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禾是個好人,不但給我端來了靈溪親手所做的清湯雞蛋面,還給我準備了一碟小鹹菜。
雞蛋面熱氣騰騰,「面香撲鼻」,撒著十幾粒青翠可人的小蔥花,配著黑漆麻烏的煎蛋,當真算得上涇渭分明,秀色不可餐。
小鹹菜炒的是榨菜絲,恩,刀工非凡,一看就知道是小魚兒切的。
只可惜榨菜炒焦了,一條條的擺在碟子裡,像蚯蚓一樣。
季青禾催促我道:「等什麼呢,趁熱吃。」
我如若雕像,目光呆滯。
靈溪體貼的遞來筷子,放在我手上道:「不夠的話我再幫你煮一碗。」
「夠,夠了。」我嚇的「肝膽俱裂」,立馬表態道:「我飯量小,一碗足矣。」
「恩,那吃吧。」靈溪坐在我身邊,捧著水杯自誇道:「我是按照食譜做的,先放水,再放麵條小火煮。碗裡事先備好了調料,最後加的煎蛋。」
「師傅很厲害,這味道太香了。」我喪良心的說著假話,低頭夾面。
夾了好半天,麵條沒夾起來,竟讓我戳了塊大麵疙瘩。
我定眼一看,差點沒背過氣去。
一大碗面吶,愣是沒有一根鬆散的,全部黏結在一起,形成了大麵餅。
這是典型的冷水下鍋,導致麵粉遇水變黏,最後凝固。
表層是熟了,可我敢打賭,裡面絕對是生面。
好在生面吃不死人,我狠了狠心,一口咬了上去。
靈溪面露期待道:「怎麼樣,味道可以嗎?」
「唔,好吃,口感特別勁道。」我豎著大拇指誇獎道:「比我做得好,師傅不愧是師傅,不愧是華夏第一天才,學什麼會什麼,讓我這種笨蛋自慚形穢。」
「咯咯咯……真那麼好吃嗎?」靈溪拿著紙巾幫我擦拭嘴角的湯水,雀躍道:「那中午再給你做一碗,讓你吃個夠。」
我嘴角一抽,恨不得自己抽自己幾個耳光,咋就這麼嘴賤呢?
恩?就不能真誠一點,老實一點?
為什麼要撒謊?
「別光吃麵,吃點小鹹菜。」季青禾扭捏的說道:「鹹菜是我炒的,你評價下。」
我不動聲色的微笑著說好,心裡早將季青禾罵了一萬遍。
面都要吃吐我了,還讓我吃那黑不溜秋的榨菜絲?
我真怕自己會幹嘔出來,那會被靈溪打死的。
「咔嚓。」
小鹹菜進嘴,那叫一個脆哦。
脆的我完全品嘗不出原本屬於榨菜的味道,就覺得嘴裡嚼著條燒焦的樹根。
齁的要死,還特麼發苦。
最重要的是,裡面摻雜著一股黑胡椒粉的味道,刺激的我「口舌生津」,欲罷不能。
季青禾雙眸明亮道:「如何?」
「好,完美。」我憋著想喝水潤潤嗓子的衝動,毫不栗色的讚揚季青禾道:「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榨菜絲,又脆又香,已然超出了鹹菜範疇,實屬罕見。」
季青禾笑的眉飛色舞,將小碟子裡的「蚯蚓」一股腦倒進我碗裡,熱情道:「喜歡吃就多吃點,我隨時可以現炒。」
我深吸一口氣,強行穩住腦海傳來的眩暈感。
造孽啊。
另一邊,杜奇瑞拄著拐杖慢悠悠的進來,看我在吃麵,這老傢伙眼底閃過一抹恐懼,又很快幸災樂禍道:「喝點湯,別急,慢慢來。」
我這會噎的半死,聽杜奇瑞提議,我不假思索的捧起面碗喝了口湯。
還好,真的還好,麵湯是正常的。
除了有點煎蛋的糊味之外,一切正常。
這讓我慶幸不已,一口面,一根鹹菜,一口湯,硬著頭皮解決了這碗面。
最後剩下的荷包蛋,我兩眼一閉,吧唧吧唧的狼吞虎咽。
啥味道不說了,反正是硬吞。
靈溪對我一掃而空的饕鬄樣大為滿意,端著空碗去廚房道:「中午還這樣做,你要是喜歡吃煎蛋,我多煎一個。」
「不不不,師傅,中午有客人來,麵條下次再吃。」我驚恐的起身阻止道:「再說了,您是師傅,我是徒弟,哪有師傅給徒弟做早飯的。」
「以後讓我來,廚房不許您進去。」
我大義凜然道:「奶奶說了,溪溪的手是用來寫字捧書的,不能讓她干雜活,否則會趕我出門,讓我睡院子裡。」
「奶奶什麼時候說這話了。」靈溪目露嗔怪,臉頰緋紅。
「拉著我偷偷說的。」我搶過靈溪手裡的空碗,岔開話題道:「師傅,我那個同學孟凡,您還記得嗎?」
靈溪點頭道:「記得,天上人間那次就是他惹的禍。」
我將空碗筷送進廚房,又急忙回到靈溪身邊道:「對,就是那個死胖子。」
靈溪沒有接話,一副等待下文的可愛模樣。
我拉著她坐到沙發上,去冰箱拿出茶葉沖泡道:「孟凡身上發生了一點怪事,想讓您幫著瞧瞧。」
季青禾插嘴道:「師姐出手價三百萬一次,你得和你同學說清楚。雖說沾親帶故,打著朋友的旗號,辛苦費一點不能少。」
我訕笑道:「友情價行不行,打個折唄。」
「孟凡家還算富裕,但一下子拿出三百萬估計有點懸。」
「他爸媽在江夏市做點小生意,這陣子因為他的事沒少花錢。」
靈溪笑意玩味道:「那你覺得多少合適?」
「一,一百萬?」我忐忑報價道:「性命攸關,師傅您幫幫忙。」
靈溪反問我道:「你能替他做主?」
不等我說話,靈溪語氣變得嚴肅道:「蘇寧,你記住了,不管是多好的朋友,兄弟,但凡涉及金錢利益,你都必須事先和對方商量好。」
「一百萬,你覺得給他求來了友情價,沾沾自喜。那你又可知旁人心中怎樣想你的?」
「或許他會認為你這個好兄弟並不夠意思,沒能給他求來免費。」
「人心不足蛇吞象,記住這個道理。」
我爭辯道:「不會的,我了解死胖子,他不是這樣的人。」
靈溪神色微冷道:「他不是,不代表他家裡不是。」
我一時間有些發愣,孟凡家裡?
他爸捨得拿三十萬去虛清觀買一張毫無用處的廢紙,難不成還心疼靈溪這的一百萬?
旁人請靈溪出手,三百萬提前奉上不說,還得等靈溪騰出空來。
孟凡因為我的關係幾乎不用提前預約,占盡了便宜,這要是還能生出其它想法,那不是擺明算計我?