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三伯和星闌

  我發誓,如果我提前知曉這件事會傷到靈溪,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找她幫忙。

  三伯的安危確實讓我牽掛,但同樣的,靈溪在我心裡也很重要。

  見我自責的眼圈泛紅,靈溪拿起餐巾紙擦拭嘴角的血跡道:「沒受傷,不過是天機反噬罷了。」

  「你三伯……」靈溪欲言又止,疑惑重重的問道:「你三伯真是普通老百姓?」

  「是。」我狠狠點頭道:「他精神不正常,瘋瘋癲癲的。一個人跑去鎮上溜達,所以才會失蹤。」

  「沒道理呀。」靈溪拿著三伯的生辰八字道:「普通老百姓,還是瘋子,他的命怎麼會被人強行遮掩。」

  「又是誰幫他遮掩的?」

  「對方為什麼要這樣做?」

  靈溪滿腦門問號道:「能阻止我的推演,幫你三伯遮掩天機的人境界造詣在我之上。」

  「這樣的大人物會去盯著你三伯?」

  靈溪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道:「不會是你奶奶記錯了吧?你確定你三伯的生辰八字沒錯,姓名沒錯?」

  靈溪的話讓我心裡犯了嘀咕。

  難不成真是我奶年紀大了,糊塗了,記錯了三伯的出生年月日和具體時辰?

  但仔細想想,完全不可能啊。

  老一輩的人對孩子的出生時辰比現代人更加忌諱。

  就拿我大伯來說,他出生的那個年代家裡沒有鐘錶。

  就這,奶奶還清楚的記得他是大夏天天微亮出生的。

  從而推斷出大伯的出生時辰大概在早上四點到五點。

  雖說肯定有一些誤差,可那個年代,能有這個樣子就很不錯了。

  「要不你再打個電話問問?」靈溪提議道。

  我坐在沙發上拒絕道:「不會出錯的,有可能是名字……」

  「名字怎麼了?」靈溪將手中白紙遞給我道:「蘇吉安,你三伯不叫蘇吉安?」

  「他叫蘇吉安,這名字是我爺爺請他師傅取的。」我接過靈溪遞來的白紙,看著三伯的生辰八字和姓名道:「我爺爺四個兒子,都是他殺豬匠的師傅取的。分別以國泰安康四個字結尾。」

  「我大伯叫蘇建國,二伯叫蘇長泰,三伯蘇吉安,我爸蘇明康。」

  「只是我三伯十歲那年犯了病,被我爺送去外地醫治。」

  「直到十年前才回的桃山村。」

  「我聽我爸說,救我三伯性命的師傅還幫他取了個名字,叫什麼……」

  我低頭努力回憶道:「蘇,蘇星闌。」

  「對,我三伯後來的名字叫蘇星闌。」

  「不過家裡人還是習慣叫他蘇吉安。」

  我晃著白紙道:「村里人大多喊他蘇老三,或是蘇瘋子。」

  靈溪坐在我對面,聽到蘇星闌三個字,她的表情變得極為豐富。

  從一開始的震驚,不可置信,到恍然大悟,嘴角噙笑。

  再到此刻的激動起身。

  她愣愣的看著我,突然伸手拍向我的肩膀道:「放心,誰死了你三伯都死不了。」

  「原來你是蘇星闌的侄兒。」

  「咯咯咯……我說自己的運氣怎麼這麼好呢,缺什麼來什麼。」

  「敢情是星闌師叔在暗中謀劃。」

  靈溪笑顏如花,握著小拳頭可愛揮舞道:「一別十年,沒想到星闌師叔竟然藏在桃山村。」

  「哼,我去幫你壓制惡靈的那天,他肯定看到我了,還躲著不見我。」

  「這筆帳,遲早要跟他算清楚。」

  我被靈溪的神神叨叨搞的稀里糊塗。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我的三伯,怎麼就變成靈溪的星闌師叔了。

  「想知道緣由呀?」靈溪莞爾笑道:「這件事可有的說了。」

  我趕緊給靈溪倒了杯水,巴結道:「師傅您慢慢說,有的是時間。」

  靈溪捧著水杯道:「從何說起呢?」

  「唔,崑崙上一任掌教,我們的祖師爺,收了五個徒弟。」

  「大徒弟季玄清,我的師傅,現在的崑崙掌教。」

  靈溪的話還沒說完,我插嘴道:「這些我聽裴川說過。」

  「他說崑崙三長老蘇星闌和四長老夏白柚是一對情侶,夏白柚在十年前去世,蘇星闌一蹶不振,瘋瘋癲癲,就此離開了崑崙了無音訊。」

  「對。」靈溪應聲道:「蘇星闌是崑崙三長老,也是你三伯蘇吉安。」

  我辯駁道:「不可能,我三伯是個瘋子。真正的瘋子知道嗎?他怎麼會是崑崙三長老,大名鼎鼎的天靈師。」

  「怎麼就不可能了。」靈溪與我爭辯道:「事實擺在眼前,你剛才也說了,你三伯十歲去了外地,十年前才回的桃山村。」

  「結合他十歲上崑崙學藝,十年前因為白柚師叔的死傷心離開,祖師爺幫他取蘇星闌的名字。」

  「你覺得一切能有這麼巧合?」

  靈溪氣勢凌人道:「最重要的是,你怎麼解釋你三伯這個瘋子的命被高人遮掩。」

  「或許,大概……」我支支吾吾,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思來想去道:「我三伯要是蘇星闌,堂堂天靈師,我爺爺被惡靈纏身的時候,他為什麼不出手相救?」

  「還有我,我是他親侄子,他也不救?還得等著蘇童鳶找您幫忙?」

  我眼神明亮道:「他有那個本事,眼睜睜看著我爺爺死?」

  靈溪躊躇道:「這個我一時半會也沒想通,有可能星闌師叔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我「乘勝追擊」道:「什麼苦衷能比自己父親的命還重要?」

  「嘿,師傅,您一定猜錯了。」

  「真的,您要是見到我三伯,看到他本人,您就知道我說的肯定沒錯。」

  靈溪固執己見道:「別急著斷言,我這裡有星闌師叔曾經的畫像,你一看便知。」

  說著,她走到書架前,小心翼翼的將一方木箱拿了下來,嘆氣道:「這些畫像都是我無聊的時候回憶崑崙往事畫的。」

  「星闌師叔教會了我很多東西,他不但是我師叔,也是我半個師傅。」

  「若不是白柚師叔離世,他不會頹廢到今天的地步。」

  靈溪將木箱打開,動作輕柔的拿出一張畫像圖放到我面前道:「瞧瞧,是不是你三伯。」

  靈溪的繪畫功底很深。

  即便是以墨筆繪圖,三伯的神韻也躍然紙上,栩栩如生。

  我看呆了,呆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靈溪畫的是三伯年輕時候的樣子。

  那個時間段,我沒見過三伯。

  可一個人的大致面貌是沒法脫胎換骨大改大變的。

  三伯,那每天在村里胡言亂語,夜晚看星星看月亮的蘇瘋子,竟然真是崑崙的三長老,蘇星闌。

  「沒錯吧?」靈溪看著我目瞪口呆的樣子,得意洋洋道:「也只有星闌師叔這種高手遮掩的天機我才看不透。」

  「而且,他應該感覺到我的出手了。」

  「嘻,這個方式的碰面,還真的挺有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