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部給走堂部弟子配用的專車如同駕校的教練車,清一色大眾品牌,齊刷刷的停在地下車庫規定區域。
梁鐳開車,我坐在副駕駛翻看客戶資料。
客戶姓名:蔡韻香。
年齡:三十六歲。
家庭住址:天匯區風華國際十三棟。
算命種類:婚姻。
費用繳納:已繳納五千塊定金。
看到這,我隨口向梁鐳打聽道:「梁師兄,坐堂部弟子所收的算命費最低標準是一萬塊。咱走堂部上門服務,費用應該要高不少吧?」
梁鐳啟動車子道:「對,預約定金五千塊,上門服務後還得收取一萬五。」
「加起來兩萬,比坐堂部弟子高出一倍。」
「所以我們每個月可以拿到兩千塊到三千塊不等的腳力補貼,這個是坐堂部弟子沒有的。」
我暗自點頭道:「如果客人臨時要求推算其它方面,比如財運,工作之類,價錢怎麼算?」
梁鐳回答道:「多一項加一萬,需要及時向前台報告。」
「千萬別想著私下撈油水,因為每個客戶都會被守衛堂弟子回訪。」
「一旦發現有人中飽私囊,會死的很慘。」
梁鐳轉動方向盤道:「前年,走堂部有個女弟子,人長的很漂亮。」
「她在給客戶上門算命的時候沒能忍住貪心欲望,私藏了六萬塊錢。」
「結果不到一個月,她就被守衛堂弟子帶走了,從那天起,人間蒸發。」
我心驚不已道:「把贓款老實交出來不行嗎?」
梁鐳瞥了我一眼,正色道:「崑崙有崑崙的規矩,身為門下弟子,必須嚴格遵守這些條例。」
「拿我來說,我沒進總部之前曾是無家可歸的孤兒。」
「吃不飽,穿不暖,大地為床天為蓋,差點凍死在天橋底下。」
「成為崑崙弟子後,師門培養了我,讓我有了今天不愁吃喝的富裕生活。」
「房子,車子,老婆,孩子,應有盡有。」
「我們的一切都是崑崙給的,有什麼資格和臉皮去怪師門對我們太過苛刻?」
「再說了,我並不覺得這些規矩很難遵守。」
梁鐳帶著淡淡的嘲諷說道:「所以在我看來,那些不知好歹的弟子是忘恩負義,自尋死路罷了。」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怪得了誰呢。」
我將客戶資料放在一邊,笑著調侃道:「梁師兄覺悟很高。」
梁鐳笑罵道:「我說的是事實。」
「你想想,天上不會無緣無故的掉餡餅。」
「吃了崑崙這碗飯,按人家的規矩做事不是應該的嗎?」
我好奇道:「柳塘說進入走堂部或是坐堂部,都得給蕭主事送禮,才能得到他的推薦。」
「你當初一窮二白,哪來的五十萬送禮錢?」
梁鐳駕駛著小轎車離開總部大門道:「第一,省吃儉用,每個月的基本工資我幾乎分文不動。」
「買最便宜的牙膏,穿物美價廉的老布鞋。」
「不用洗髮水,只用兩三塊錢的肥皂。」
「穿總部發的工作服,內衣買路邊攤二十塊一套的那種。」
「夜裡餓了拼命喝水,不然就吃幾毛錢一包的乾脆麵。」
我傻眼道:「硬生生存了五十萬?」
梁鐳擺手道:「不,我那會給蕭主事送禮用不著五十萬,我算算啊,十年前,我送了二十萬。」
「那會基本工資在二千五左右,我自己存了十三萬。」
「幸好認識了我現在的媳婦,地地道道的京都女孩。」
「她家裡算不上大富大貴,但相比我這種無依無靠的孤兒自然要強上許多。」
「瞞著家裡塞了七萬塊錢給我,讓我有機會邁進走堂部,最終成為黃靈師。」
梁鐳回憶從前,目光溫柔道:「那時候,我只有一個信念。一定要成為黃靈師,過上好日子,不辜負她對我的期望,對我的死心塌地。」
我心生羨慕道:「你做到了,或許還有機會進風水堂。」
梁鐳嘴角上揚道:「能不能進風水堂成為內門弟子全靠你啦,龐主事給了我機會,只要你小子能平安順利的晉升黃靈師,我就可以從算命堂脫身。」
「是被打回原形,還是一飛沖天,成敗僅此一回。」
「我答應了,是因為我想賭一把。」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最簡單的道理。」
梁鐳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道路道:「《八字相面經》你看的滾瓜爛熟,所缺的不過是實戰經驗。」
「等下到了客戶家,我幫她觀相算命的同時,你可以在後面默默研究。」
「驗證你所掌握的知識是否與我推算的結果一樣。」
「想當初我跟著走堂弟子學習的時候,就是這麼操作的。」
梁鐳傳授經驗道:「如果不一樣,事後你再問我。」
我連忙點頭,表示贊同。
梁鐳專心開車,不再多話。
我昨晚沒睡好,坐著坐著就打起盹來。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梁鐳把我叫醒,說快到目的地了,讓我精神點。
我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上午九點二十。
「我說的沒錯吧,抽到的客戶住的太遠,一來一回得好幾個小時。」梁鐳打著哈欠道:「別說你犯困,我特麼上下眼皮都在打架。」
我歉意道:「辛苦梁師兄了,怪我不會開車,等我拿到了駕照咱倆換著來。」
梁鐳驚悚道:「別,新手開車我更害怕。」
我哈哈大笑道:「那就不能怪我了,只能讓你受累。」
很快,梁鐳根據導航提示將車開到了客戶所在的小區門口。
在保安室登記個人身份資料,經過他們聯繫客戶之後,這才放我們進去。
「有錢人住的地方,精品別墅區。」梁鐳打量著四周綠化道:「一平米價格快二十萬咯,一般五百個平方起步。」
「加裝修,物業費,沒一個億根本拿不下來。」
我對房子的價格不太懂,於是隨口問道:「山腳下的私人別墅貴不貴?」
「就是那種周圍沒有鄰居,自帶大花園。恩,後面也有個大花園,人工湖的那種。」
我之所以這麼問,是想到了靈溪所住的別墅。
在我看來,居住的那麼偏僻,肯定貴不到哪去。
起碼是無法和市中心的這些別墅相提並論的。
梁鐳靠邊停車,手扶方向盤道:「你說的那種別墅有價無市,在京都屬於天價房產。」
「恩,怎麼形容呢,對,我們少掌教住的別墅,五年前購買,聽說花了二十多億。」
「咳。」
我正在解安全帶,聽到梁鐳的回答差點沒把自己勒死。
二十多億?
敢情我這半年來躺在了數不清的人民幣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