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米辨詭術,是塤老師去「考察」西域文化的時候,從肅州的陰陽先生手裡學到的方法。
肅州,處於中原文化和高原文化的交界地帶。
這裡的陰陽先生,學的很駁雜。
從他們的施法手段之中,可以看到西域的密宗,中原的道教和久遠的巫鬼文化留下來的痕跡。
哪樣都不全,哪裡都沾一點。
宋朝之後。
哪怕是沒有授籙,沒有度牒的和尚道士,乃至於一些民間的民俗人士,都可以被稱之為法師。
陰陽先生,驅邪招魂,勘定風水,當然也能被叫做法師。
【供米辨詭術】,就是塤老師在肅州鄉下見到的陰陽先生,用來行走野外之時候,辨別詭異的方法。
這一招,不僅可以用來辨別陰間詭異,野神,孤魂野鬼,更可以叫一些怨氣不大的存在,在吃了供米之後,轉身離開。
是陰陽先生遇見了詭異之後的保命手段。
之所以願意將此術教給塤老師,主要還是陰陽先生覺得塤老師是一個文化人。
大學教授。
塤老師就算是學會了這一招,也不會和他搶飯吃。
更重要的是,塤老師最後還幫助他家的高三娃娃報了個好大學,好專業。
陰陽先生謝都來不及,聽說塤老師想要學這【供米辨詭術】,忙不迭就教了。
陰陽先生懂不懂行,塤老師不知道。
但是塤老師發現,這個陰陽先生的【供米辨詭術】有用。
比他畫的符籙有用多了。
不過很明顯,現在的林峰使用這一招。
不是靠這一招保命。
和藏在了隊長身上的東西相比。
林峰明顯更凶一點。
確定了隊長身上藏著的是野神之後,林峰手裡的木地板邊角料,狠狠地砸在了隊長頭上。
隊長在普通人之中,也算是比較健壯的那一掛了,可是再健壯的隊長,也不是林峰的對手。
更何況,林峰是有心算無心。
一下,隊長頭上發出了清脆的「啪嗒」聲音。
隨後,隊長的腦袋就紅了一片。
印上了奇怪的印記。
林峰用刻刀鐫刻在上面的五嶽真形圖(泰山),砸在了他的腦袋上,就一下,林峰就聽到了一聲不該由人類發出的尖銳嚎叫,從隊長的七竅之中散了出來。
林峰伸手去抓。
可惜,沒抓住。
消失了。
要是抓住了,今天這個野神可能就要了帳了。
隊長「撲」的一下倒在病床上。
暈了過去。
林峰從容的收起來了自己手邊的邊角料,將隊長放在了病床上,伸手像是搭脈一樣,一縷氣息進入了隊長的身體裡面。
這一次,隊長的身體裡面通透了。
楚服厭勝術的玩意兒沒了,同樣消失不見的,還有他身體之中,盤桓在額頭附近的那一團黑氣。
隊長陷入了嬰兒一般的安眠。
這算是好消息。
雖然這裡也有攝像頭。
這個時候盯著攝像頭的人,不怎麼專心。
林峰等了半天,都沒保安進來抓他。
「上班玩手機。」
林峰認識不少水友。
其中就有負責醫院安保這一塊的。
醫院之中的攝像頭,損壞率比外面大街上的監控要小很多,不過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有人趴在監控上盯著,仔細觀察著病人的一舉一動。
林峰收起來了自己手邊的東西,找到了一家租車行,這件事情不解決完畢,他心裡不踏實,更加重要的是。
野神。
疑似活著的野神。
野神製造成的祭香,品質是牲畜、人類之上。
算得上是第三檔。
要是抓一隻虛弱的野神回去。
嘿嘿嘿。
找到了一家租車行,林峰打算辭行了,雖然有些「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意思,還將牛奶和水果放在了病人的柜子裡面,過了十幾分鐘,小楊一頭霧水的上來。
「沒人啊。」
他疑惑的看著林峰,林峰給他描述了一下那人的樣子。
就是那天他見到的小楊身邊的救援隊同伴。
小楊:「周哥找我?周哥知道我號碼啊?」
林峰:「可能他手機沒電了吧。」
三言兩語,面露真誠的哄過了小楊,在小楊掏出手機打電話的時候,林峰潤了。
林峰告訴了許念和許念媽媽他要暫時離開的事情。
許念媽媽有些不舍。
主要是一個人在醫院看護病人,實在是太累了。
更不要說,這個小伙子,他精神是真精神啊。
換句話說,站在小伙子身邊,連帶著附近的人都覺得精神,也沒那麼壓抑了。
在醫院這樣充滿了「衰敗」氣息的地方。
一個精神的小伙子,人人都喜歡。
好在許老師最近也不打算走,他看樣子是打算再和韓教授談談。
這一次,韓教授的不對勁之處,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
雖然盡力在維持局面了。
可是場面也不是那麼好處理的。
陸陸續續的,也有學生家長過來。
這些學生家長有比較冷靜的,他們詢問自家的孩子怎麼了,有的父母,家裡就那麼一個孩子,兩個人頭髮都花白了,聽到獨生子死了,哭的肝腸寸斷。
林峰站在走廊,看著工作人員安慰這些家長。
韓教授在病房裡面,面色灰敗,神色悵然。
臨走之前,為了以防萬一,他用了【觀氣法眼:驚鴻一瞥】觀察了一遍許念等人的氣運。
雖然遭遇了這樣的事情,他們的氣運,有些衰敗,但是好歹擺脫了【黑雲壓頂,血氣纏身】。
看來他們身上附著的東西,處理乾淨了。
現在,就要去隊長嗅到了濃烈味道的地方。
他查了那個地方,地圖上有,叫做儺村,
湘西大山下的自然村。
自然村和行政村,不大一樣,行政村的名字可能還比較正規一點,可是自然村,叫什麼的都有。
儺村。
說實話,這個名字,有些太正規了。
儺村。
儺戲。
林峰上車,加滿油,朝著儺村開了過去。
都這麼多天了。
這天上還是陰沉沉的,在林峰離開的時候,天上都開始飄下來了雨絲。
下雨了。
林峰將行禮放在了後面,跟著導航,朝著儺村開了過去。
……
儺村。
紅藍色的兩色光不斷的閃耀在了儺村,雖然說這一次考古隊的人救出來了,可是事情還是要查清楚。
那一場血腥的緣由,總是要有一個交代的。
衛生所的謝大夫,總是感覺自己今天腦袋昏昏沉沉,整個白天,他都感覺自己腦袋裡面像是灌了鉛。
他喝了感冒藥,不是很有效果,趴在桌子上,越睡越瞌睡,最後索性躺在了床上,半睡半醒。
就連今天,本來應該來上班的護士來沒來,他都不知道。
鄉衛生所嘛。
條件,大家都是知道的,一般的小毛病,謝大夫都是老兩套,抗生素加退燒藥,好在這裡毒蛇多的緣故,所以謝大夫辨認毒蛇的本事,比很多大醫院的醫生都要高明,他擅長毒蛇血清解毒。
還有各種土方治療毒蟲咬傷。
無它,見多識廣耳。
人在半夢半醒的時候,總是會產生一些奇怪的幻覺。
就像是謝大夫。
他是睡在值班室的,也就是鄉衛生所進門之後的左手第一間房子裡面。
他是開著門睡覺的,防止有人進醫院,找不到他。
這一開著門,他暈暈沉沉之間,感覺好像是有人趴在了他的門上,偷偷的朝著裡面看他。
他身體很沉,很難受。
按理來說,他躺在床上,是看不見門口的場景的,他是平躺著睡覺的,不是側身睡的,可是睡夢之中的幻覺,可不講道理,他感覺這個人長得光陸怪離的。
她似乎長得像是融化掉了的蛇。
五官不像是五官,人的手指也像是融化的蠟。
儘管如此,謝大夫還是感覺自己很熟悉她,熟悉的不得了。
不僅是熟悉。
他甚至還能「認出來」,這是一隻烙鐵頭。
也像是他比較熟悉的曾護士。
謝大夫越來越害怕了。
「我這是在做夢,我這是在做夢。」
他不斷的這麼告訴自己,我要起來,我要起來,我要醒來。
他不斷的告訴自己,給自己加油打氣。
可是他全身上下,似乎只有腦子是清醒的,其餘的器官,完全都不聽他的。
了解到了自己在夢中。
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麼好處。
反而是叫他陷入了「夢中夢」。
也就是我以為自己醒來了,實際上我還是在做夢。
這樣難受的人,不知他一個。
現在是大白天,可是儺村,卻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之中,就像是一層看不見的迷霧,籠罩了他們。
不止如此。
數不清的,花花綠綠的毒蛇,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儺村之中。
它們暫時也沒有傷人的打算,可是留在這裡的專業人員,看到了毒蛇。
「蛇!」
他們大聲的喊叫。
但是奇怪的是,只有他們感覺到驚訝,他們暫時借住的這處人家的主人,沒有發出聲音。
怎麼回事?
就在他疑惑的時候,他朝著外面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他感覺到了一陣窒息——本來離著這裡比較遠的湘西大山,似乎變得更高,更綠,更近了。
「這是怎麼回事?」
他疑惑不已。
懷疑自己看錯了。
山,怎麼會忽然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