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一群不死之人的死亡(1/2)

  推開了磨盤,趕走了驢子,林峰從村長家的牲口圈了一處「別出生面」的「屠宰場」。

  和人手臂一樣粗細的紅色蠟燭,將這裡照的紅堂堂。

  在黃土高原挖出來了一個地窖很簡單,挖出來了這樣大的一個「屠宰場」,一點兒都不簡單。

  不提坍塌,僅僅是換氣,就是一門手藝和技術活兒。

  地上留的都是鮮血,大量的肉狗被剖開,叫血液流在黃土上,從這些血跡上來看,這些肉狗都是新死不久。

  在一張桌案前面,他那天見的老太太,被剖開之後,掛在了鐵鉤子上。

  保持風乾。

  五臟六腑都被拿了下來,就連骨頭,也和肉身分離。

  她一雙眼睛看著林峰,林峰也看著她。

  老太太沒死。

  這不是在殺人。

  因為她不是人,這也不是什麼古老的祭祀。

  這是在救命,在續命,類似於木乃伊的方法,有人將這位老太太的五臟六腑,都用惡土醃製了起來,在她的體內和骨頭上,都均勻的塗抹上了紅色的泥土,大量的泥土布滿了老太太的身上,維持著她的生命。

  她的魂魄,早就離開了她的身體,根據林峰之觀察,她的魂魄,應該被封印到了地上。

  確保在醃製肉身不朽的時候,不會因為被勾走魂魄,導致功虧一簣。

  這樣的方法,林峰見過。

  在原始宗教,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在後來的封建王朝亦是如此,元朝的皇帝就被大量的鹽醃製,運回元大都過,不過到了現在,還有這種手段。

  那就是非人。

  原始時代是原始時代,就連周朝,都有周禮,都知道「始作俑者其無後乎」,連人俑陪葬都為聖人不齒,連在打仗的時候,都是不擒二毛,沒道理越到後面,越是回去。

  復古可不是一件好事。

  林峰轉過了桌子,就看到有人在地上挖了一個大坑。

  三炷香點在上面,一個潦草的草人扎在地上,上面寫著生辰八字,前面有一碗香油,一根紙捻像是長明燈,幽幽燃燒,有一縷縷黑煙,林峰認出來,這是一種替死之法。

  怎麼認出來的?

  因為前面還有黃紙,還有香表,還有一個陶罐,那位為了「祈雨」的陰陽先生,他來到了村子做的事情,似乎並非單純的是祈雨。

  這裡的布置,將魂魄收起來的這些手段,都是出自於他手,不過正所謂「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做出了這些事情的陰陽先生,他「摔死」了。

  就算是林峰,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還是不是自己人啊,要是自己人,大家一起就能開心的「長生」了。

  林峰有些感慨,腳下的「黑暗」出現,將周圍的土「吃」了進去,「吐」了出去,很快就露出來了裡面的一具「棺槨」。

  這裡面的一具「棺槨」,是陶罐,有林峰一個巴掌大小,林峰看得出來,這是一具古物。

  黃色的符籙和大量的紅泥,將整個「棺槨」封印的結結實實。

  不透露出來任何的氣息。

  就在他觀察這個場面的時候,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林峰早就知道了,整個村子的情況,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除了門口的大槐樹,林峰的風吹過去,大槐樹的葉子就不斷的「縮縮縮」響。

  相互摩擦,發出了蛇一樣的聲音。

  並且還有未知的可怖從它的身上瀰漫了出來,朝著村子裡面蔓延。

  目標赫然就是林峰。

  林峰【不屈】起了作用,不過他依然有條不紊。

  在做自己手邊的事。

  他就看到從槐樹上,竄下來了許多真切的小蛇,像是筷子一樣粗細大小。

  槐樹還在「流淚」。

  那是褐黃色的,有些有名的樹脂。

  不斷的從老皮的身上流了出來,落在地上,有一種奇異的香味。

  隨著這香味的蔓延。

  外面的天,開始麻麻黑。

  宛若黃昏。

  林峰在地窖裡面朝著外頭看了一眼,知道大的要來了。

  「每一次都這樣。」

  林峰吐槽道,加快了手裡的動作。

  檢查完了藏著魂魄的陶罐,林峰又將旁邊雜物堆裡面的屍體拖拽了出來,這位陰陽先生矮矮胖胖,看起來有幾分敦厚老實。

  林峰將他的「羅盤」拿了出來,隨後又拿出來了一些香,一些紙筆,他將這些隨身攜帶,並且還還帶了一個小小香爐,上面還畫了一位道家著名人物。

  玄武大帝,上面寫的是,康熙六年,永定爐造。

  像模像樣,約是件法器,有用,但用處不大。

  林峰在搜。

  還有一些林峰不認識的東西,甚至還有兩顆藥丸,林峰嗅了嗅,大蜜丸子,不知道治療什麼的。

  應該是四君子湯的方劑。

  至於其餘一個曬乾的蛤蟆,還有幾根紅線,就大約屬於民俗法器之列。

  林峰並不熟悉。

  最重要的是他的衣服裡面,林峰拿出來了一塊布。

  上面用硃砂密密麻麻寫了文字。

  仔細看了一眼,林峰就發現,這是一首絕命之信,這陰陽先生也是一個聰明人,曉得自己這一次,必定是無生機可存。

  於是提前留下來了信息,至於有沒有效果。

  那就等待天意。

  用陰陽先生的話說,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林峰抖了抖手裡的布匹,不知道應該怎麼告訴可憐的陰陽先生。

  最近天意不行。

  他也發現,此人的修為幾近於零,他靠的就是一些玄學知識。

  這也正好幫助了他一件事情。

  那就是他還算是一個「正常人」。

  身後腳步聲傳了過來,不止一人,村長帶人走了過來,鼓起了全身氣力,敲在林峰的後腦勺上。

  林峰站在一邊,看都不看後面。

  羅網紮根在了他們的腦後,村長一棍子狠狠地敲在了地上,就連虎口都掙開了。

  鮮血流了出來,卻尤不自知。

  「你居然發現了,可惜,留你不得!」

  村長惡狠狠地說道,林峰一言不發,他像是神靈裝髒一樣,將老婆婆身上的內臟,一樣一樣裝到她的身體之中。

  像是一個外科醫生。

  在他不斷動作的時候,包括吃了死人肉的狗,都被羅網控制。

  村長呼呼的喘氣,看得出來他的再一次動手殺人,並不熟練,動手之後,血脈噴張,大口呼吸,他像是聽到了「身邊人」的詢問,厲聲的說道:「不成,這件事情,不能叫任何人知道。

  要是知道了,縣衙裡面的那些黑狗子能放得過我們?

  要出事嘞,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的黑心。

  都小心些,我已經叫人來哩,那些人來了,我們就沒事了。」

  村長在和不存在的人說話。

  其餘的人也在說話。

  場面亂糟糟的混成一團,卻又分外的和諧,林峰一心二用。

  他在匯聚這些人的言語,從他們的言語之中尋找到一線脈絡。

  並且手不停止,還坐著自己的工作,他雖然不是醫學生,但他拼裝起來老太太的時候,也不怎麼上心。

  老太太,不算是活人了。

  就算是內臟出現位置錯誤,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不會有腸粘連,也不會有肺氣腫。

  她很難從某一種意義上說是「活人」,這是一種很新,又很舊的東西。

  泥土版本的「血肉苦弱,機械飛升」,老太太是一個試驗品。

  越是聽他們說話,林峰就越知道的多,隨著村長一聲聲娘,林峰拼湊出來了事情的原貌,那種陰冷的氣息和怨氣,變得更加的深沉。

  在這地窖的門口,也出現了影影綽綽的身影。

  她們胡亂的叫人。

  「爹。」

  「娘。」

  「當家的。」

  ……

  種種聲音,匯集在一起,林峰就感覺鋪天蓋地的怨氣沖了過來,在這樣的怨氣之下,想要保存自身,並無什麼困難之處。

  但想要護住周圍的這些人,就難免有疏漏。

  更何況他現在還在將老太太縫合起來。

  在這些人聊天的時候,林峰聽到了一些他遺漏的消息。

  並且要去找到一些,他真正需要之物。

  【ou】

  【bo】

  【fa】

  林峰發出大音,以攻代守。

  特別是【ou】音,一出現,整個「屠宰場」都在震動,隨時都有可能坍塌。

  不得已,以【bo】音分割陰祟。

  陰冷的氣息和影影綽綽的人影,托人入夢。

  林峰的一根頭髮,悄無聲息的落了下來。

  燒成灰燼。

  惡土在聽到了【ou】音的時候,開始沸騰!

  如臨天敵!

  林峰第一次感知到,這玩意兒,極有可能是活的!

  此乃活物!

  它甚至有可能是另外一種生命。

  腹背受敵!

  將老太太的收攏了起來,那些惡土密密麻麻的攀上林峰的胳膊。

  縫合的時候,林峰也聽到了旁邊說的最重要的信息。

  這種時候,他死都要撐住一段時間。

  第一次惡土入侵,林峰感受到了種種異常。

  特別是痛苦。

  一種同化的痛苦。

  他再度將目光看向了旁邊的「雜物堆」,承認自己有些看走眼了。

  他將法劍懸在自己身前,風化作劍氣,將外面那些玩意兒撕碎,卻沒有作用,它們消失就會再出現。

  法劍之上,他沒有使用泰山圖。

  泰山圖和羅網不對付。

  使用泰山圖,羅網就會斷掉。

  他還指望這些人說話呢,不過甩開法劍,那偷偷爬過來的小蛇,被震懾的一動不動。

  林峰乘此機會,看向了旁邊的「雜物堆」。

  他不可能看走眼,那些東西要是真的在,他就不會看錯,不會看漏。

  林峰腳下地杖法蔓延。

  卻沒有看到此物,那就只能證明一件事情。

  此物平凡到了帶著一種叫人「無視」的魔力。

  林峰腳下黑暗吞吐,將毫無法力波動的幾塊「泥塊」帶了出來,林峰看到上面的文字,終於有了些許動容。

  他看到了一些自己從未見過的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