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地址。

  第一個地址帶給林峰的只有迷霧。

  他湊齊了煉製大藥的材料，但是無法收集到業火。

  並且業火裡面還有東西存在。

  那玩意兒要出來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要是那件東西出來，林峰覺得他來找自己的可能性特別高。

  對此，他沒有任何的僥倖心理。

  並且那種被當做饗食的恐怖。

  被當做食物被享用的感覺。

  林某人是真的不想再次感受一遍了。

  感受過痛苦，就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了。

  下一次進去，一定要找到可以對付大長老的辦法。

  大長老雖然厲害。

  但他不是版本答案。

  只要不是版本答案，就一定有辦法可以處理他。

  大長老是版本答案前的版本答案。湘西深處的寨子，歷代朝廷不斷的命人鎮壓，直到咸豐年間，才徹底鎮壓。

  說明那才是時代的禍患。

  這才是封建社會時期的禍患。

  像是大長老這樣，他是時代的沉渣，它們在歷史上造成的傷害，早就被時間抹平，只有偶爾的隻言片語，出現在人間。

  這樣的話，六天故氣時代的人，一定是有辦法處理掉他們的，因為處理不掉的話，歷史早就改變了，想到這裡，林峰摸著自己的下巴。

  感覺自己榮獲一項另外的職業。

  考古學家了。

  好起來了，一個大膽的考古學家，有一些特殊的地方，並且總是在奇怪的地方盤桓。

  林峰吐槽了一下自己，來到了第二處地址。

  塤老師給的第二個地方是戈壁灘。

  在戈壁灘上，茫茫無際的駱駝刺，明晃晃的陽光照得人眼睛疼。

  「查。」

  事不宜遲。

  林峰身邊的老哥們，終於有了他們應該有的作用。

  盜。

  遁入地下，快速的尋找物品，林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一位儺戲師傅從裡面爬上來。

  他的手裡扛著一塊壁畫。

  林峰閉著眼睛，他可以看到這些儺戲師傅的視野，這些儺戲師傅的視野之中。

  底下也有一窟。

  這窟被風沙掩埋，又落入了地下，在儺戲師傅們的視野之中，這座洞窟旁邊，有大量的屍骨。

  這些屍骨的鎖骨上，都拴著鐵鏈。

  壁畫是在洞窟之中，洞窟中到處都是壁畫，不過他們看不到壁畫，所以拆掉拿了下來。

  其手段之精妙。

  就算是林峰，都不得不說一句，專業！

  「壁畫。」

  林峰看著壁畫，塤老師說的榆林窟，其實是在這裡？

  常理，洞窟之中的壁畫，被毫無保護的帶出來之後，一定會出現氧化、風蝕的情況。

  這壁畫也是一樣，鮮艷的顏色很快就在大太陽底下消失，速度很快，林峰還沒有看到第一張壁畫，就看到了隱藏在正常壁畫下面的第二張壁畫。

  這是一種不太常見，但是的確有的壁畫技術。

  這種技術經常用來隱藏一些關鍵信息。

  這是一塊一米五乘一米五的壁畫，在第一層壁畫快速的氧化消失後，林峰看到了隱藏在這後面的壁畫。

  難以想像。

  是一片血紅。

  西夏在進行權力更迭的時候，進行過幾次相當殘忍的血腥殘殺。

  這個壁畫裡面，殘陽如血，到處都是屍骸。

  一具棺槨在這些屍體的中間，看起來像是一些罕見的民俗習慣，用活人來送葬，畢竟人殉不止是來取悅神靈。

  人殉還有一種理由，是想要叫身前是奴僕的人，在死去之後也為自己的主人服務。

  這些士兵看起來，更像是因為忠於棺槨的主人，被順手殺了。

  某一次的王位更迭麼？

  這壁畫帶有很重的魔性，林峰看了兩眼，就感覺裡面的沖天血腥味道要出來了。

  林峰閉上眼睛。

  他可以確定繪畫的人，一定不正常。

  和塤老師拍的照片一模一樣，都帶著一些奇異的魔力。

  林峰沒有敢自己下去。

  那佛窟，在他看來無異於魔窟，真正佛窟在榆林窟那邊，他欣賞藝術去那邊不好麼？

  叫儺戲師傅們將壁畫都拆卸下來，一件件帶上來。

  甚至於連屍骨都帶了出來。

  林峰仔細觀察著這些屍骨，隨手敲了一下，發出了「滄浪」聲音。

  質地不對。

  這些骨頭，比正常人的骨頭要堅硬太多，是修行人的骨頭。

  坐在地上盤骨頭。

  自從發現盜門秘法用手辦都可以之後，他對於這些骨頭就沒有什麼興趣。

  隨著越來越多的骷髏頭骨被啟出來，林峰看到這些屍骨額頭上面，都有一個裂空。

  像是豎瞳。

  也像是被人強行鑿開一道裂痕。

  外科手術麼？

  林峰仔細觀察了一遍後，確定這不是自己長出來的，這是被人強行鑿開，並且還是活著的時候鑿開的，因為在鑿開之後，這些「屍骨」的主人，還活了不少時間。

  這些傷口附近有癒合的趨勢。

  所以，這是一種獎勵，還是一種懲罰？

  很快，第二張，第三張壁畫被啟了出來，過了一些時間，林峰看著擺在了自己面前的這些壁畫，從裡面發現了塤老師給他拍的那張照片，不過接下來開啟出來的屍骨，叫林峰更加仔細的檢查他們的身體。

  有一個問題。

  怎麼哪兒都有謝家人。

  一位穿著皮夾克的謝家人被「請」了出來，林峰扯開了他的袖子，看到了他皮膚上的紋身。

  66，謝……

  後面的兩個字，被強行抹除掉，叫林峰看不見他真實的名字，他的死因是——林峰撫摸著他的額頭，他的眉心被人強行鑿開了，看樣子是來的凶了一些，死了。

  後面出來的，還是謝家人的屍體，一共六具，這六具屍體裡面，有一位的屍體是脖子拗斷了。

  和看到了壁畫的林峰一模一樣，林峰將這些照片都放在身邊，眉心縛妖索飛了出來，只要林峰有任何異動，縛妖索就會將他拖走。

  更是捏起來了小廟祝的護身符護體。

  有用沒用，林峰心中默念了媽祖娘娘之名。

  媽祖保佑，不用下次，我立馬給媽祖廟捐款。

  他去看壁畫，這個壁畫講述了一個故事，從林峰看到的照片——李元昊對於黃河進行了祭祀，隨後出現了兩個「李元昊」，隨後是他們從黃河裡面，拿出來了一個石人。

  石人啊……

  林峰愕然無語。

  壁畫裡面的石人，極其傳神，是一個男性，和活人無異。

  上面有很多經脈，經絡。

  問題是，他只有一隻眼睛。

  在眉心。

  「莫道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

  林峰長出了一口氣，他千想萬想，都沒有想過這種事情發生。

  那就是，白蓮教的諺語，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居然可能是真的。

  白蓮教脫胎於佛門天台宗，並且吸收了當時的很多民俗教義，這一群秘密結社的人，造成的威脅很大，逼迫的唐朝朝廷和宋朝朝廷，特別是宋廷都不得不專門設立法律來防止這一群人在一起。

  晚上沒有理由，在野外一群人聚集在一起，是犯法的。

  元朝賢相，脫脫帖木兒選擇了修繕黃河，將一群人聚在了一起，給了白蓮教機會，大量的白蓮教徒混入了民夫之中，這一群秘密結社的高人，傳出來了那著名的一句諺言。

  「莫道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

  林峰原本以為這是他們隨便找到了一個諺語，然後找到了一個石匠，雕刻了一個石人。

  作為造反的藉口。

  和劉邦殺白蛇一個道理，塑造一種宿命的感覺。

  現在看起來。

  林峰覺得事情可能沒有這麼簡單，有沒有可能，在出現石人一隻眼的諺語出現之前，就有過這樣的事情發生。

  從黃河裡面，衝出來過只有一隻眼睛的石人。

  就是因為如此。

  所以這個謠言有很大的「現實」成分。

  在這樣的「現實」成分之中，有了後面的演繹，隨後白蓮教的高人，揣著明白當糊塗，至於其餘一些人，他們真相信了。

  就在這個時候，儺戲師傅也抬出來了更多的東西——他們抬出來了一具棺槨，這一具棺槨看起來極其的古老，上上下下都是透徹的綠，還有泥沙鑲嵌在裡面。

  隔著這麼遠，林峰還能嗅到上面的寒意。

  是嗅到。

  從鼻孔之中的黏膜，冷冽的塞了進去，明明是大白天，還站在戈壁灘上，林峰卻感覺到了出的寒意，林峰要是沒有看錯的話，這個棺槨和血色壁畫裡面的棺槨一模一樣。

  這是有很多人殉葬的棺槨。

  林峰想潤。

  好在【劍心通明】【不屈】沒什麼反應，但他還是快速後撤，叫老哥們頂在前面。

  盜門秘法的優越性。

  在這裡顯示的淋漓盡致。

  多少高手匠人，挖空心思放置的一些密室，都輕而易舉被老哥們找出來了。

  這就是盜門秘法的好處了，古往今來，那些盜門大寇，能夠豢養林峰這麼多詭奴的可能性也不高。

  因為這畢竟是左道秘術。

  這些盜門的人，又不可能有祖先保佑，祖師庇護，更沒有什麼厘定的規矩，就算是有祖師，他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師父。

  他們本身就是游離於規則之外的一群人。

  相信師父。

  相信師父幹什麼？相信師父有本事之後，奪舍了他們的身體還是壽命？

  防的就是師父！

  故而，豢養諸多詭奴的盜門高人，最後都是死於自己的法術。

  棺槨出場，林峰頓覺不對，他躲開十幾米遠，看著儺戲師傅們繼續往出來掏東西，他用儺戲師傅們的視野觀察信息。

  這些寶物，沒有珠光寶氣。

  大多都是黑色的漩渦。

  叫人看不清楚形式。

  他沒有記錯的話，黑色，既不是活物也不是死物的顏色。

  林某人想跑的心，更劇烈了。

  無奈之下，林峰用觀氣法眼，驚鴻一瞥，他看到數不清的絲線，順著地脈走，然後來到了這洞窟底下。

  「是地宮。」

  他觀察到了地宮。

  這些儺戲師傅也在洞窟之中找到了「地宮」。

  原本，地宮這個建築是建立在浮屠塔下面，以防止出現一些災禍的時候，某些寶物，經卷，因為各種天災人禍失傳。

  法華寺地宮就屬於這種情況。

  問題是法華寺的地宮，那是真的浩大無比，此處洞窟的地宮，則是相當逼仄，裡面只能放一個箱子。

  箱子被抬了出來。

  林峰咽了一口唾沫。

  這箱子更加邪門了。

  林峰認出來了這玩意兒的材質。

  樸素的很，是泥土。

  以前他以為這是惡土，現在他知道，這是某一種生物的骨灰。

  可以用來收容一些理論上不能夠收攏之物。

  最早是夏朝先民，用來收容一些作物的容器，現在，它出現在一尊不應該出現在此處的洞窟的地宮裡面，被林峰啟了出來。

  上面是雲紋。

  最早的裝飾性紋路之一，現在林峰懷疑這雲紋，也有自己特殊的含義。

  「能不能將其送回去。」

  林峰想要將其送回去了，眉心的事情他可以再去一些道家聖地，佛教聖地摸摸地形，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可以撿漏。

  不至於在這裡拼命。

  放回去，放回去，無意打擾，逝者安息哈！

  林峰動了動腳，想要離開，結果老哥們拼命想要扛起來棺槨和箱子，卻怎麼都抬不動。

  啊……

  這……

  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林峰眯起來眼睛。

  林峰看著這場面，他是不太想要處理這些東西，但是好歹他有些責任在。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誰污染，誰治理。

  誰破壞，誰恢復。

  能潤就潤，潤不了，就是別無選擇。

  他叫老哥們回來，不要做沒必要的損耗，繼續用【觀氣法眼：驚鴻一瞥】望著眼前的棺槨和箱子。

  很快，就察覺到了端倪。

  棺槨之中的存在是活的。

  氣息的流動之間，可以清晰的看出來，他在呼吸。

  箱子裡面的東西是死物，它的氣息沒有流動，但它正在被棺材裡面的玩意兒吸取裡面的元氣。

  更加重要的是，洞窟裡面，沒有林峰想像的這麼危險，林峰招呼老哥過來。

  「去洞窟！」

  老哥聽懂了，拉著林峰遁入土地，眼前一黑，林峰燃燒起來祭火，來到了洞窟之前。

  洞窟周圍，是怪石嶙峋。

  撐起來了一片空地，林峰看著黑暗之中的洞窟，忽然有了一種莫名的感覺。

  「這不會是那一尊大帝從不詳之處，削下來的山峰吧。」

  其實是在說笑。

  真正的情況是，林峰看的很清楚，這個洞窟的樣子，很像是謝十八畫的融化的巴斯克蛋糕。

  有人砍下來了巴斯克蛋糕。

  放在這裡。

  林峰朝著裡面走了過去，壁畫都被抬了出去，他順著這兒往裡面走，過了不久就看到在洞窟深處，拴著一個活人。

  他的鎖骨被穿上了鐵索。

  雙手，雙腳都掛著重枷。

  在這些重枷上面，鐫刻著數不清的黃教咒文。

  鎮魔架勢。

  那些儺面師傅進進出出，卻沒有一個人看到這個人，他被拴在了佛像面前。

  林峰走了進去，看到了那一尊佛像。

  那一尊佛像，是曾經吐蕃傳來的，著名的閻魔德伽。

  降魔之神。

  他的身上，是前面囚徒的血，地上的祭祀之地，那人被長矛洞穿，鮮血不斷的流入了凹槽之中，在他的身上，趴著閻魔德伽的明妃，她吸收著囚徒的生命力。

  喪布裹在他的脖子上。

  林峰走過去，眼前的閻魔德伽，眼神落在了林峰的身上。

  像是活物。

  要不是林峰用【觀氣法眼】，他還真的看不出來在洞窟中，還有活人存在。

  在他的頭上，還有一張紙，上面寫著一個林峰熟悉的字。

  【封】

  聽到有人進來，那人微微抬頭，露出了一雙明亮的眼睛。

  「才過去了多少年，你就進來了啊。我以為你會看著我死在這裡呢，塤言玉，你清高，你自傲，可是你一個人，怎麼抵擋得住滾滾洪流……

  我告訴過你，天下大事，浩浩湯湯，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不過等到他看到來人。

  他的神情終於發生了變化。

  他不說話了。

  旁邊的明妃抬起了頭來看著林峰，不過沒有攻擊。

  鐵鏈子嘩啦啦的響。

  林峰看到閻魔德伽的手，再度用力，像是要絞斷囚徒的脖子，囚徒並不在意。

  「塤言玉？你居然不是塤言玉？居然還有別人能來這裡！」

  林峰看著這個人：「你是謝家人？」

  那人緩緩的說道：「不，你說錯了，我是鳥。」

  他說話的時候，露出牙齒，那牙齒像是被打磨過的，十分尖銳，可以撕開皮肉。

  林峰也不認為他是人。

  一個人，他被刺穿了腸肚，這樣的鮮血流淌之下，人早就死了。

  他擺頭望著林峰說道：「不是塤言玉，你身上有他的味道，是他叫你來見我的？看看我到底有沒有死？」

  說實話，林峰還是第一時間見到有人這麼厲害。

  沒有見過面的塤言玉不算。

  林峰看著他，說道：「你為什麼被囚禁在這裡？」

  「我為什麼被囚禁在這裡？」

  那蛇叫的人怪笑了起來，「我為什麼被囚禁在這裡，還不明顯嗎？你知道謝家人，你也是那些人裡面的一個？

  我們掙扎什麼，你不知道嗎？」

  林峰的頭髮飄了過去。

  隨後，氣氛劍拔弩張。

  「蛇」看著他的頭髮，也笑了起來，怒意噴發。

  「好，很好，我變成這個樣子，塤言玉你就將我囚禁在這裡，可是別人變成這個樣子，你卻將他引到了這裡！」

  被雙標的憤怒徹底引燃了怒火，此人徹底「爆炸」。

  他的動作也引起來了後面「閻魔德伽」的反應，明妃尖叫著鑽進了「蛇」的身體，在他的體內化作了一張女人的詭臉，「蛇」四肢朝下的爬了過來，林峰狠狠地將劍插在眼前。

  數不清的空氣飛劍落在了「蛇」的身上，林峰沒有使用其餘的神通，手持法劍就沖了上去。

  「蛇」本身實力就並不可觀，他身上的debuff，多的驚人。

  『我不甘心成為一個禮物。』

  「蛇」看到走進來的人，其實心裡很清楚發生了什麼。

  他只是不忿於這件事情。

  了解和接受，是兩種感情。

  他奮力想要反抗，但是這麼多的桎梏，叫他壓根就無能為力。

  真打不過。

  ……

  二十年前，也可能更久，五十年前。

  西北。

  沙洲火車站。

  一行人從火車上下來，就見到了西北大名鼎鼎的沙塵暴，那個時候，防風固沙還很一般，風只要一吹，那天，那地，都是一片黃色。

  活像是褪色的老照片。

  此處尤甚。

  沙塵暴都將世界染成了黑色。

  那沙塵暴鋪天蓋地的就像是吞食天地的巨口，將所有建築物一口吞掉。

  人在沙塵暴前頭，渺小的和塵埃一般。

  一位看起來很像是知識分子的人，拉著行禮，帶著二十幾個精壯小伙子，帶著大包小包，住進了這裡的招待所，隨後幾天，知識分子就帶著他們來到了鄉下一處農民家，花錢住在了裡面。

  「我早就看出來你不是謝家人了，但是你和謝家人很熟悉。

  你混進我們這一夥兒隊伍裡面，一定也有原因吧，要我說，你也是為了不在記載裡面的西夏和元朝第十七窟來的？

  據說裡面，記載著西夏皇族秘密的地獄變經變畫。

  那是整個西夏貴族，都想要掩藏下來的秘密。

  你們對於這些信息，一直都很敏感。」

  趁著所有人都出門的時候，坐在院子裡，席地而坐的塤言玉塤老師對著身邊的年輕人說道。

  塤言玉是老煙槍了，煙不離口，他書寫的卷宗上，都帶著淡淡的煙味。

  別人湊近了他的身上，只能嗅到他身上的煙味，還有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他連洗衣粉的味道都不會換。

  他從不遮掩自己是老煙槍這個事實。

  他的行李包裹之中，可以什麼都沒有，唯獨不能沒有煙。

  甚至於有時候，塤老師都叫人懷疑，他是不是已經不是人了，好人以這個速度吸菸，怕是早就死了。

  或者他的肺部，已經不是肺了，他只是在用「吸菸」這個刻板印象，在維持自己人的一面。

  以「煙囪」這個刻板印象，加深他在別人心中的形象——「那個抽菸狠的」，「哦，那是塤老師」。

  當然，這樣的推測，也有些無稽之談，杞人憂天的意思。

  他在謝家人旁邊，也吸菸，謝家人並不在意這些，「都不知道啥時候就死了，我還顧得上這些？二手菸？你抽吧，抽吧。

  要是托你的福，我這輩子要是能死於肺癌，那我一定要給祖師爺燒兩炷香，謝謝祖師爺叫我多活了那麼多年。」

  那年輕人沒有反駁塤言玉的話。

  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也蹲在了塤老師身邊說道：「雖然我的確不是謝家人，但是你放心，我不會拖你們後腿。

  恰恰相反，我和你是一夥的。

  我拜讀過你的大作，我對你的考古成就，很贊同。

  你是我少數喜歡的幾個考古學家，也是我願意合作的考古工作者，你的那股子求知的精神，和我年輕時候很像。

  就像是這一次，你想要找到地獄變的洞窟，我也想要找到地獄變洞窟。

  我也不像是謝家人那麼沒有職業敏感度。我對破壞你所珍愛的文物，一點想法都沒有。

  我們找到地獄變洞窟，你記錄，謝家人尋找，我只是為了印證。

  我知道你對於這些消息的來源，都是來源自那本奇聞異志的《黑水詭事錄》，這本書一度失傳，有人說他隨著虺家發生過的那些不祥之事，消失在歷史裡面，但是你能夠從不知道什麼地方撈出來這本書，那是你的本事。

  但是關於地獄變洞窟記載最多的，並非你拿的那本書。」

  年輕人從自己的衣服裡面拿出來了兩本書，遞給了塤言玉塤老師說道：「第一本，元朝白蓮教教徒撰寫的書，張家峽禪記。」

  「第二本，清朝黃河治水大臣寫給了康熙皇帝的密折，有人將其匯總了起來。」

  塤老師毫不設防的拿起來了兩本書，年輕人說道：「白蓮教教徒寫的書，你一看就知道上說的是什麼，特別值得看的，反而是清朝治水大臣寫給皇帝的密折。康熙年間，黃河發了好幾次大水。

  每一次大水，都衝出來了許多不能被流傳在人世的東西，作為治水大臣，他一邊在官面上將這些信息全部都壓了下來，可是另外一面，作為皇帝的奴才，他有朝著皇帝上密折的資格。

  他將事情，事無巨細的都寫在了密折上，傳給了皇帝。」

  他將這本書遞給了塤老師，隨後懶洋洋的說道：「好了，都不用躲了，謝家的手段，你們也沒有學到多少，連閉氣斂息都不會，就不要丟人現眼了。」

  塤老師將兩本書收了過來，仔細看了兩眼，示意別人都出來。

  「好了，都被人發現了，出來吧。

  你們總說你們自己晚上出去踩點，有人跟著你們，現在你們知道是誰跟著你們了吧！」

  最先落下來的是謝十八。

  謝十八是謝家年輕一代佼佼者。

  他的身手和膽魄，就連謝家現在的老一輩有的時候都有些後悔，將這麼好的一個年輕人，拉進局面中來。

  他要是在外面，一定更有所為。

  可惜啊。

  出生在謝家。

  大家，都沒得選。

  「我不上，難道要我姐姐上？」

  年輕的謝十八當著謝家老人的面，這麼桀驁說道：「叫我姐老老實實上班去，打打殺殺的事情，她不行。」

  現在，謝十八手裡拿著一把蝴蝶刀。

  他仔細的盯著這個「謝家人」。

  要不是塤老師點出來。

  他還真看不出來，這個人竟然會不是他族弟。

  仿佛洞穿了謝十八的想法。

  年輕人毫不在意。

  「是人皮面具而已，不用對我這樣惡意滿滿，八梁三支，虺家做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不過不管怎麼說，他們有幾手手藝，還是值得學一下的。

  比如這一手。

  人皮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