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發生在楊家村的故事

  林峰繼續翻閱謝十八的筆記,又看到了一些卦象。

  不過從字體上可以看出來,謝十八寫這些信息,越寫越迅速。

  謝十八應該是走進了觀山窯窯廠,見到了更多不可思議之物。

  他的字,龍飛鳳舞。

  隨後他提出來了一個重要的信息。

  「需要土。」

  林峰什麼話都沒說,眼睛直勾勾的在這個需要土上面停留。

  「土是萬能的融合劑,是這個窯廠建立的初衷。

  我用這裡的土,彌補了傷勢,不過情況很不好。

  這土有些問題,我沒有找到祭品——我又不能把他給祭祀了——(一段長長的劃痕,仿佛他寫的速度太快了,也好像是他分心了),他們快來了。

  我有些發燒,並且這土的副作用,著實是有些太大了。

  我開始感受到了副作用,渴血,嚴重的譫妄,應該就是這麼寫的,我姐姐還是精神科醫生呢。

  就希望他命好一點,在我沒瘋之前,來到黃河邊。

  實在不行,走出觀山窯窯廠,找到一隻雞,一條狗也行。」

  林峰再往後翻,發現後面的諸多文字都泡在了血污之中。

  大量的血污,叫原本寫下來的文字難以辨認,越往後,這些血污越多。

  林峰合上了筆記本,將注意力放在了「他」上。

  謝十八的筆記本上,出現了第三人稱他,他是誰?

  林峰的目光留在了快遞的寄件人上面,韓某人。

  是韓教授?

  他們是怎麼糾纏在一起的?

  並且土是融合劑。

  融合劑?

  林峰希望謝十八的表述準確。

  既然他姐姐是精神科醫生。

  林峰也希望他是一個「文化人」。

  對於自己的說辭負責。

  融合,他需要用融合劑,將自己和「畫皮」融合在一起,掩藏自己的氣息。

  不然進入遊戲,到了「鴨子溝」裡頭,他會卡關。

  楊家村,這樣一個山裡的村子,到處都是秘密。

  準確的說,整個山里,都是秘密。

  林峰迴想過整個事情經過。

  從最後斷斷續續的話里。

  林峰知道楊家村發生了什麼。

  整個楊家村的招魂。

  分為以下幾步。

  第一章:未雨。

  在林峰到達一個多月之前,天不見雨,人心浮躁。

  更加不妙的是,村長家的老太太,祿糧夠了。

  快要駕鶴西去。

  眼見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在加上久不下雨,大家心裡都很著急。

  村長把能做的事情,做了一個遍,什麼雨童,雨戲。

  可惜都無用。

  直到在一個月之前的某一天,好端端的,發生了崖崩。

  崖崩之後,大傢伙兒發現了一個廢棄的窯洞,他們在窯洞裡面,發現了大量的屍骨。

  這些屍骨骨頭上都有刀斧加身的痕跡,就仿佛是被人故意砍死,留在這裡的。

  那場面,駭人的緊。

  驚慌失措之下,楊家村的人,將其再度掩蓋了起來。

  當做無事發生。

  當時的青壯,一個個嚇得渾身顫抖。

  不過死去的這些人旁邊,有一些看起來值錢的小玩意。

  大家雖然害怕,可是該拿的也敢拿。

  就算是楊家村村長,也沒法子叫大家手腳乾淨。

  拿了些什麼,他也只裝作看不見。

  畢竟,他也拿了不少麼。

  幾個完整的陶罐,他就拿回家去,這麼好的陶罐,也能放醃菜不是麼?

  實在不行,也能放些種糧什麼的。

  崖崩的當晚,村長家老太太就駕鶴西去了。

  村長睡覺的時候,夢到了自己母親在地獄裡面哀嚎。

  老太太在他見都沒有見過的刑罰之下,痛苦哀嚎,場面極具衝擊力,村長嚇得尿了炕,眼淚和鼻涕湖了一臉。

  那場面,嚇壞了村長。

  並且在夢裡,有人隱隱約約告訴他,他可以叫死去的人活過來。

  只需要聽他的,進行一場獻祭。

  事情就結束了。

  啥叫獻祭,村長真不懂。

  但他親眼見到了「地獄」,那聲音告訴他,只需要殺一個人,在村口的槐樹底下。

  不但他娘能活下來。

  就連他本人,也都不用受到這樣可怕的刑罰!

  槐樹?

  村長不明所以,村口的老槐樹,自從他小時候就有了。

  據說槐樹在這裡的年歲很久了。

  並且因為這槐樹年長的緣故。

  村子裡面的孩子,很多時候都會拜這一棵槐樹為乾爹。

  在上面繫上紅布。

  做了這個夢,村長驚疑不定。

  吊死人的事情,村長不是很敢做。

  第二天,他去龍王廟上香,順便去土地廟上香,結果沒有任何作用。

  龍王泥塑母胎,土地廟陰森可怖。

  無奈之下,他選擇去找附近看事的先生。

  看事的先生出去了,說不久後再來。

  結果沒有想到,他去上香完畢,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村子裡面的一個婆娘,吊死在了村口的槐樹上。

  風一吹,死不瞑目的眼睛就望著村子外頭。

  村長盯上了那渾濁的眼睛。

  遍體生寒。

  那是村子裡面的面孔。

  ……

  第二章:邪念。

  楊家村,小小一個村子,一點兒都不大。

  想要搞清楚的事情。

  不需要多少時間,就能一清二楚。

  死去的婆娘,是楊六娃家的。

  楊六娃是一個羊倌。

  日子過得紅火的很,楊六娃的婆娘,在村子裡面也是聲音最大的。

  別人吃不飽的時候,她家就有精面吃。

  楊六娃的羊倌是一個技術活。

  他經常做的事情,就是把羊,從這個縣城,趕到另外一個縣城,一去就是半個多月。

  不管是給羊肉館子裡面趕羊,還是其餘情況,趕羊都是一個辛苦活計。

  路上不說土匪路霸,單就是吃不好睡不好,就能叫人瘦成人干。

  要是羊跑了,還要給人賠錢。

  楊六娃能在這一行幹這麼長時間,就足見本事。

  這是一個有本事的,村子裡面對有本事的人,那都是高看一眼,身份地位都高的很。

  楊六娃這次回來,是因為楊六娃他爹不行了,所以他回家,想要見自己爹最後一面,陪他最後一程!

  村長啥話都沒說,叫人將楊六娃婆娘從樹上解下來。

  楊六娃在家裡,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可惜,光打雷不下雨。

  他哭的撒潑打滾,說是他爹和他媳婦子,都死了,他活的沒意思。

  場面像是一場默劇,表演的人技術不精,哭的難受,哭的悲傷,可是周圍的人都沉默不語,他們站在周圍,詭異的看著楊六娃。

  氣氛沉默的有些叫人壓抑,村長偷偷看過去,發現其餘人都和他一樣,眼神之中都很冷漠,蘊含著一種叫人心季的情緒,大家像是受驚的兔子,時不時的抬頭交換一下眼神,隨後又將眼神垂了下來,所有人都盯著羊倌六娃家的薄棺。

  就像是恨不得一口將這薄棺吃了一樣。

  最後就連楊六娃都感覺到不對勁了。

  他抬起頭,看著周圍如餓狼一樣的人,咽了一口唾沫。

  有一位長輩猶豫再三,還是晦澀的張口:「六娃子,你大走了,咱都傷心的很,要不你把棺材打開,我都看看你大的樣子。

  也算是見了最後一面。」

  楊六娃有心不許。

  可是看到了平時對自己賠笑的親戚,那臉他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他最後還是沒敢說一個不字來。

  他顫抖著打開了薄棺,露出了裡面的屍體——乾癟無肉的一具老漢屍體,穿著壽衣。

  這已經是富貴人家的配置了。

  有棺材,有壽衣。

  楊六娃他爹,的確是死了。

  村長鬼使神差的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楊六娃他爹的脖頸。

  所有人都不說話,盯著村長。

  村長沒有感受到脈搏。

  也許,楊六娃他爹,的確是死了。

  離開的時候,村長忽然看到了楊六娃家安靜無比的宅院,他想到的不是牲口呢。

  他想的是,狗呢?

  作為一個趕羊的羊倌,楊六娃家裡一定是有幾條狗的,這些狗是楊六娃的寶貝。

  平時到了晚上,楊六娃家都會有狗叫的聲音。

  可今天,為什麼楊六娃家的狗,這麼安靜?

  它們呢?

  ……

  第三章:同室操戈。

  楊六娃爹沒了,媳婦死了,這理應是一件很悲傷的事情。

  一般情況下,像是楊六娃這樣的人,都是要大辦特辦的,辦喪事也是表達自己權力的一種方式。

  可是奇怪的是,整個村子裡面沒有悲傷的氣氛。

  如今的村子裡面。

  只有更加詭異又可怕的氣息籠罩在裡面。

  楊家村很窮,晚上天亮之後,就連吃飯都是摸黑吃。

  沒有燈光的山村,黑的驚人。

  就算是沒有夜盲症的人,也看不清東西。

  可就是這樣,楊六娃還是感覺有無數雙眼睛,就在門板後面,就在牆後面,就在高低錯落的高原宅子上面,偷偷的看著院子。

  偷偷的看著他。

  叫他遍體生寒。

  像是他趕羊路上,見到的狼群,那些狼就這麼盯著人,盯著羊,只要有任何一點不對,它們就會衝上來,將羊叼走。

  現在的楊六娃,就有這種感覺。

  他就像是羊群裡面的羊,其餘的人,都是狼。

  可他不能走。

  咬了咬牙,他沒有開燈,摸著黑,他朝著拴住了牲口的牲口圈裡面摸了過去。

  村長就躲在黑暗之中,聽著楊六娃細碎的聲音。

  他像是一具屍體,半夜翻牆走進了楊六娃的家裡。

  躺在楊六娃家的後院裡頭。

  聽著楊六娃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