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我信老天爺

  睡老怪胡言亂語的念叨,落在我的耳中石破天驚。

  是的,我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準確來說,我沒想到他的感應會那麼靈敏。

  我是武力十七層的修為,而睡老怪,只有武力十六層。

  短短的一層差距,看似微不足道,實則天壤之別。

  一個完整領悟了天道,一個尚在接觸天道的門檻上,兩者能一概而論嗎?

  當初的九陽之所以能與三伯打的不分上下,歸根究底有三個原因。

  第一,他曾經的巔峰修為在武力十八層,有外人難以知曉的恐怖根基做依仗。

  第二,元神太過強大,經雷劫淬鍊,差點成仙問道的人,豈是一般武者能夠相提並論的?

  第三,九陽掌控著我的肉身與三魂七魄,三伯怕他傷害我,所以不敢拼盡全力。

  可睡老怪不是九陽,輕描淡寫的一擊交鋒,我甚至只用了七成力。

  他憑什麼察覺到我的不對勁?

  我皺眉思索,腦海急速轉動。

  很快,我有了些許明悟。

  體內的妖魔之氣被我強行壓制,光從表面探查,這六個守道者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發現我的異樣。

  修為的碾壓,是我最為強大的底牌。

  即便如三伯,和我同樣的修為,也需要以靈力滲入我的身體,方能有所發現。

  但我疏忽大意了一點,一旦與人動手,靈力會宣洩,壓制的妖魔之氣則會不經意的流淌。

  或多或少,卻足以讓有心人抓到關鍵之處。

  想到這,我不禁暗暗著急,以後和人動手得萬分小心了。

  能一招搞定的事千萬不能磨蹭,以免泄露的靈力太多,破綻更多。

  「我說,現在咋辦。」睡老怪面向長發老者,模樣尷尬道:「單打獨鬥只有被虐的份,要麼六人聯手試試看?」

  「呵,恕我直言,六人聯手也不一定能討到便宜。」

  「再說我受傷啦,啊喲,哪哪都疼。要不你們打吧,我負責旁觀,給你們加油鼓氣。」

  睡老怪無所顧忌的躺在地上,精神恍惚道:「我一受傷就犯困,沒力氣,啊,困,困死了。」

  他打著哈欠,盡顯疲憊乏困。

  長發老者怒視道:「身為守道者,規則大過一切。」

  「六脈的供養,信任,這些年餵狗了嗎?」

  睡老怪半死不活的嗤笑道:「拉倒吧,這個世界上,拳頭大才是硬道理。」

  「你以為咱們的拳頭大,能讓他老老實實的給出交代。」

  「喏,現在他的拳頭更大,你不怕死,儘管嘗試好咯,我又沒攔著你。」

  一直沒說話的黑臉老太婆沉聲開腔道:「等佟瞎子出關吧,不出意外的話,三個月之內,他必然成功踏上武力十七層。」

  「到那時,他為主,我等六人為輔,還怕拿不下這傢伙?」

  「再則,初犯者,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其餘三位老者齊齊點頭道:「可。」

  長發老者心有不甘,渾濁的雙眼綻放狠厲之色,從我身上一掃而過道:「你的氣息,我記住了。」

  「今日所為,望你自知收斂。」

  「不然三個月之後,我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

  我拎起單肩包,獨自下山。

  面對長發老者的威脅警告,說實話,我挺想將他們全部留下,葬於山腳。

  不為別的,就因為秋後算帳這檔子破事很麻煩。

  與其讓心懷不軌者打我的主意,不如將危機扼殺在搖籃之中。

  三個月後?我那會肯定很忙,分身不暇,哪有時間陪他們玩?

  而這幾個老不死顯然會影響我竊取六脈地魂。

  無奈的是他們人多勢眾,我心裡沒底。

  畢竟不是一般的武者,不可能一招制勝。

  打的越久,我泄露的妖魔之氣越多。

  萬一被其中一人逃脫,我的麻煩就大了。

  所以考慮再三,我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

  走一步看一步吧,船到橋頭自然直。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在我放下全身殺意的那一刻,長發老者如釋重負,大汗淋漓。

  我心存忌憚,他們何嘗不是一樣?

  ……

  山腳最底層的階梯,靈溪果然還在等我。

  她趴在扶欄邊,青絲如瀑,眺望夜色。

  精緻無暇的側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清冷。

  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美的讓我心生驚艷。

  這就導致我本來節奏分明的腳步被徹底打亂,傻傻的望著她,如若雕像一動不動。

  「好看唄?」她俏皮的側過身,朝我丟了顆小石子。

  我順手接過,認真回答道:「好看,奶奶說的,你是九天玄女下凡。」

  靈溪露出一抹羞意,招手叫我過去,凝視星空夜色,緩緩說道:「入目皆是你,四下無別人。我見眾生皆草木,唯有見你是青山。」

  「蘇寧,你看,那顆真凰星代表你。」

  「那邊,離你不遠的地方,那是真龍星,我的命格星象。」

  「你在誅魔潭出事的那天晚上,我看了它好久。」

  「看著它忽閃忽滅,逐漸黯淡無光,到最後的隕落。」

  「你猜我哭了沒?」

  她笑嘻嘻的問我,而後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沒哭哦,有沒有很厲害?」

  我狠狠點頭,完美配合道:「你一直都很厲害。」

  靈溪仰起的腦袋突然低了下去,很久沒有說話。

  我小聲喊道:「溪溪。」

  她歪過頭不看我,似賭氣般輕聲哽咽道:「蘇寧,我撒謊了。」

  「那一天,我其實哭了好幾次。」

  「我在靜月師叔面前哭,在裴川面前哭,回到房間抱著枕頭哭。」

  「哭了一晚上,給你微-信發了好多條信息。」

  「心疼呀,疼到喘不過氣。」

  「呼,我真的好沒出息。」

  「我是崑崙少掌教,華夏最年輕的天靈師。肩負崑崙未來,師傅對我寄予厚望,我怎麼能輕易落淚呢。」

  「讓外人看到會笑話我的。」

  她捂著胸口,沿著扶欄往下走道:「我從來不信佛菩薩,但我信老天。」

  「我跪在落地窗邊,求了老天爺很久。」

  「我求它把蘇寧還給我,求它讓蘇寧回來。」

  「它不理我,然後我就罵它啦。」

  「罵的可難聽了。」

  「嗯,但是,真凰涅槃浴火重生的那天,我又跪下去和它道歉了。」

  「哎,哄了它好久,也不知道它會不會原諒我。」

  某個少女唉聲嘆氣的發牢騷道:「老天爺寬宏大量,肯定不會和我這個凡人計較,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