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進入了什麼奇怪的程序。
鬼影飄忽在林峰身後,問他「我有什麼願望。」
林峰長嘆一聲。
他沒什麼願望。
這個遊戲氣氛太不好了,「我還以為現在這場面多少可以溫馨一下,前驅者看到了後學末進,想要提攜一下。
但是沒有想到,這破壁遊戲,氛圍是好不了一點啊!
我是悠閒不了一點啊!」
「前輩的排擠,生活的壓力,同僚的孤立,叫我只有在這裡,才能吐槽一句難受。」
「我都快要掉小珍珠了!」
「我進這遊戲是來看這個的?」
「難過。」
林峰自言自語的吐槽了兩句。
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既不回答「周公旦」的話,也不回復身後之人說的話。
沒辦法許願。
在你不清楚遊戲機制的時候,最好不要去挑戰自己的軟肋,林峰深知這一切,每一位古聖,因為修行的緣故,他們見到的世界都要比其餘的人「完整」。
在信息爆炸時代,林峰的見識,放在古代,也絕對算得上是一位大賢者——白馬非馬的大賢者,名家的高人,詭辯的人才。
可叫他許願,單純的許願長生不死的話,林峰能夠想像的長生不死,就是「不會衰老,器官不會衰竭,人還很清醒」。
人的欲望會導致人的不客觀。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林峰可太清楚了,他不可能玩得過隨意就能叫人「成仙」的玩意兒,不管那東西是善意還是惡意。
有人已經這麼提醒過別人了。
周易·繫辭。
德不配位,必有奇殃。
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謀大,力小而任重,鮮不及矣。
道德(能力)配不上位置,反而是一種災難。道德(能力)不夠卻地位尊崇,智力不夠卻圖謀甚大,能力不夠卻責任重大,是很難辦成事情的。
他此時的心性配不上成仙。
他要大逍遙,追求大逍遙的過程,本身就是不斷加固「意」的過程。
所以,林峰對「一步登天」此敬謝不敏。
書山有路勤為徑,苦海無涯苦作舟。
勤奮,勤奮!天下之人,熙熙攘攘,能夠走上頂峰的人,哪一個沒有各種意義上的「外掛」。
沒外掛的和沒外掛的拼。
有外掛的和有外掛的卷。
不過我為什麼要卷?
林峰:「能成成,不能成算逑。」
雖然他好奇,他許願將遊戲機毀掉是什麼情況,但是好歹他也記得一句話。
不作不死。
這點自控能力,林峰還是有的。
他就純當沒聽見。
鬼影見到林峰不說話,也僅僅停在那裡,並不傷害林峰。
過了會兒,就縮回去了。
承天觀內部,並不危險。
林峰豎起耳朵傾聽遠處傳來的雷聲。
他若有所感。
別的承天觀,林峰不清楚怎樣,這個承天觀很安全,因為他們是在「觀雷」。
這是至陽之所。
並且和泰山神神蛻不一樣,這裡的煌煌天雷沒有死意,不管上面的雷是什麼,它都風華正茂。
也許和太陽一樣,都處於壯年。
這個壯年,以億萬年為單位。
人類文明,對它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
看到林峰不動,「周公旦」也不傷害林峰,他這個「意」被浸染了,但「惡意」對他的影響並不大。
不然他也不會阻攔林峰掉落在裡面。
不過說他有多友好。
也不一定。
他最後一句話,叫林峰去許願,十分不對勁,就算是沒有攜帶十成的惡意,也絕對有些想要推人入火坑的意思。
見林峰不動了。
他重新回歸到了整座承天觀之中。
惡意還會浸染他。
就是不知道多少年,惡意才能成功。
至於說後面的細長鬼影,他也只是例行詢問,詢問過了後,就縮了回來。
細長鬼影幾個部分,是分開的。
感悟的,敲鐘的,問話的。
各有各的想法。
它的每一個部分,都有自己獨特的作用。
並且,林峰深切的懷疑。
就算是他許願,也是細長鬼影來幫助他實現願望。
再想到他是在「悟道」,「聽雷」,聯想到自己在做數學題時候,真相的有了頭緒,卻見到有人過來打擾他,說要許一個願望。
這換在林峰身上,就算是這是他的工作,上級給他任務,一定要幫助對方完成此事。
那他也一定公事公辦。
這已經算是好人了。
要是不好一下。
林峰摸了摸下巴。
這不就是虺家大長老的情況嘛,要不是恰巧在這裡有一個他這樣的觀氣史官。
這要是換在其餘人的身上。
虺家大長老連帶著他的虺家,都要身死道消,一個不剩!
事情還真的有可能這樣。
……
林峰站在斷掉的樓梯旁。
不上不下。
既然沒有危險,並且這雷聲聽起來很有好處。
林峰也想要再聽聽。
不過人是沒有聽出來什麼。
兩道鎖鏈,帶著雷電,悄無聲息的從林峰的額頭彈了出來。
這時間不知道過了多少,林峰聽雷怎麼樣,暫且不論,林峰額頭上的縛妖索,終於有了反應。
雷中有法有術。
縛妖索有些貪婪出現在此處。
天大的機緣!
龍虎山也有雷法。
雷法是很廣義的法術,它也不全是用來殺伐的手段,雷法可以用來祈雨,祈福,禳災,驅邪,避災……
靜功,有符籙,有武功,百花百樣。
不可計數。
縛妖索上也有雷法的痕跡,不過此刻,這七品法器的胚子得到了機緣。
機緣不止是人可以得到。
民俗志怪傳說之中,哪哪兒的樹成道,哪哪兒的石頭有了生機,這都是機緣的一種。
機緣,不分物體。
林峰因為身體材料的緣故,感悟不深。
反而是縛妖索。
縛妖索因為鑄造原因的原因,現在,縛妖索的機緣到了。
林峰身上的火銃沒有任何反應。
黃河之中淘換出來,被西夏鎮壓,至今都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來的一隻眼睛,也沒有任何反應。
林峰身體也很正常。
可他眉心,被擠壓的快要失去位置,被邊緣化的鎖鏈終於有了反應,它探頭出來。
七品法器,屬實不低。
龍虎山財大氣粗,壓箱底和鎮壓的古殿,為數不少。
就有不少誰也不知道是那位祖師鎮壓在箱底的法器,因為各種不可抗力,導致記載的冊子失蹤,這些寶貝成為了誰也不知道怎麼驅動的古物。
可就算是如此,這縛妖索也算得上是一件登記造冊的寶物。
放在龍虎山,平時極其稀罕。
想要用,還要往上打報告,和上頭關係不好,你還拿不出來。
它是清朝年間,正道尚未衰落時期,朝廷和這些人,共同鎮壓升仙寨等古老之物。
那木客也是一個難纏之物。
咸豐以及以前年份,那鎮壓邪物,是上了強度的。
不止是龍虎山把壓箱底的東西都拿出來了。
其餘的地方,連帶著大清,也都將好東西拿了出來,縛妖索得到了好處,被從「頓悟」之中打斷之後,林峰就再也上不去那種狀態。
無奈的睜開眼睛,林峰看到眼前的「鎖鏈」。
「這是縛妖索?」
林峰看著眼前,渾身上下赤金之色的縛妖索,露出來了怪異的表情,他怎麼都想過,唯獨沒有想過一件事情,就是他來到了這裡之後,獲得最好的好處,是他的法器。
縛妖索再多了幾分靈性。
伸手一點,一道金黃色的金蛇飛舞。
因為是自己的法器,林峰沒有在上面感覺到威脅,不過他能肯定,這鎖鏈的威力,現在差不多是所有法器威力之首。
它聽了雷音,成為這裡最能打的。
威力極大!
煌煌天雷。
林峰蹙眉。
縛妖索再度回到了他的眉心,它回去後,林峰張嘴都帶著一股子雷音。
啊,這?
林峰從樓梯上下去,回到了承天觀坍塌的大殿之中,就看到細長鬼影果然還在原地沒動,林峰稍微湊過去了一點。
看到他身邊的確是有編鐘,也確實是有鍾錘。
它應該是某一個貴族。
不過去打擾他。
林峰沒有這個想法。
他朝著遠處走,想要離開承天觀,搞清楚了這是做什麼的地方,林峰還有事情要做,但誰知道還沒有走出大殿,一張紙羊皮紙落在他面前,像是不聽話的塑料口袋,裹住了他的腳。
林峰駐足。
這不是風的因素,林峰身邊的風都很溫馴,十分聽話,也就是說,它是自己貼上來的。
貼上來是吧?
你誰啊,真不熟!
林峰來了一個正義切割,他甚至都不願意用手去接觸此物,他用風化作手掌,想要抓走它,但是誰知道此物十分頑強,就是死皮賴臉的趴在林峰的腳上。
不管他用什麼手段,都無法將此物送走。
更重要的是,林峰感覺身後的鬼影動了一下!
雖然說起來很像是無稽之談,可在牆角的鬼影前面的確是不動的,不管雷電怎麼閃爍,它也都不會改變任何動作。
可是現在,每一次的雷電閃爍,林峰都發現這鬼影有微小的變動。
林峰低頭再看一眼,看著裹在山蜘蛛靴子上的羊皮紙,蹲下來伸手去抓,這羊皮紙頑皮的轉了起來,逃避開林峰的手指。
呼在林峰臉上!
林峰眼前一黑,但是人已經化作清風,從承天觀大門沖了出來。
雖然承天觀大門和牆面都不高,但是林峰只走大門,因為他不確定離開承天觀的離開,是不是所有人都認為的,從大門離開。
亦或者是走出承天觀範圍才算是離開。
防備一手總是沒錯的。
果不其然,在他離開之後,那鬼影忽然甦醒,它忽然變得肥胖了起來,遮蔽了所有的承天觀建築。
就連閃電,都不能照亮它分毫!
與此同時,那些在遠處的鐵冠道人,不約而同的回頭。
林峰一把抓下來溫馴的羊皮紙,二話不說就開潤了。
壞了,拉起來仇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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