷商青銅器,每一個都是獨一無二的,因為模具是獨一無二的,就算是同一個匠人,也做不出來來兩個一模一樣的青銅器。

  但是這裡的兩具,除了紋路,是真的的像啊。

  這些青銅器上面都是有數據的。

  韓教授仔細的辨別這些數據,越是辨別,他的眉頭就越是緊蹙,到了最後,更是不說話了。

  真正的全心全意鑽研到了學習之中,廢寢忘食。

  他壓根就忘記了吃東西。

  更是忘記了時間,外面的風都化作了狂風,一道道黑色的影子不斷的衝擊在這附近。

  有陰神開始靠近。

  也就在這個時候,正在研究學習的韓教授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是那種幻覺,全身發燙。

  他站了起來。

  一尊陰神率先走了進來,他的身形極其的高大,殺人的方式,不明。

  過了一刻鐘之後。

  陰神再度消失不見,外面的淒風苦雨,卻更加過分,整個下樓上下,那些風從還未閉合的窗戶之間穿過,形成了尖銳又恐怖的聲音。

  仔細去聽,像是一個女人吊著嗓子。

  她在念詩。

  只不過這一首詩不應該是這樣的。

  通過這風一樣的尖利女聲傳了出來。

  整個調子,透露出來一種陰森。

  和原先想要表達的東西,格格不入。

  【吉日維戊,既伯既禱】

  【田車既好,四牡孔阜】

  【升彼大阜,從其群醜】

  【吉日庚午,既差我馬】

  【獸之所同,麀鹿麌麌】

  ……

  【既張我弓,既挾我矢】

  【發彼小豝,殪此大兕】

  【以御賓客,且以酌醴】

  聽到了這些聲音,老哥們竟然開始瑟瑟發抖,這些老哥們都蜷縮在一個地方,他們開始虔誠的祭拜自己眼前的牌子,祈求牌子上的庇護。

  在這牌子之上,氣息很「彆扭」。

  時而輕盈如微風拂面。

  時而沉重如大風過境。

  這說明這氣息的主人,他的氣息也不對勁,這是林峰第一次舉行真正的大祭,哪怕主祭人是他,享受祭祀的人也是他,這種祭祀也是頭一次。

  熟透了的木客,此刻就被當做了祭香。

  不止如此,這樣大祭,其實還是有一點小問題在的,就是「空間」,林峰以前不理解,現在理解了,主祭人還應該學會一種事情。

  卜筮。

  通過卦卜的方式,展示出來方向。

  好在現在主祭人和享受祭品者,留在一個地方,不需要這些,他將自己埋在窯土裡面,將源种放在自己身上,隨後開煉。

  眼前寫著【纂】的牌子上面,也開始出現了不少的奇異聲響。

  外面忽然打雷了。

  雷聲隆隆。

  不過窯廠內外的雷,不是同一道雷。

  窯廠之中。

  不知道多少年之間,蘊含著的兩種最為暴烈的,叫人搞不清楚的玩意兒,以咒文的形式,從土裡,通過了業火的烙印,烙印在了青銅器上面。

  不對,不是兩種。

  是三種。

  還有業火之中的罪惡。

  它們都被烙印在了青銅器上面。

  祭香的味道,如兩條青龍,鑽入了林峰的鼻子之中,林峰「意」,開始變得更加的凝實。

  最後更是化作了一陣風的模樣。

  【原來祭香是針對意的】

  林峰有了明悟,他感受著身上撕裂一樣的疼痛。

  一般的青銅器是不足以拓印這些痕跡。

  源種不一樣。

  火塘之中,大量的火焰,都快要化作赤白之色,周圍的空間都有了褶皺。

  察覺到了這種熟悉的祭祀方法,不管是還存在的鐵冠道人,還是其餘的「生命」,都對這裡避而遠之。

  聽到了雷聲。

  韓教授下意識的感覺到了不對,他四處巡邏了一遍,沒有找到什麼。

  但是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

  這小樓後面的一個廁所,他從來沒有去過,這小樓上面就有廁所,上廁所不用去那邊。

  時間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

  韓教授每晚總是能夠醒來,他能夠記得一些什麼,但是更多的是尋找不到。

  他尋找不到任何的痕跡。

  但是這山上比較強大的幾個陰神,已經消失不見。

  不知道林峰還記不記得湘西深處的客棧。

  這裡和客棧有些相似了。

  陰脈上的一處定點,不過和湘西深處的客棧相比,這裡,就不大有人喜歡駐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