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醫生護士沒有問題。
救援隊的其他人沒有問題。
那個斷了腿的隊長身上有些齷齪在。
韓教授和還活下來的營地成員也有問題。
用了一點壽蟲的粉末,林峰就搞清楚了事情發展到了什麼程度。
他很滿意。
事情還在可控範圍之內。
和遊戲難度相比,現在的這場面,灑灑水吶。
雖然我菜。
但是你們更垃圾幼。
高鐵上買的乾果還沒吃完,林峰席地而坐,看著這一場鬧劇——醫院所有能看的,可以坐下的地方,都坐滿了人,他沒地方坐了,充電插頭附近也滿滿的都是人,壓根就擠不上座位。
林峰選擇席地而坐,吃著乾果,看著護士,醫生和保安,將那些衝出來的人,強行帶了回去,上了束縛帶。
醫院的地板磚挺不錯,相比較於遊戲裡面的大山深處,這裡簡直是天堂。
林峰看著鬧哄哄的醫院,由衷的感覺到了一陣心安。
他心裡清楚,不管他遇見的是什麼,那玩意兒都沒有傳遞開來。
還聚集在一處。
處於可以處理的範疇。
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驅邪。
怎麼驅邪呢?
要是一般的道士,大概是開壇念咒,請身下凡,一場齋醮就行了。
和尚估計也是一場法事。
林峰做不得這個。
他不太會,老家的陰陽先生,人家念咒也像模像樣的,聽起來像是在唱歌,有高有低的。
做法,可以,不是現在不信這個——醫院門口雖然也有白事一條街,不過那是人在醫院裡面過世之後用到的地方,林峰還知道,在有的地方,只要你錢使夠,人從火化場還沒有拉出來,就有道士和尚薩滿教士進來做法事,吹吹打打,熱熱鬧鬧的將骨灰罈子迎出來。
你活著的時候信什麼,就有什麼法師來給你做超度。
這和相不相信沒關係。
大家都是這麼做的,萬一人老頭老太太或者什麼人,活著的時候就愛熱鬧,兒子女兒就好這一口呢?
死去的人「安心」,活著的人「有面子」,盡孝心,皆大歡喜的事情。
更不用說,真有善信希望自己死後,被人超度。
都挺好。
有需求就有產業。
至於說正不正規,嗨,這誰說的准呢。
指不定人家真有證。
人兒女心安,別人也瞧著熱鬧,你還能管人家不成?
不過白事好處理。
現在人還沒死呢。
林峰總不能拿個嗩吶去給人吹去吧。
不怕把人給吹死了?
將最後一顆無花果塞進了嘴巴裡面,惡狠狠地吞了下去。
林峰就有了主意。
做法事不行。
「那就只有開席了。」
丟掉垃圾,林峰的電話響了,那邊,許念媽媽電話打通林峰電話,很興奮。
「醒了,小念醒了。」
雖然不知道許念醒來了給他報平安是什麼意思,不過林峰還是上去,看看醒來的許念。
許念看上去還是有些茫然。
像是一個痴呆小姑娘。
小姑娘看著林峰,眼神逐漸聚焦。
「你怎麼來了?」
「你不回我信息,我打電話來問問你,結果阿姨接了電話,我最近沒事,過來看看你。」
林峰說道。
半真半假。
許念現在也沒心情分析林峰嘴巴裡面說的話是真是假,她還是有些瑟瑟發抖,可媽媽在附近,她還得強裝鎮定。
她知道自己媽媽是什麼人。
大家都這麼多年了,許念知道,自己媽媽沒主意,就算是將事情告訴媽媽,除了加重媽媽的緊張,就只剩下「那應該怎麼辦?」「你這個姨姨說」,「那個叔叔說」,「哎呀,哎呀,到底怎麼辦呀」之外。
告訴媽媽。
她得不到任何的幫助。
反而會叫她更加緊張。
好在出現了林峰。
她有了一個傾訴點。
她叫媽媽去給她找一些吃的,支開自己母親,有單獨的話和林峰說。
許念媽媽:「醫生說你暫時不能吃油膩和生冷,媽媽給你找點熟的,小林你幫忙看看小念哈。」
林峰說好,阿姨你放心去,他坐了下來,剝了一個橘子,遞給了許念。
許念沒接,林峰塞進了自己的嘴巴裡面。
味道不錯。
「有話說?」
一眼看出來許念的欲言又止,林峰問道。
「嗯。」
她沉悶的點頭,說完了之後,一把抓住了林峰的胳膊,她很用力,但林峰不疼。
因為他悄悄鼓勁兒了。
許念指甲疼。
所以她鬆手了。
她感覺自己好像是抓在了鋼板上,指甲疼的厲害,她有些狐疑的看了自己的手一眼。
沒懷疑林峰。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在病床上躺的時間有些太久,所以導致她力氣虛脫了。
甚至連指甲都受傷要掉下來了。
不然的話,一個正常人的肌肉,怎麼會那麼堅硬呢。
林峰看到她收手,默不作聲的將緊繃的肌肉舒緩了起來,示意許念快講。
她沉吟了一下,想試下定了什麼決心,低聲說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師兄,染智慧。」
「記得,你說他在湘西大山裡面見到了血色影子,我就是著急想聽這個故事,所以一直給你發消息,打電話。」
林峰說道。
他神色不變,因為這些行為,很符合他的人設。
好奇的神秘學外行人。
還是一個該死的自由職業(無業者),能夠想走就走(大家都這麼認為)。
許念也沒問你相不相信我的廢話。
您說吧。
她從自己這位老同學嘴巴裡面聽到過的詭異故事,不知凡幾,她知道林峰神神叨叨的,她說的話,絕對不會叫對方吃驚,指不定他會相信自己。
事實也的確如此。
不過結論是對的,過程不對。
不是林峰喜歡神秘學,聽得多見得多了,闕值高了。
是他剛才還和六天故氣邪神,上古時代巫覡鬥了一場,場面見的大了,這點小場面,都在預料之中。
她將自己這些天來遇見的奇詭事情都告訴了林峰。
花說出來,她鬆了一口氣。
然後看著林峰。
「我覺得這些事情之間有聯繫,你說是不是我們營地附近,有什麼致幻物?不過也不一定,要是真的有問題,那我的師兄就真的追過來了。
指不定他就在什麼地方偷偷看著我們。
要不你給我搞定稱手武器……」
林峰神色如常。
給你搞點稱手武器是吧?
刑啊,許念,不愧是你。
「我覺得你覺得對,你打算怎麼辦?」
林峰問。
許念看著林峰,咬牙說道:「我想要去見我老師,他們怎麼了?還有,別忘了我給你說的,我沒開玩笑,給我搞點稱手武器,我真的覺得,我師兄在跟著我。」
「恐怕不怎麼好,你也見不到他們。
他們還在搶救之中,聽起來你的師兄對你還挺不錯,老師也是一樣。
還有,知道了,我給你搞個工兵鏟回來。」
林峰安撫她。
他總算是知道她脖子上的掛墜哪裡來的。
老師給的。
這老師真不錯,當然也是真富豪,這年頭,真東西不多了,這老師在那樣危險的情況之下,還能顧得上自己的學生,相當於救了許念半條命。
品德高尚啊。
再說許念這師兄。
怎麼聽起來這麼像是痴漢呢?
林峰:「那現在我應該怎麼辦,將這些事情告訴別人?也許我能叫保衛科的人給你施加保護?」
許念:「我也不知道,我老師呢?」
林峰:「你老師……」
說話的當口,得知許念醒來,問話的人來了,不過看到小姑娘精神也不好,那人也不過分,問了幾個問題,和在湘西山下小村子裡面的時候,問的大同小異,許念的回答也大同小異。
這些人註定無功而返。
林峰站在一邊低著頭剝桔子,沒反應。
問完了,許念問道:「我老師他們怎麼了?」
「你老師他們,嗯。」
那人和自己的同事看了一眼,最後還是說道:「節哀順變,我們盡力搶救,但是還是出事了,好在你的老師和三位師兄弟沒事,至於其餘的人……」
他再重複了一遍節哀順變。
這才離開。
林峰出去送了送他們,恰好許念媽媽回來了。
「他們是誰啊?」
「問話的。」
林峰說道,說完了之後,林峰表示自己餓了,他從早上下車到現在都沒有吃過東西,許念媽媽馬上說不好意思,忘了這一茬,兩個人拉扯了一波。
林峰走出了醫院,提著吃的來到了快捷酒店,關上門。
他開始入定。
身體發出了穩定的祭祀聲音,沒有了魂魄的主導,林峰的身體本身就是一個渴望得到祭祀的軀殼。
林峰感覺到風都朝著他的肺部聚集。
並且。
林峰還發現了一件事情,按理來說,醫院裡面應該是看不見的老哥們比較多的地方。
畢竟,醫院裡面,每一天都可能有人死去。
特別是這種大醫院。
那麼每一天,必定有人死亡。
但是奇怪的是,在今天,他在醫院裡面,什麼都沒有看到。
醫院,乾淨的令人髮指。
雖然樣本不足,但是林峰有理由推測,老哥們的出現,是因為他。
肺部的氣息還在凝聚,片刻之後,終於到了十縷,而在這個時候,林峰也睜開了眼睛
一把握住了眼前的蟲卵和神念。
就一下。
火焰灼燒,無形的火焰從林峰身邊傳了出去,他就像是一顆可怕的厭勝術發動機,有了媒介之後,一切順其自然。
神念之中還蘊含著一絲祭祀的意思,可惜的是,在遇見了林峰的時候,萬物皆焚。
蟲卵也是如此。
一條看不見的線,串聯起來了神念和蟲卵,就是這麼是一瞬間,林峰就感覺自己似乎是的看到了某一處幽暗的地方,在那幽暗的地方之中,有一個人,帶著一具林峰熟悉的面具。
血肉·祭司面具。
哎呀,老熟人啊。
血肉·祭祀面具似乎也察覺到了這忽如其來的東西,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身上就開始燃燒。
就一下。
枯乾的屍體發出了一聲悲慘的哀鳴。
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